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靈雲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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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
    尹小蝶發出一聲夢囈,迷迷糊糊醒來,揉了揉睡眼,抱怨道:
    “怎麽這麽久呀,奴家都睡著了...”
    林冬九打趣道:“再抱怨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尹小蝶嗔道:“哼~就會嚇唬奴家。”
    季平在一旁笑道:“老夫讓弟子給少俠和少夫人安排個房間,吃食也送到房間裏好了。”
    “老夫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了。”
    林冬九剛想叫季平安排兩件房間,卻見他頭也不回,匆匆離開了小樓。
    尹小蝶舒展了下腰枝,伸開雙臂:“恩人,抱少夫人回房間嘛。”
    林冬九:“...”
    林冬九見兩個弟子從門口走了過來,如蒙大赦,直接招了招手。
    那兩個弟子恭恭敬敬道:“前輩,房間已經安排妥當,請隨我們來。”
    林冬九道:“那個,能不能給我們安排兩個房間?”
    那兩個弟子對視一眼,一臉為難道:
    “前輩,雷光宗許多建築都在重建,已經沒有多餘房間了,就連外麵的帳篷也沒有多餘的了。”
    尹小蝶見林冬九吃癟的模樣,不由咯咯笑了起來。
    林冬九回頭瞪了她一眼,無奈道:“勞請帶路。”
    “是!”
    兩個弟子在前麵領路,尹小蝶這才伸出小腳,穿好繡鞋,跟在林冬九後麵。
    到了房間,簡單吃了口便飯,尹小蝶鑽進被窩,扯開被褥一角,對著林冬九拍了拍。
    快來快來...
    林冬九:“...”
    尹小蝶嬌笑道:“恩人怎麽如此扭捏呀,難道還沒有...”
    林冬九眉毛一挑,打斷了她的話:
    “難道你有?”
    尹小蝶俏臉一紅,含羞帶怯道:
    “恩人在說什麽呢...奴家還待字閨閣,怎麽可能會有嘛。”
    她又忽地抬起頭,有些委屈道:
    “恩人莫要覺得奴家輕浮,覺得奴家是個放蕩女子,奴家...奴家隻不過是想報答恩人,所以才想...才想以身相許的...”
    尹小蝶越說聲音越小,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讓人心軟,有一種讓人想上前憐惜的衝動。
    “我找季長老還有些事,你先休息。”
    林冬九隻覺心神一亂,渾身氣血上湧,他連忙深吸了口氣,飛快退出了房間。
    他站在門外,頭皮一陣發麻,她實在太會了!
    差點沒把持住,就差那麽一點...
    “我到底是怎麽了,花月瑤在我身邊我都能坐懷不亂,怎麽一到尹小蝶這裏就受不了了,不應該啊...”
    林冬九發現和尹小蝶相處的越久,心中的欲望便越發熾烈,甚至到了幾乎把控不住的地步。
    “難道尹小蝶是天生媚體不成?”
    林冬九皺了皺眉,這不由讓他想到之前見過的皇城第一名妓,幻衣姑娘。
    幻衣姑娘身上的媚意,是真的能迷倒萬千眾生的那種。
    林冬九當初隻是匆匆一瞥,便驚為天人,光是聽她說話的聲音,心髒都不由爭氣的狂跳。
    他猜測幻衣姑娘很可能就是萬中無一的天生媚體,但沒證據。
    不過尹小蝶身上的媚意卻不及幻衣姑娘的百分之一,比天生媚體可要差得遠了,那又是怎麽回事呢?
    林冬九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他出門來到一處山峰上,吹著清爽的晚風,心底的煩躁才消散了許多。
    他取出一壇準備送給師傅的美酒,自飲自酌了起來。
    “等去皇城參加煉丹大比,趁機見見我那素不相識的妹妹,問問她為什麽要去奉龍殿找老祖宗,然後就回宗!”
    外麵的世界固然精彩,但若總是孤身一人,也是挺沒意思的...林冬九望著天上的明月,心思飄向了遠方。
    這時,幾道流光劃破天際,林冬九目光微動,居高臨下,凝目望去,卻見那幾道流光直降雷光宗的山門前。
    沒過一小會,螺角聲響徹全宗,遠處山坡上的數十頂帳篷中人影攢動,各處人流開始往山腳下的中央廣場中匯聚。
    林冬九眯了眯眼,從山頂上猛然一躍,腳踏風尖俯衝而下。
    ...
    一幹人馬圍在廣場上,其中不乏一些宗主和長老,但他們皆如臨大敵,臉色極其嚴肅。
    他們對麵,是五個身披黑色風衣,帶著黑色鬥笠的中年男子。
    這五個人被眾人團團圍住,臉上的表情卻輕鬆淡然,肅殺的氣場壓得在場修為稍低的弟子幾乎喘不過氣來。
    林冬九悄然出現在眾人身後,見季平長老在那五人麵前交涉著什麽。
    他還未來得及了解情況,卻見尹小蝶也在人群外麵,她正踮著腳尖,伸頭探腦的向裏邊張望著。
    林冬九見狀,臉色一變。
    他走到尹小蝶身後,將她拉了出來,語氣嚴肅道:
    “你來這裏幹什麽,快回屋睡覺!”
    尹小蝶見是林冬九,眼中的惱怒煙消雲散,續而抱起雙臂道:
    “恩人不理奴家,奴家在屋子裏待的無聊,出來看看熱鬧還不行啦!”
    “胡鬧!”
    林冬九氣結:“這些人恐來者不善,到時若起了衝突,萬一波及到你該怎麽辦?”
    尹小蝶眨了眨眼睛,眸中有異彩閃過:
    “那恩人會保護奴家嗎?”
    林冬九皺了皺眉,正過身子,向人群中走去,似不再理會尹小蝶,卻頭也不回道:
    “會的。”
    聲音堅定有力。
    尹小蝶一下愣住,櫻桃小口微張,望向林冬九的背影,不知為何鼻尖微微有些發酸。
    她目光閃動,似在猶豫著什麽。
    最後,她緊咬了下嘴唇,微微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而她離開的方向,正是林冬九剛才所在的山峰。
    皎潔的月光灑在美人身上,留下的倩影卻有些落寞與蕭索。
    ...
    林冬九穿過人群,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到季平身邊。
    他麵色倨傲的打量了一眼這五個中年修士,對季平道:
    “季長老,發生什麽事了?”
    季平暗鬆了口氣,解釋道:
    “幻宗的人,來找少俠你的。”
    聲音不大,但在場的眾人卻聽得很清楚。
    什麽...他就是出手滅了風隱門的前輩?
    不可能,這麽年輕,修為也才堪堪築基境,這怎麽可能!
    眾人滿腦子疑惑,那些被籠絡過來的宗主與長老更是一臉驚愕,感覺自己上了賊船。
    不過風隱門被滅卻是既定的事實,落霞宗宿北宗主昨日親自來訪也是親眼所見,這裏麵或許還有隱情,現在還是莫要輕下定論為好...
    能擔任一宗之主或者長老的,哪怕創立的宗門再小,那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各個都是人精,又豈會在這種場合像個無腦莽夫一樣當麵向季平和林冬九提出質問。
    不過他們不說,自然有人幫忙問出口。
    那五個中年修士,其中為首一人上前一步,表麵還算客氣,但目光中的輕視卻絲毫不加掩飾:
    “幻宗長老張秋白,敢問是閣下出手滅了風隱門?”
    林冬九一時拿捏不準幻宗的意圖,淡淡道:
    “自然不是,風隱門得罪與我,家師便幫我滅了風隱門,不知幻宗的幾位找我有何貴幹?”
    此話一處,滿場嘩然,那些宗主和長老與季平初次聽到他這一番說辭時,露出的表情如出一撤。
    張秋白道:“還未請教尊師名諱。”
    林冬九搖了搖頭:“家師自在慣了,不想被塵世虛名所累,身為弟子,沒有家師的準許,自是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張秋白這才道:“奉宗主之令,誠邀那位出手滅了風隱門的高人到幻宗一敘,特前來拜訪。”
    林冬九皺著眉頭道:“家師雲遊靈雲國,現不知所在何處,我先代表家師謝過貴宗主的好意了。”
    他的一番話可謂說的滴水不漏,但張秋白卻不領情,隻聽他“嗬”一聲,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過我倒想知道,滅了風隱門的高人或許真的存在,但誰又知道會不會有人會借那位高人的名聲,來招搖撞騙呢?”
    他環視眾人,笑道:“哦,無意冒犯,我隻不過是就事論事。”
    “這...”
    吃瓜群眾麵麵相覷,議論聲再也壓製不住的紛紛響起。
    林冬九麵色一冷,幻宗這幫人哪裏是來拜訪的,這他娘的分明是來找茬的!
    或者說,是來試探他的...
    但幻宗是怎麽敢的呀...林冬九思緒如麻。
    老祖宗隻能幫他出手三次,且上次出手後便陷入了沉睡,三個月後才能幫他再次出手。
    林冬九也是因為如此,才編造出一個莫須有的家師出來,目的就是為了穩定人心,將組建的勢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而現在幻宗的人前來試探,雖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底氣,但若真的沒什麽能拿出手的東西,必會引起猜疑。
    到時人心散了,他這一番心血,可全都要付之東流了...
    季平皮笑肉不笑道:“貴客此言差矣,早在三日前少俠便與我說過,會出手滅了風隱門。
    結果呢,風隱門覆滅,若不是少俠請他師傅出的手,世間豈會又有如此巧合呢?”
    “那大家說還有沒有一種可能?”
    張秋白打斷了他的話,笑了笑:
    “有人提前知道了那位高人會對風隱門出手,然後利用信息差,哄騙的大家團團轉!”
    季平臉色瞬間陰沉了起來:“老夫敬你們一聲貴客,但你們卻來蓄意找茬,我們雷光宗不歡迎你們。”
    眾人外應不一,看向林冬九的目光已有存疑。
    “想要證實是不是家師出的手,也很簡單。”
    沉默片刻的林冬九終於發聲:“季長老,我給你的那些靈石發給大家了嗎?”
    “還沒來得及...”
    季平眼神一亮,不用林冬九多說,直接將裝有靈石的儲物袋和儲物戒指拿了出來,把靈石全都倒了出來。
    “嘩啦啦...”
    晶瑩雪白的靈石映射著月光,如同是黑夜中的突然亮起的熾燈,晃得眾人眼前一花。
    “諸位,請聽我一言!”
    季平麵向眾人,清了清嗓子:
    “這裏一共有五千上品靈石,相當於我雷光宗幾年的全部開銷!試問在場的哪位宗主能一下拿出這麽多靈石?
    而少俠知到各宗門遭遇風隱門毒手後,深表心痛,他為了幫各位重建宗門,將這些靈石無償給予我們。
    若少俠是招搖撞騙之輩,又為我們拿出這麽多靈石來做什麽?
    而如果諸位因外人的三言兩語便懷疑少俠的身份,又與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何異!”
    那幾個拉攏過來的宗主也不知是因為靈石的關係,還是因為季平一席話的緣故,紛紛開口附和:
    “沒錯,我飛龍堂從未懷疑過少俠的身份,你們幻宗前來挑撥離間,又是何居心!”
    “少俠是我無垠宗的恩人,若有人膽敢找少俠麻煩,就是與我無垠宗為敵!”
    ...
    張秋白眼神一冷,抬手虛壓:“既然這位少俠能證實自己的身份,那權當是我多言便可。”
    “不過...”
    張秋白語氣一轉,冷笑道:“不過我宗宗主尚來仰慕強者,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見那位高人一麵,該怎麽辦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季平目光一厲,已經取出長劍握在手中。
    張秋白不做理會,不慌不忙道:
    “若是我擄了那位高人的弟子,大家說那位高人會不會現身,來我幻宗做客呢?”
    “豎子爾敢!”
    各宗宗主長老紛紛出列,將林冬九護在身後,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
    “敢不敢,就憑你們這一群烏合之眾也能攔得住我們?”
    張秋白猙獰一笑,拔出貼身寶刀,但刀身剛抬起一半,全身忽地一僵,迷茫不解之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幾秒過後,寶刀歸鞘,張秋白大袖一甩,帶著餘下四位黑衣修士轉身便走。
    “我們走!”
    這五個幻宗來客來也匆匆去也從從匆匆,就像是齜牙咧嘴的瘋狗以為見人便咬,結果隻是來家門口灑了潑尿,惹得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還以為這群鼠輩有多大能耐,結果還不是灰溜溜的逃了。”
    “真是搞不懂他們到底幹什麽來了,我估計呀,他們就是情報有誤,以為少俠是個冒牌貨,好來立威,結果踢到鐵板還不想落了麵子,故意逞能,我呸!”
    “我看幻宗早晚和風隱門一個下場...”
    貶低辱罵聲絡繹不絕,其中還摻雜著對林冬九的討好奉承。
    林冬九表麵含笑,頷首應付,心中卻疑惑到了極點。
    幻宗來訪目的不純,但突然撤走又是何意?
    這不符合常理。
    還有諸多令人匪夷所思之處,讓林冬九理不出一點頭緒。
    雖然這幾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說是巧合,但巧合多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林冬九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總感覺冥冥之中馬上就要抓住一條可以理清所有事情的關鍵線索,卻又轉瞬即逝,大腦變得一片混亂。
    等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林冬九定了定神,高聲道:
    “季長老,趁著這次機會,將那些靈石分了吧。餘下幾天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就先回去休息了,諸位也早些休息。”
    幾個宗主打消了還想和林冬九套套近乎的想法,畢竟今晚幻宗的人不知好歹的得罪與他,萬一他將怒火發泄到自己頭上,那可真真是遭受無妄之災了。
    於是隻能恭恭敬敬地告別示意,借此刷些存在感。
    與此同時,手裏捧著一壇美酒的尹小蝶目光複雜地盯著這邊,下意識摸了摸腕上的手鏈,喃喃自語道:
    “目的已經達到,還是莫要逼得太緊了...”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被辛辣的口感刺激的不停咳嗽:“這具皮囊煉製的還是不夠完美...”
    接著,她又幽幽歎息一聲,像是在極力說服自己:
    “再留在他身邊幾天好了...就幾天!”
    “萬一他還有沒被試探出來的手段呢?”
    “沒錯,就是這樣,我才不是想留在他身邊,隻是怕他藏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