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根正苗紅朱尚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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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寧宮內。
    朱元璋看著床榻處失神,睹物思人。
    而在他跟前跪得整整齊齊的,正是秦王父子,莫名被指婚的朱尚炳眼神中透露著幾分不解。
    想到洪武晚年發生的事情,頓時頭皮發麻。
    朱元璋不會老糊塗了,準備拿他們父子開刀吧!
    隨著太監集體走出去,那顆心懸得高高,就連腦裏的幾位大佬都開始前排吃瓜。
    怎料……
    朱元璋脫下鞋子狠狠抽在朱樉麵上,厲聲嗬斥道。
    “你怎麽教導兒子的!”
    偏偏便宜老爹沒聽懂意思,沒有聽懂這並不是疑問,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頭,隨後轉頭看了眼朱尚炳。
    嫌棄地撇嘴,此處無聲勝有聲。
    隨後自信地昂首挺胸,回複了那位的問題。
    “兒臣自然是讓他多讀四書五經,想培養他成為一代鴻儒。”
    之所以這麽說,正是因為便宜老爹本人吃了沒文化的虧。
    可這話,不興講!
    朱元璋不喜儒生這件事,世人皆知,偏偏朱樉不長記性,直接說出口。
    啪——
    他的臉上再次出現鞋印子,一來二去,朱樉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將凶狠的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大罵。
    “但大丈夫豈能拘泥於詩書!我便教導他騎射,但這孩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半點也不聽話,養成這副紈絝模樣像什麽話!”
    說罷還捶胸頓足,擺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不知道的都要信以為真了。
    朱尚炳見狀嘴角抽搐,麵上有些掛不住,這便宜老爹在封地正經事不做,每天與他母親鄧氏你儂我儂,而他……
    是個意外。
    鄧氏之死也讓他意識到,必須做點什麽,否則隻會落得與曆史同樣的下場,原先他隻當那是幾個字,可現在,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麵前。
    不過對於便宜老爹推卸責任這事,他默默抬頭在平靜的目光下藏著幸災樂禍。
    總算找到機會報複了,仗著是他老子隨便動手。
    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
    “皇爺爺明察,爹他從來不考孫兒功課,甚少關心學業更不要說騎射。”
    此言出,便宜老爹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站起身來。
    但朱元璋的動作更快,他脫下僅剩的那隻鞋,穿著襪子追著朱樉打。
    心裏無比憤怒,要是從小養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好好的帥才都被這臭老二養廢了。
    偏偏他還在那不知死活地大喊。
    “爹啊!你一大把年紀了就別折騰了,放過兒子吧!”
    “你罵我武夫丘八也成!別動手呀。”
    朱樉狼狽不堪,身上多了好幾個泥印子,飛奔想要奪門而出。
    可就在這時,門突然被關上了。
    他盯著眼前的‘攔路虎’,橫眉豎眼沒好氣地說道。
    “臭小子,快給你老子打開。”
    本來朱尚炳都打定主意,態度好點便放他一馬。
    怎料便宜老爹不識時務,看來隻能……
    眼見大門徹底關閉,背後的身影逐漸逼近,朱樉心一橫直接閉上眼睛,放棄無謂的掙紮。
    沒過多久,外麵的朱尚炳便聽見慘叫聲,嘴裏忍不住嘖了幾聲。
    他猛然驚覺,畫麵居然似曾相識。
    難道揍兒子是老朱家祖傳的?
    聽了片刻,他本想著進去解救便宜老爹,誰知打遠處走來個人,身著月白儒袍,慢步走來看上去文質彬彬。
    冥冥之中,朱尚炳覺得這人有點東西。
    豈料還未等他開口,這位便走到跟前來恭恭敬敬行禮。
    “臣方孝儒,拜見秦王長子。”
    自報家名,朱尚炳看著眼前人點了點頭,示意其起身後不想多說。
    但見他沒有走開,略微皺眉不解其意。
    裏麵時不時傳來幾聲慘叫,朱尚炳不禁感慨朱元璋老當益壯。
    能處!有兒子是真揍!
    他看了眼旁邊麵不改色的方孝儒,麵上寫滿無奈,有人教訓便宜老爹是好,就是丟人了。
    還是在這個狠人麵前。
    方孝儒乃是建文時期的忠臣,當初朱棣想要將他招安,怎料這位大哥是半點麵子都不給,硬生生被誅了十族,牽連者無數。
    思及此處,他不由得歎息,眼裏帶著悲慟。
    五十步笑百步。
    曆史上的朱尚炳傲慢,也是不給朱棣麵子,在永樂十年突然死了,朱樉這脈還是由旁係來繼承。
    “殿下不進去?”
    見他久久沒有動身,方孝儒開口詢問。
    裏麵不知名的動靜,著實令他好奇,陛下甚少像今日這般。
    被突然搭話的朱尚炳先是一怔,隨後笑著說明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方孝儒這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用餘光打量身邊人,尋常人總說秦王庶長子遊手好閑,但這通身的氣派可不像個紈絝子弟,有種儒生的書卷氣。
    談吐也妥帖,至少比朱允熥好上不少。
    難怪陛下會對他戒備。
    方孝儒本想再多看會,怎料裏麵的打鬧聲戛然而止。
    朱元璋輕咳幾聲後,對著外麵的二人開口。
    “外麵站著幹嘛?進來。”
    聞言朱尚炳鬆了口氣,在外麵時那方孝儒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麽得罪他了。
    父子二人並未在此地多留,見有正事連忙告辭。
    方孝儒看著朱尚炳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回過神來他才回頭便對上雙玩味的眼,隻聽朱元璋笑著問。
    “方孝儒,你可看出什麽?”
    當話音落下,外麵忽然走來個人。
    是毛驤。
    他穿著飛魚服快步走來,停在方孝儒身邊,兩人因觀念不合早已勢同水火,誰知碰巧在這遇見了。
    兩人到齊,朱元璋再次詢問那個問題,隻是這次他大多視線放在毛驤身上。
    那,才是他的耳目。
    方孝儒聽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先是認錯隨後評價。
    “臣蠢鈍,實在看不出,但能感受到秦王這位庶長子,絕對不是池中物,能忍者,非常人可比。”
    “臣雖不知,但他在麟德殿內安分守己,閑暇便是以看來書打發,終於秦王也的確沒有怎麽關心課業。”
    前者的話中規中矩,陰差陽錯說出事實。
    但後者……
    聽到錦衣衛的報告,朱元璋都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感慨道。
    “那孩子長到現在不容易呀。”
    按照秦王那個養法,沒長歪已經是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