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滄海一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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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丁聽見冷哼聲,心中立時不爽,一股倔強泛起,竟似治愈了胸中疼痛。
    他摸來誅仙劍,用劍強撐著艱難起身,然後腳步虛浮,佝僂著身子緩緩抬劍指向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常有悔,口中竟是唱道:“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常有悔戲謔地望著他,小子,當日的侮辱今日一並送還與你。
    常有悔一步一步走地風輕雲淡,但是在袁丁聽來卻是每一步都準確無比地踏在了他的心上,讓他忍不住又吐出兩口血來,口中的歌含含糊糊,愣是沒有停下。
    生時喜酒死時歌,我也算是為自己送行了。
    有風吹來,而且風中還有一股烤肉的香味,袁丁恍惚,咋地?臨死前還有斷頭飯嗎?
    常有悔卻如臨大敵,停下腳步,死死盯著袁丁身前的人後悔起來。
    不是說好的月圓之夜宅家休息的嗎?袁丁本來就出乎意料了,這老乞丐是怎麽回事,大晚上的瞎跑什麽?早知道就盡快打殺了那小子不就沒這麽多事了?
    袁丁眼前一花,便有個乞丐站在了自己身前,手上是拿著雞腿嗎?怪不得有肉香。
    孫乞丐扭頭看看袁丁的狼狽樣子,嘴裏嚼著的雞肉頓時不香了,含糊道:“小子,真沒想到你會在這天偷偷跑出來,害我老叫花子撇下了半隻雞。”
    袁丁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自己身上寶貝太多,多幾個元嬰老怪物惦記也正常,苦笑道:“是不是還有第三個元嬰老怪?”
    孫乞丐道:“還真有。小子,還能運轉真元嗎?有飛行法器嗎?有的話就快逃,我老叫花子可對付不了好幾個。”
    袁丁頓時楞了,什麽,這位是什麽意思?雖說袁丁知道孫乞丐是上清餘孽,但是也不認為他不惦記上清的寶貝呀。
    袁丁心中雖然疑問連連,但手上動作卻不慢,放出飛梭直接就將自己摔了進去。
    飛梭中的靈石早已經放好了,袁丁施法驅動飛梭,口中隻來得說句後會有期,便飛了出去。
    常有悔眼見到手的鴨子飛了,心中氣急,雙腳蹬地也如利劍般飛出,直追袁丁而去。
    老乞丐見狀也不著急,將捆褲子的腰繩取下,向追去的常有悔甩出,但見腰繩靈動如蛇,迎風便長,不時便將常有悔一隻腳捆了。
    老乞丐手中用力回扯,口中叫道:“回來吧你。”
    常有悔便朝著老乞丐跌了下來。盡管他及時出劍將腰繩斬斷,但還是失去了繼續追袁丁的心,口中恨叫:“孫老賊,我要你狗命。”
    說著,劍尖下指,劍如人,人亦如劍,人劍合一的一擊便向孫乞丐刺來。
    這一劍帶著無邊恨意,就算孫乞丐也在心裏大叫,乖乖,這老東西拚命了,我閃,我閃,我再閃。
    常有悔一連數劍都未建功,心中恨意更盛,進攻中將自身本命法器祭了出去。
    那是一枚平平無奇的丹藥,丹藥敷一出現又消失不見。
    孫乞丐一見丹藥便大叫一聲拚命遠離,突然又怪叫而回撞向常有悔手中長劍。
    原來丹藥已突然出現在孫乞丐去路上,他倒像是本著丹藥而去的。這要撞上了,豈能有好?
    於是隻能怪叫著返回,便迎上了常有悔的劍。
    長劍犀利,一擊便將孫乞丐洞穿,身後追著的丹藥害怕他不死一般也尖嘯著洞穿了孫乞丐腦袋。
    孫乞丐頹然地甩甩頭,望向常有悔的臉竟然戲謔一笑。
    常有悔大叫一聲不好,便向後飛退,但是已經遲了,他隻來得及撐起自身護盾。
    一股莫名巨力將他撞飛了出去,饒是常有悔元嬰修為,胸中也是翻江倒海,一口老血自最終噴濺而出,自身更是被撞出山門前廣場,撞到了數棵大樹才堪堪止住身形。
    一個完好的孫乞丐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而另一個已經死去的孫乞丐正在破碎地消散。
    常有悔心中恨惱非常,一字一句說道:“替—身—符!”
    孫乞丐道:“不錯,有眼光。”
    常有悔猙獰道:“你還有嗎?”
    替身符是特殊符籙,必須時時放在身體中溫養,一符未損便不能凝練下一符。
    孫乞丐警覺非常還是被突然出現的丹藥鑽入護體真氣中,並快速近身。
    孫乞丐急忙飛退,同時祭出一枚金屬護盾迎上常有悔的本命丹藥。
    隻聽嘭的一聲,巨大的撞擊將孫乞丐砸飛,直至將堅硬的廣場犁出一道數米長的溝才停下來。
    金屬護盾已經破損,而孫乞丐也嚐到了常有悔翻江倒海的滋味。
    而本命丹藥也黯淡地飛回了常有悔體內。
    他半跪著撐起身子,張嘴吐出一口汙血,慘笑道:“痛快,痛快至極!”
    兩人不約而同飛身而上,孫乞丐於激射中抽出一口符劍,常有悔則還是原先長劍,兩劍一擊而走。
    錯開的兩人誰也沒有奈何得了誰,於是又持劍撞在了一起。
    這次兩人卻是各施劍招,有攻有守,你來我往,不覺已是五十餘招。
    常有悔越打越氣,出招也漸漸淩厲起來,後來竟全是進攻,再無任何防守。這邊孫乞丐一時激昂也全力出手,但是激昂過後目的已然達到,見常有悔招式犀利起來,便有意地開始防守。
    孫乞丐知道,拖的越久,那個小子便可以逃的越遠,更是好整以暇地給常有悔認真做起來陪練。
    為了顯得自己認真負責,孫乞丐不時開口:“這一招再斜向上一寸三分更好。”
    “這一招恰到好處,但是餘力不足。”
    “這一招偏了兩寸,就算是刺中也要不了命。”
    “這一招大開大合,勇猛有餘,但回轉不足,到底是兩敗俱傷的招式。”
    “這一招再向下三分便可直入心髒。”
    常有悔氣急,口中尖嘯一聲,真元像浪潮般源源不斷吼出。
    驀然,臨仙鎮那裏也有一聲尖嘯呼應而來,不同的是嘯聲雖在,但顯然一時半刻到不了廣場這裏。
    孫乞丐嘿嘿一笑,手中符劍一招格擋之後便飛身而退,竟是不再與之纏鬥。
    常有悔吼道:“老賊,你我再戰。”
    孫乞丐道:“年紀大了,累了累了,容我歇歇。”眼睛卻望向另一邊嘯聲來路。
    半個時辰之後,一前一後兩人便出現在了廣場之上。
    來人一個穿了肥大的員外服,肚子也凸在外麵,妥妥的一個富家員外,正是常有欲。
    另一個一襲素白宮裝,露出了鎖骨和細長脖頸,脖頸之上更是有張絕美容顏,在月色映襯下顯得晶瑩剔透,容顏之上更是有著一雙媚眼,不是謝鏡清還是哪個。
    原來常家竟是想要獨得袁丁身上之寶,一邊是常有悔守在山門前,一邊是常有欲監視著謝鏡清,關鍵時候更是要攔下她片刻。
    是夜,常有悔出手之時,謝鏡清也感應到了山上波動的真元,當下便知有事發生,很可能是上清故地中的那位出現了,便欲上山去看看。
    但是不想在臨仙鎮外麵遇到了正等候他的常有欲。
    兩人也是一番激戰,雖然謝鏡清一直處於上風,但是同為元嬰修士,想要拿下或者擊殺常有欲,短時間也是不可能。
    無奈之下隻得邊戰邊行,不多時山上真元波動陡然大增,想來是有人正在大戰。常有欲也想上山看看發生了什麽事,但又想著牽製謝鏡清,於是二人默契地向山上打來,眼看距離過半,山上傳來常有悔召喚常有欲的尖嘯聲。
    常有欲立時放棄了謝鏡清,向山上飛馳而來。
    謝鏡清一見如此情形,便知是常有悔吃了虧,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謝鏡清繼而纏上了常有欲,偏偏不讓他如意。
    於是兩人打打停停,愣是在半個時辰之後才趕至山門前廣場。
    見到山門前廣場上遠遠對峙的常有悔和孫乞丐,常有欲和謝鏡清不覺停下手來。
    兩人互相望望,滿臉疑惑,難道不是山門的那位出來了?可是這兩人為何在這月圓之夜大打出手呢?
    常有悔見自己弟弟一臉疑惑,出聲道:“裏麵的那小子逃了。”
    “什麽?逃了?多久了?”常有欲急聲問到。
    “足有一個時辰了。”
    謝鏡清問道:“哪個方向?”
    常有悔倒是沒有騙她,隨手一指袁丁逃跑的方向。
    倒是謝鏡清見常有悔指的隨意,並沒有動身追去。
    常有欲也沒有貿然去追,他也感覺自家哥哥說的是個假方向,而是追問道:“你們兩人怎麽會讓他逃走的?”
    他覺得孫乞丐雖是上清餘孽,但是麵對上清傳承也不會不動心。
    常有悔瞪向孫乞丐,恨聲道:“兩個人?正是這孫老賊救下了那小子,要不然一個築基期怎有機會逃脫?”
    常有欲大叫:“孫賊,我誓殺你!”
    孫乞丐一邊將手伸入懷中搓胸前的泥,一邊懶洋洋道:“這話你哥也說過。”
    常有悔道:“四弟,你擋著孫老賊,我去追那小子。”
    常有欲點頭。
    謝鏡清則搖搖頭默然退開。
    孫乞丐見常有悔取出一件小船般的飛行法器,破空走了。他反倒是伸伸懶腰晃晃悠悠走進了常有悔建造的精致院落。
    常有欲看看孫乞丐,又看看謝鏡清,覺得還是阻止孫乞丐為妥當一些,畢竟孫乞丐有救人的前科。
    於是隨著孫乞丐步入了小院中。
    謝鏡清望著常有悔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來路,不知心中在想什麽,竟是淺淺一笑,原路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