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是怎麽睡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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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府。
    朱棣本來還在等探子,突然三個人出現在跟前,他第一個望向的便是與朱尚炳同齡但上次被狠狠揍了頓的朱高煦。
    本來順眼無比的次子,現在格外紮眼,不知該說什麽。
    好在朱高熾精明通曉朱棣想要什麽,馬上說道。
    “爹,聽說斡難河一戰已經打響。”
    他故意拋出話題,等待朱棣來接。
    後者點了點頭,笑著端起旁邊的果脯遞給大胖子,隨後示意三人入座。
    大胖子得了好吃的,乖乖做下,而另外兩位則是慫。
    “那秦王家的兒子自己厲害又怎麽樣,打仗未必能行,我們便等著他出糗就是了。”
    朱棣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下意識想起姚廣孝說的話。
    那日下馬車前,他曾說。
    此子牽扯眾多,皇位之爭與他有莫大的關係。
    說白了,這個毛頭小子與朱允炆一樣,也是他的競爭對手。
    但……
    “區區黃毛小子,不成氣候。”
    他滿臉鄙夷,不止是因為朱尚炳,更是秦王。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
    那樣的父親,兒子又能好到哪裏去。
    怎料就在此時,外麵急匆匆跑來個人,他將手上的帕子展開。
    看完上麵的內容朱棣麵色大變,眼中寫滿忌憚。
    姚廣孝恰逢此時出現,見其如此麵露疑惑順手將地上的帕子撿起,看到內容並沒有像朱棣一樣麵露驚愕,仿佛這些都在預料之中。
    “果然,此子命格已經大改,衝天之勢不可擋。”
    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即化龍。
    此時姚廣孝看向朱棣那邊,眼神晦暗不明,心中暗道,恐怕即便是燕王朱棣,太孫朱允炆,在此子麵前都要避其鋒芒。
    若他是狂妄小兒,不足為懼。
    但若能隱忍,懂得以退為進,那便棘手了。
    “爹?怎麽了?”
    朱高煦關心的詢問,而姚廣孝順手把帕子交給他。
    看見上麵的內容,他麵色慘白。
    前幾日還氣憤不已,但現在……
    他與朱尚炳之間,猶隔天塹。
    ……
    奉天殿內群臣早朝。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眼見無人站出,杜安道朗聲對著底下人大呼。
    豈料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馬蹄聲。
    八百裏加急。
    群臣無一麵不改色,個個露出擔憂的表情。
    莫非是斡難河?
    來者身著兵甲風塵仆仆,他艱難地走到大殿內。
    跪下對著朱元璋高呼。
    “斡難河大捷,朱尚炳率眾正麵迎敵,斬也速迭兒頭顱,周興率五千平亂軍火燒徹徹兒山,蒙古殘部盡數除去。”
    大捷!盡數除去。
    元人乃大明心腹大患,而這些殘部居然被圍剿。
    這是朱尚炳的第一戰,也是元明之戰的最後一戰。
    饒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朱元璋都忍不住麵露笑容,連說三個字。
    “好!好!好!”
    他笑著站起身來,對著旁邊的禁衛吩咐。
    “還不趕緊將他帶下去好好休息,盒子打開吧。”
    那人在離開前特意打開盒子,也速迭兒死不瞑目的頭顱就被陳放在其中,朱元璋點了點頭對朱尚炳讚歎不已。
    朝中武將聽聞更是喜笑顏開,原因無他。
    他們那群不爭氣的家夥,估計就在平亂軍中。
    如今立了大功自然笑著誇讚。
    “後生可畏呀。”
    “秦王世子之驍勇,遠勝其父有當年陛下半分風采。”
    “是也是也。”
    一群武夫丘八文縐縐地誇讚,把必生能用上的都使出來了,還不忘拍朱元璋的馬屁。
    而後者搖了搖頭,與杜安道相視一笑。
    ……
    公府。
    得知這個消息的李祺沒有片刻停留,馬上回到家中看著還在喝茶的老父親無奈地長歎口氣。
    “他要回來了。”
    話音剛落李善長站起身來,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的眼中帶著些許不舍妄想李祺,以及這略顯空曠的公府。
    與朱尚炳相見後不久,他便要進行計劃的最後一步。
    “父親……”
    李祺還想要挽留,但李善長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知道父親想要交代什麽。
    無非是托付李家,讓朱尚炳幫忙保下血脈。
    當李善長倒下後,李家就像塊蛋糕,會被分食。
    即便他們想要離開,也沒那麽容易,除非有人願意出麵,並且那人的麵子夠大,朱尚炳此戰有大半武將的人情,比皇太孫的話都有效。
    “世事無常,眼看樓起又平。”
    ……
    而更多的是像信國公府一樣。
    湯和看著自家兒子湯軏氣不打一處來,當初讓他去不去,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他拿起棍棒就要動手,嘴裏怒罵。
    “你看別人家的小子,鄧愈死了,你看他們鄧鎮兄弟哪個不厲害?再看看李茂那小子,人家就知道趕趟去,你呢?”
    “這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這麽大的戰功官升一級不是問題!你個敗家子!”
    房間裏傳來淒慘的叫聲,其餘幾位嚇得不敢進來。
    同樣的場景在京城中隨處可見,那些沒將自家子弟送去的武將悔得腸子都青了,文官都躍躍欲試。
    不過最讓他們關心的還要屬藍家。
    眾人皆知藍玉與朱尚炳有賭約,現在後者已經大獲全勝,還砍了主將腦袋,把殘部都剿滅了。
    這要是不履行約定,到時候不知會被說成什麽樣。
    不知怎的這個事情還在應天傳開了,還有人笑著在茶樓打趣。
    “藍大將軍拿得起放得下,怎麽就不能磕頭了。”
    “對呀,堂堂國公爺不至於這麽小氣吧?”
    “這種事誰說的定呢?男兒膝下有黃金。”
    ……
    坐在茶樓二層的人搖了搖紙扇,笑看底下人聲鼎沸說這事。
    此人赫然是卸任的鄧鎮,他毫不掩飾好心情笑著向下麵撒了把碎銀子,大聲說道。
    “說呀,怎麽不繼續說!爺就愛聽。”
    底下的人竟出奇沒有撿銀子,笑著看向這位揮金如土的家夥。
    這應天的流言,多虧了他。
    就算藍玉想賴賬也不可能了,如果不磕頭的話名聲就徹底沒了。
    本來皇太孫就沒指望,現在要是名譽掃地那得多慘。
    他笑著留下五個字,轉身離去。
    一陣風將那半塊絲綢吹起,上麵寫道。
    莫欺少年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