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戰場，沒這個項目啊！
    小胖強烈抗議：“我是丹師，不是戰士！你今天就算把我腿敲折、打死我，我也不去！”
    林冬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等回頭給你幾張煉製水果味丹藥的丹方。”
    “好嘞！”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報名的隊伍終於排到了林冬九他們。
    接待他們的是曹玉山，給袁才登記後，到林冬九，曹玉山忍不住問道：“老大，你也想去上戰場？”
    “當然！”
    林冬九不置可否，隨意編了兩個名字寫了上去。
    這一批隊伍登記完，差不多一百人左右，組成一隊，負責人是許久未見的藍瓊長老。
    藍瓊長老從駐館中走出來，她穿著一身緊身道袍，外麵套著甲胄，秀發用玉簪高高盤起，本就豐腴有致的身段，再加上這一身勁裝，看得眾人眼前紛紛一亮。
    林冬九沒空欣賞藍瓊長老的姿容，隻是看她美眸中難掩疲憊，想必也是因為這場戰爭耗盡了心神。
    藍瓊長老掃了一眼林冬九所在的隊伍，又看了看後麵繼續大排場龍的隊伍，繃著的臉這才放鬆了幾分。
    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同時讓幾個弟子發放了一半的報酬，便帶著這隻隊伍向城外浩浩蕩蕩走去。
    曹玉山與呂大金向藍瓊長老主動請纓，主動跟了過來，實則是想留在林冬九身邊鞍前馬後。
    他們遵循林冬九的命令，不敢與他私聊太多，但頻頻湊過來，還是引得不少落霞宗其他弟子側目與詢問。
    不過都被曹玉山以林冬九那套借口搪塞過去了。
    藍瓊長老走在隊前，林冬九他們特意走在隊尾。
    他築基境六層的修為還算中規中矩，但小胖盈貫境的修為在隊伍裏絕對屬於鶴立雞群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藍瓊長老注意到小胖沒有。
    如果藍瓊刻意觀察的話，兩人的修為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
    不過好在雞群裏不光隻有小胖一隻鶴，隊伍中還有幾個盈貫境的中年散修。
    那幾個中年散修走在隊伍前，不斷與藍瓊長老套著近乎。
    藍瓊長老蛾眉微蹙，似乎是因為招來幾個盈貫境散修很不容易，便強忍著沒有出言訓斥。
    趕路小半日，時至黃昏。
    隊伍所處之地，大地皸裂，一道道裂痕如蛛網般向遠方蔓延，不遠處的山峰像是被劍削掉了一般，露出了圓滑的平頂。
    兩側森林中的樹木被連根拔起，就像是被獸潮踐踏一樣，樹枝樹幹散落滿地。
    往遠處看去，更見平原溝壑，大河改道，山穀挪平...
    而這隻是地貌的改變，更恐怖的是，視線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大戰留下的痕跡，一些殘留的法術神通仍沒有消散，在原地釋放著駭人的氣息。
    越往前走，越是詭謐，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地，尋不到一絲生命存留的痕跡。
    看來已經到了戰場邊緣了...林冬九定了定神。
    途中，又遇到肖泉長老飛來，他身披袈裟，滿臉橫肉，飛下來後隊伍如臨大敵。
    藍瓊揮了揮手，向眾人介紹了一下肖泉的身份，又飛起與肖泉長老交談了一會，便見肖泉長老走開，向著黑水城的方向飛去。
    林冬九估摸著，肖泉長老是去接下一波雇傭軍隊伍了...
    待林冬九徹底踏入戰場，他眉毛一皺，竟在一些大戰留下的痕跡上，隱隱察覺到有細微的魔氣彌存。
    雖然隊伍行進的速度極快，有些地方根本來不及細細打量，但他自從修煉魂轉九訣後，本身對魔氣就異常敏感，走馬觀花之下，還是讓他發現了些端倪。
    難道風隱門與魔殿合作了？
    這種不亞於與整個修仙界為敵的行徑讓林冬九暗暗心驚。
    深入戰場腹地，可以看見一處平坡上建起近百頂帳篷，帳篷上刺著落霞宗三足金烏的宗徽。
    帳篷外搭著數十座篝火，篝火上架著大鍋，一股股肉香便從鍋中飄向遠方。
    林冬九悄悄放開神識，遠遠探去，還看到幾個老熟人，賀青、江雲離、應長生。
    他們圍在一座篝火旁喝著肉湯，彼此沒有任何交流，臉上充滿了疲憊，看起來氣氛有些凝重。
    賀青似乎受了些傷，胳膊與大腿纏了幾道繃帶，江雲離和應長生的臉色也並不好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不過在戰爭的洗禮下，這幾個小夥子似乎被催熟了些，稚嫩的臉角褪去，換上了一副剛毅成熟的麵孔。
    夕陽西下，夜深了，不過戰場深處的天空並不是黑蒙蒙的一片，而是五光十色，光彩絢麗非常，就像升起了無數道耀眼極光，又像是仙界神女垂向人間的飄帶，幻虛幻實間，讓人無限神往。
    彭晏眨了眨眼，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看得他眼花繚亂，不禁沉醉其中。
    但林冬九神色沉重，似並沒有被美景吸引。
    因為他深深知道，越是美麗的事物便越加危險。
    而他本身已經初入陣法師的門檻，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一些門道。
    空中之所以彌散出滿天光華，那是因為戰場深處有一座頂級殺陣，那些光華是殺陣散發出的無上禁製。
    林冬九向曹玉山傳音道：“前方是怎麽回事？”
    曹玉山苦著臉，回音道：
    “那裏是風隱門布置的殺陣，我們宗門的宗主和幾個長老都被困在了裏麵，與風隱門的門主和長老纏鬥呢。”
    林冬九心念急轉，眯了眯眼睛道：
    “風隱門這麽做是想拖住咱們的頂級戰力，那咱們宗門那邊豈不是危險了？”
    曹玉山歎了口氣：
    “大哥你說的沒錯，自從宗主被困後，宗門那邊遭到了好幾次襲擊，不過好在有方雷長老和徐明長老利用護宗大陣頂著，目前沒什麽大礙。
    但是時間長了，也不好說啊...
    風隱門向咱們宗門那邊派的修士越來越多，而且還有許多不知道在哪找來的盈貫境修士。
    這邊拖的越久，宗門越容易被偷，到時可就全都完了！
    所以宗門幾乎掏空了所有靈石，征集了大量雇傭軍，打算剩下幾波隊伍帶到後，明天一早發動總攻，破開殺陣，救出宗主他們。”
    很難啊，風隱門那邊定然有所準備...這些話林冬九並沒有與曹玉山說。
    他心中暗暗焦急，三日內滅風隱門恐怕有些晚了，今晚，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這時，隊伍前的藍瓊長老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今夜先休整一晚，靈石照發。”
    她聲線微變，臉上帶著肅殺：
    “我不能確定隊伍中是否有風隱門派來的臥底，但我會一直盯著的，若有人敢反水，或者當逃兵，我會第一時間下場，殺無赦！”
    說罷，她的目光掃向那幾個修為高超的盈貫境修士，同時視線還在彭晏和林冬九的身上停留了幾秒。
    藍瓊長老的心思還是夠細膩的，終究沒有瞞過她，不過這樣也好，省著有奸細渾水摸魚...林冬九暗自點頭，但他一點不慌，今晚他自有辦法脫身。
    林冬九與小胖道：“胖哥，你守在這裏吧，等戰爭結束，去皇城醉蝶樓等我。”
    小胖撓了撓頭：“醉蝶樓？那是什麽地方？”
    林冬九答道：“青樓。”
    小胖義正言辭道：
    “為什麽我要去青樓等你，別的地方不行嗎，我這等正人君子，豈能...”
    林冬九直接打斷他的廢話：
    “因為皇城中我隻知道這一個地方，哦，還有一個是落霞宗駐館，但你進不去。”
    醉蝶樓是所有紳士的聖地，皇城第一名妓幻衣姑娘就是醉蝶樓的花魁，想打聽到醉蝶樓在哪實在不要太容易，所以匯合地點設在醉蝶樓，合理...
    “想不到林兄還是個風流人物...”
    彭晏嘀咕了一聲，精神為之一震：
    “那我就勉為其難去醉蝶樓等你好了...等等，為什麽是我等你，你不留在這？你要去哪？”
    林冬九幽幽道：“我要當逃兵了...”
    彭晏嘴角一抽：“合著你去當逃兵，把我留在這為落霞宗拋頭顱灑熱血，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妙啊！”
    林冬九皺了皺眉：“別說廢話，那些丹方你還想不想要了？”
    小胖輕哼了一聲：“看在丹方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但這件事可不能傳揚出去啊，不然我師傅非廢了我百草地首席弟子的身份不可。”
    “放心吧！”
    小胖還在喋喋不休：“而且我可不會拚命的啊，打不過的話，我第一時間就跑...”
    林冬九深吸了口氣：“你就放心吧，不用你上戰場，明天之前我會把風隱門這個麻煩徹底解決掉。”
    “你今晚要去風隱門？你瘋了！”
    彭晏臉色一變，差點驚叫出聲。
    他看起來憨憨的，但腦瓜極為好使，一語道破林冬九當逃兵的目的。
    林冬九隻是點點頭，問了一句風隱門的具體方位，便不再搭理他後續一連串的問題...
    現在隊伍正在與原駐地對接，分配帳篷與糧食，藍瓊長老忙的焦頭爛額，根本不可能分出心神注意林冬九這邊。
    趁著人群散亂，林冬九躲到小胖身後，小胖替他打掩護。
    他取出早在係統商城購買的兩個高品階替身傀儡，腳下幻靈閃發動，不易察覺的魔氣包裹全身，徹底隱於遠方的茫茫夜色之中。
    臨走前，林冬九還不忘向小胖交代道：
    “胖哥，替我照顧好大聖，我去也！
    還有，你走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具傀儡帶著，挺貴的...”
    其實他完全不需要替身傀儡也能在藍瓊眼皮子底下脫身。
    但後續查人的時候，肯定能發現少了他一個。
    而那幾個落霞宗弟子又都知道他和曹玉山關係匪淺，到時必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隻能老老實實的被係統狠狠宰了一次...
    ...
    林冬九脫離戰場後，直接祭出飛雲舟，向風隱門飛去。
    他此前之所以改道去黑水城，便是想調查一下落霞宗與風隱門的戰況到了什麽程度，以便他思索如何完成三日內滅風隱門的承諾。
    可現如今見到落霞宗幾乎被風隱門逼到絕境，他不能再等了，滅掉風隱門的計劃必須提前。
    落霞宗後方守備乏力，風隱門當然同樣如此，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他的計劃是，先盜取風隱門寶庫，狠賺它一筆，填補虧空，順便引蛇出洞，一舉殲滅...
    飛了小半個時辰，透過雲層，林冬九腳下是一座燈火輝煌的大城，城內人聲鼎沸，神識探去，卻也能見到大排長龍的隊伍，估計同落霞宗一樣，風隱門也在招兵。
    這座大城名曰北玉城，是離風隱門最近的一座大城，也是靈雲國數一數二的大城之一。
    類似黑水城、北玉城這樣的大城，靈雲國現存七座。
    其中，有五座大城分別坐落於五大宗門附近，各城城主均有擴海境修為，城內擁兵無數。
    這些大城是靈雲國的基石，殷家也正是依靠這些大城來穩坐江山的。
    至於為何要把大城建在五大宗門附近，也是兩種勢力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
    其實不管是哪個修仙大陸，雖說都有世俗界與修仙界之分，但兩者是密不可分的，或者說，兩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於紅塵中得道，又脫離紅塵以為仙。
    修仙者不會去世俗界中濫殺無辜，世俗界中的紛擾也影響不到修仙者的清修。
    這是萬萬年以來形成的秩序。
    就算是已然無敵於修仙界的天人境強者，他們也不可能會去貪戀世俗界的王權，或許是不屑，也可能是覺得這種權利太過低級。
    這也是老祖宗為什麽會對殷家後人失望的原因。
    修為越高，見識越廣，便越會覺得自己猶如井底之蛙。
    屆時，強者的本能裏隻剩下變得更強，從金字塔底端爬向頂端，會成為他們漫長生命歲月裏唯一活下去的動力與欲望。
    可是，處於金字塔頂端的強者，他們就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嗎？
    不，他們會仰望天空。
    大千世界，無數位麵，誰又敢肯定仙界就是終點？
    可笑的是，生活在修仙界的芸芸眾生，卻把飛升仙界當成了畢生目標，並不擇一切手段。
    哪怕是，斷情，斬欲，殺親，叛道，成為一個隻會修煉的修煉機器。
    天道固然無情，賤蒼生，藐萬物，但總留一線生機。
    而那一線生機，又有多少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麽呢？
    思緒不知不覺飄遠了，林冬九回過神來，他神念忽地一動，不由皺了皺眉，於是收了飛船，朝北玉城飛落而下。
    他在城外尋了個無人之地，靜候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見一個人影從城門竄出。
    那人影鬼鬼祟祟地向林冬九所在之地摸去，見了林冬九後，伏著身子，恭恭敬敬道：
    “主人！”
    “嗯...我不是讓你留在落霞宗嗎，你怎麽在北玉城？”
    此人便是常虎，當初在遺跡裏，林冬九向落霞宗弟子交代過常虎是他的人，而且常虎出秘境的事宜也給他安排妥當了。
    不過他剛路過北玉城，忽然感應到了與常虎的聯係，這才知道常虎竟然在北玉城。
    “回主人，說來僥幸，我出了秘境後，風隱門的人已經走了。
    而且經過我這幾日的多方打聽，風隱門進入秘境的弟子生命玉牌全碎，其中也包括我的。
    雖不知緣由，但我猜是因為我被主人種上了靈魂烙印，生命歸主人所有，生命玉牌便破碎了。
    所以我雖被背叛了風隱門，但風隱門的人隻當我已經死了，也沒有人來找我麻煩。
    後來我聽了主人的命令去了落霞宗，但主人沒從秘境出來，他們自是不放心我一個風隱門叛逃弟子的，便派我來北玉城打探情報了。”
    林冬九大致了解了情況，點了點頭道：“走吧，跟我去一趟風隱門。”
    “是！”
    常虎雖疑，但隻應了聲，並沒有多問。
    他是個聰明人，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他還是分得清的。
    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他深諳此道。
    林冬九對常虎的反應很滿意，峻冷的臉色也稍緩和了些，帶著常虎上了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