第40章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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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林如玉拔出的竹簪,馬三叔也覺察到不對勁兒了,“這簪子……”
    “可能是空心的。”林如玉抬手,把另一俱被扒了外裳的屍體頭上的竹簪也拔了下來,母親就有一支不起眼的空心銀簪,可用用來藏東西,所以林如玉才會注意到兩俱屍體頭上的木簪。
    越是不起眼的東西,越有可能藏著好東西。
    從石頭上撿起兩片被雨拍洗幹淨的竹葉,將竹簪擦淨,林如玉將竹簪仔細打量一番,雙手握住簪子兩頭。
    “當心有詐。”馬三叔抬手,“讓叔來。”
    “三叔小心。”林如玉沒逞強,把竹簪遞給馬三叔。
    凡事都要小心謹慎,馬三叔走鏢多年一貫堅持的信條。他尋了棵將近一抱粗的樹,將其抱在懷中擋住身體,雙手握住竹簪兩頭一用力,果然將簪拔成了兩截。
    等了片刻,發現沒有毒氣、毒針等暗器射出來,馬三叔才將竹簪收回察看,然後眼前一亮,“丫頭,這裏邊像是刀瘡藥!”
    “真的?”林如玉接過來輕嗅,驚喜道,“這裏邊有鬆香和樟腦的氣味兒,應該是金瘡藥!”
    馬三叔又如是將第二支竹簪打開,發現裏邊也是藥膏,咧嘴直笑,“這下好了,戈兒的傷有救了。”
    這真是應了那句“天無絕人之路”,林如玉也喜笑顏開,“咱們……”
    “有人上來了!”馬三叔把林如玉拉到身後,警惕向樹林外查看。
    林如玉把竹簪合起收好,探頭向外觀望,發現三個極為狼狽的男子手腳並用從水中爬出上了岸。
    “看他們的裝扮,應是本地的農戶。咱小聲點兒,找到兵器快回去守住東院。”馬三叔壓低聲音,邊說邊把三俱屍體的鞋襪都脫了下來,用線草捆住,四下查看後有了發現,“在那邊!”
    馬三叔起身去刨一丈外明顯被翻動過的一片泥土。
    林如玉提著鞋剛要跟上去,卻發現一具屍體的小腿肚上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她屏息再次上前,用木棍卷起屍體的褲腿,發現他的小腿肚上有一塊拳頭大的黑紫色,而這片黑紫色的中心,竟有一根釘入皮肉的,閃著銀光的暗器。
    這,莫不就是安自遠的殺人手段?
    林如玉低聲喚過已刨出兩刀一劍的馬三叔,借了一柄長刀,要挖出暗器查看究竟。
    馬三叔豈會讓她動手,親自操刀取暗器。林如玉不放心叮囑道,“此物應該有毒,三叔莫用手碰。”
    馬三叔用刀劃開屍體的小腿肚,尚未凝固的血流出,熏鼻的腥臭味散開,兩人立刻屏住呼吸。
    切開皮肉後,林如玉發現這暗器竟是一根碳素筆心粗細的鋼釘!馬三叔從屍體上割下一塊布,小心裹住鋼釘用力拔了一下,才發現這鋼釘竟刺破皮肉,釘在了骨頭上。
    好生厲害又歹毒的暗器!
    小心翼翼把鋼釘拔出來後,馬三叔削下一小節細竹管將其收好,低聲道,“走!”
    兩人輕手輕腳後退數步,避過脫力趴在岸邊的三人,返回廟中,發現大福正坐在跨院門口守門,已經醒了的沈戈在堂屋吃粥,生子正在清洗沈戈換下的衣裳,廚房內飄出陣陣菜香和小阿衡的笑聲。
    沈戈見三叔和林如玉回來了,放下碗起身相迎。林如玉放下沉甸甸的背簍壓好,阻止道,“外邊有風,濕氣也重,你剛退燒,別出來。”
    沈戈點頭,他的笑容真摯,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也很明顯。顯然,他的燒還未全退。不過此刻,尋到藥的林如玉有信心,能很快將他的燒退下去。
    “姐——”廚房內的小阿衡歡快喊道,“娘親炒了黃瓜!”
    看到臉上抹了幾塊鍋底黑的弟弟,和穿戴樸素手拿鍋鏟的母親,林如玉暖暖笑了。
    陰雲密布的天空之下,滔滔洪水之上,能尋這樣一處院落,是何等的幸運。
    待林如玉和馬三叔仔細清洗手腳更衣後,東院七人圍坐在堂屋桌上用飯。
    粟米粥,粗糧饃饃,一大盤炒黃瓜和一大碗涼拌馬齒莧,眾人吃得十分滿足。
    飯後,生子和大福收拾碗筷,馬三叔將強打精神的沈戈扶回東裏間,林如玉跟進去查看他胳膊上刀傷,發現傷口紅腫得更加厲害,已有化膿的跡象了。
    “得馬上用藥,我去看看院裏的兔子怎麽樣了。”林如玉出屋,去查看背簍裏的野兔。
    這隻野兔是倆人返回時,馬三叔抓到的,林如玉正好用它試試金瘡藥的藥效。伸手抓出活蹦亂套的小家夥,查看它背上的傷口後,林如玉滿意地將野兔放回背簍裏。
    “姐,我也想抓。”小阿衡跑過來蹲在背簍旁邊,眼巴巴看著。
    “等會兒姐抓住再讓你摸。”林如玉哄著弟弟,“野兔正害怕呢,被它咬一口或撓一下,會流血的。”
    “嗯。”小阿衡蹲在背簍旁邊乖乖等著。
    在府裏時還有些驕縱小脾氣的弟弟,經過這幾日的磨礪,變得懂事乖巧多了。林如玉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淨手去廚房給沈戈熬了擦洗傷口的藥汁,正要端進東廂房。
    房氏進來,接過藥碗,“嬌嬌忙活了半日,娘送進去,你坐在這兒接著熬退熱的藥。”
    清洗傷口和上藥不是什麽技術活,林如玉放心地交給娘親,她藥罐子清洗幹淨,重新添水,估摸著分量配了一份退熱藥,文火熬煮上後,便將兔子捉了出來,按在地上讓弟弟摸著玩。
    “二姐,這兔子能吃嗎?”刷完過鍋的生子圍過來,盯著肥肥的野兔流口水。站在後邊的大福雖然沒說話,但看得出來他也饞肉了。
    “兔子不能吃。”小阿衡用小手捂住大大的兔子,糾正道,“生子哥,我姐是大姐,不是二姐。”
    林如玉是林家嫡長女,妥妥的大姐。林如玉對生子笑道,“大姐、二姐、堂姐、如玉姐,生子想怎麽喊都行。”
    “如玉姐。”生子選了個最親切的,“我洗好碗了,能去林子裏抓隻兔子或野雞回來烤著吃嗎?”
    還不等林如玉回答,馬三叔從門外走了進來,嚴肅道,“這裏是觀音廟,不能沾葷腥更不能殺生,否則就是不敬佛門,菩薩會降罪的。”
    他們在烏沙鎮破廟裏沒少吃肉,菩薩也沒說啥啊。生子心裏嘀咕,嘴上卻乖巧回道,“三叔,我不吃了。”
    林如玉抬頭問道,“三叔給沈戈上好藥了?”
    “上好了。估摸著時辰,那仨人快該上來了,我去廟門口守著。”馬三叔從廚房柴堆裏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向廟門口走去。
    林如玉看著三叔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看懸著暴雨的天空,也抄起了一根木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逃難上來,要在廟中棲身的人,他們沒辦法阻攔,但若這些人動了歪心邪念,打砸搶到他們頭上,林如玉也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