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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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頭靜默了一陣,而後聽見了筷子碰到碗碟的清脆聲。
    緊接著一聲極輕的脆響傳來,薑韶微笑。
    果然什麽都阻擋不了吃貨的嘴。
    想必也是極其挑剔又喜歡新鮮菜之人,不然不會買了廚子回去,聽說推出了新菜,還要來花錢的。
    要知道,那可是貨真價實她親自手把手教出來的掌勺。
    再結合昨日他所說的沒有‘新意’,薑韶便懂了,這人怕是惱了廚子開創不出新菜,又不好找她退人,這才來給了下馬威。
    薑韶歎息,笑道:“陸老板可不要貪吃哦,這蟲子吃多了,有邪性。”
    過了一會,知南冷著張臉,端了個空盤子出來。
    薑韶眉頭微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咧嘴一笑。
    薑韶起身,秋山前去開門。
    後麵突然道:“薑小姐,往哪去?”
    知南行若風過,攔在了門前。
    薑韶:“陸老板還有事?”
    “嗒......嗒......嗒......嗒......”
    一聲聲不緊不慢的敲擊聲響起,薑韶突然心生不好的預感。
    這敲擊聲似曾相識,好似在哪裏聽到過——薑韶猛地抬頭,這不就是她腦子一熱跳牆救桑羽那天,巷子深處小轎裏頭傳來的恐怖壓抑之聲嗎!
    薑韶借力踩凳猛的一跳,一下撞翻了屏風,朔大的屏風“嘭”一聲落地,驚起陣陣白孚顆粒般飛懸在半空。
    薑韶落地滾了兩圈才停下,她剛抬頭,就看見軟靠上一男子懶洋洋臥著,萬千發絲被細細冠在頭頂,麵也似冠玉,不過深唇淡粉,臉色過於蒼白,而劍眉星眸,又似深藏了一輪彎月。
    光華拂身,如月光灑下了一身溫柔衣。
    溫柔衣淡淡一笑,若深冬被春陽澆融,化作萬千小潭溫水,她便沉溺在小潭裏浮沉。
    暖意遣散,腦海裏係統發出一聲狂吼,暴怒道:【美色是致富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倒扣分值:10000!】
    薑韶:“......”
    好家夥,這孫子直接翻了十番!
    不知掌櫃家的一千姑娘作何感想?
    榻上人眼角挑著淡淡笑意,道:“薑小姐既撬了我的人,那就拿你自己來換吧。”
    話落,人影一閃,不知怎的,人忽然便到了眼前,瞧見他手掌一翻,掌中騰空出現一把折扇,玉蔥般纖長的手指,執扇挑顎,一氣嗬成,朦朧間似有東西落在舌尖。
    還沒回過神,她便驚覺這東西入口即化,轉瞬就下了喉......!
    薑韶跪地猛摳嗓子眼,作嘔的一係列反應,激出了一臉的淚。
    “別白費功夫了,這藥入了喉,便會迅速擴散,化成點點顆粒隨著筋脈遊走,最後在靈台處......匯合。”
    然後呢?毒發身亡嗎?
    薑韶十指扣著木板縫隙,死死抵住頭,以此來減輕毒藥入喉的痛感。
    秋山則直接被知南點了穴道,然後手腳鎖死,反扣在門上,他看不見後麵發生了什麽,隻能通過聲音大概知道,他們給小姐吃下了毒藥。
    他發不出聲音,大致是被點了啞穴,隻能拚勁全力用頭用身體去撞門,想以此發出聲響,吸引外麵走廊口侯著的夥計。
    他很是後悔方才將夥計一腳趕走的舉動,若沒趕人,說不定現在就能幫上忙。
    小姐就不會被迫吃下毒藥。
    而他的預想顯然也落空了,他剛掙紮著要動就被身後一股大力摜在了地上。
    且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秋山麵如死灰。
    一轉眼,餘光裏小姐頭拄著地板,偏過頭來,嘴角擠出一絲笑,秋山再控製不住,嗚咽著淚流滿麵。
    眼前銀波流轉,兀自生光,薑韶卻覺通身的冰寒,從頭漫到腳。
    薑韶爬起來坐在地上,瞧著眼前長得人模狗樣,穿得一身銀光的男人,平淡道:“你欲何為?”
    “不想做甚,隻不過覺得薑小姐有趣,便生了豢養的心思。”
    “畢竟,比起阿貓阿狗,薑小姐可是有用多了......怎麽,薑小姐是不願?”
    他邪魅一笑,“那可真是可惜了晉國公,以血作刀以肉築牆,才拚下的這份基業。”
    “如今,就要被他最疼愛的嬌女給毀了。”
    “少給我叩帽子。”薑韶道:“若薑家真到了那麽一天,我想爹爹也不會對我多加責怪。”
    “噷,是嗎。”陸老板輕蔑一笑,“還真是孝順。”
    “不過,就算晉國公願意拿榮華前程祭你,你的世子哥哥和侄子,也甘願嗎?”
    薑韶不說話了,殺人還要誅心,又是拿薑家的百年榮華和錦繡前程相威脅。
    她這任務才剛開了個好頭,這下,又被迫任務加身。
    這等於是雙重任務,妥妥雙麵諜中諜啊。
    薑韶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這笑看在陸老板眼裏,就成了嘲諷。
    “啪”陸老板收起玉骨扇,負手在身後,氣場也從漫不經心渾不在意,慢慢變得凜冽,生出些乍冬的寒意來。
    他看了眼知南,知南點頭,手掌高抬向下,掌心下無端生出一團勁風,慢慢逼近秋山的頭顱。
    就在這生死之際的千鈞一刻,忽聽薑韶道:“你想要我做什麽?”
    手掌停住,正擦著向上搖曳的發絲,最後落在頸後。
    這方空間又變得平和起來,一如陸老板微揚的嘴角,乘風微拂的長袍。
    “等著吧。”說完,腳邊長袍搖曳,順著門口而去。
    見人要走,薑韶忙道:“解藥何時給我?”
    人影消失在門口,隨風留下一句,“一月後的今日。”
    那就是這毒在一個月後發作,而安全期隻有一個月,甚至不足一月。
    秋山蹣跚著爬過來跪在薑韶麵前,前額拄地,一如薑韶毒藥入喉,疼到幾乎痙攣的姿勢。
    薑韶幫他理了幾根淩亂在外的發絲,而後又拍了拍他不斷顫動的背,道:“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
    “薑家至今日起,徹底懸在了鋼絲上。”
    “秋山,你得助我,守護住薑家。”
    “嗯!”一聲沉重的悶哼聲,代替了秋山此時痛苦又決絕的內心。
    而後,秋山吸了吸鼻音,抬起頭,堅決道:“是,小姐,秋山與薑家共存亡!”
    薑韶點頭,替他擦去額頭上的塵土顆粒,看著留下來的坑窪痕跡。
    良久後,她道:“薑家有你們,是薑家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