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我沒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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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滿樓。
    當薑韶取下幕籬,出現在酒閣子時,長身玉立的少年郎,下意識拱手高舉,長揖到地。
    少年郎攤手請薑韶落座,他的不經意一瞥,頓時呆住。
    隻見眼前人著一身清綠色抹胸,綴一曳鬆花明黃的及地裙擺,發上簪一支鮮豔的琉璃七喜翠,玉脂般的肌膚,淡粉紅豆沙的櫻唇,一切都恰到好處的驚豔。
    薑韶笑道:“殷公子客氣。”
    殷折柳霎時回神,又是一揖。
    “小姑不必客氣。”
    “小姑?”
    殷折柳道:“在下與薑前是摯友,多次從令侄兒口中聽到過您。”
    您?
    得,拿她當長輩敬著了。
    薑前的狐朋狗友,看來今日這局可以提前散了。
    薑韶:“那他都是怎麽說我的?”
    “這......”殷折柳停頓幾秒後,又接著道:“自然都是好話。”
    薑韶又道:“都是哪些好話?”
    殷折柳微微一笑,大方道:“風華絕代,麗質天成,鍾靈毓秀,蕙質蘭心,錦心繡口,溫婉賢淑,優雅大方......”
    “停。”
    殷折柳一揖後落了座。
    薑韶思忖:這逆子是在說自己長得醜人還作,心思惡毒又吃得多,性子咋呼如猛虎下山啊。
    難怪宋家會退婚,這種話都揚出去了,不拒婚都不合乎常理了。
    薑韶起身對殷折柳深鞠一躬,道:“也是難為你了。”
    難為我?
    難為我什麽?
    難為我替那孫子反向翻譯嗎?
    殷折柳滿臉苦笑,作勢又要起身給薑韶還禮。
    剛起到一半,被薑韶伸手打斷。
    “得了得了,別整這些虛的了。”
    “既然大家都互為了解了,那我便直說吧!我沒看上你。”
    殷折柳鬆口氣,笑著起身,給薑韶作了個長揖,要到地的那種。
    見對方這樣,薑韶也便明白了,她托腮道:“你既不願與我國公府聯姻,為何還要積極表示?”
    殷折柳一臉苦悶道:“小姑不知,是家父蒙騙於我,與我說琉金公主要選駙馬,讓侄兒準備一副畫像。”
    “侄兒當時就下筆揚墨了,還提了小半邊的自述......哪知,在這裏見到了小姑......”
    薑韶捂額,果然薑前子的好友都是一掛的。
    “也就你會信,公主選駙馬是挨兒個一見,且還是她親自前來的。”
    這不是擺明了,殷尚書熟知自己兒子從而和老爺子一番謀算,一拍即合水到渠成最終安排下的一場相親宴嗎。
    殷折柳突然就紅了臉,垂著眉眼,輕輕一笑。
    薑韶腹誹,就這還是被譽為滿京第一熱門夫婿的人選?
    沒記錯的話,據說還是滿京第一才子啊。
    結果,給她來個這!
    薑韶有些心塞,不知是被薑前那個大冤種侄子給攪的,還是堵心自己入了彀。
    她突然就連樣子都不想再做了。
    而注意到小姑興致不高的殷折柳,立即道:“雖然小姑樣樣不輸琉金公主,可在下心有所屬,實難違心......不過,在下卻是識得幾個如玉公子的,不如,我明日就辦個詩會,小姑來見見?”
    聽完薑韶更鬱悶了,這是戳我心窩子嘛?
    不,這是直接拿起鈍刀往死裏捅。
    小子跟薑前子似的,一肚子壞水。
    而殷折柳在這之後,更是直接放飛了自我,薑韶自覺沒命再待,想了個由頭,出來透透氣。
    沒想到,出來便撞見了熟人。
    “喲,薑小姐。”陸老板手持玉骨扇,大半張臉被掩在了扇裏,白綠淡青的扇邊隱約可見一小半粉紅如蔻的小痘。
    薑韶略微一聯想,就腦補出了陸老板一整張爬滿痘痘的臉,一時有些嫌棄又覺好笑。
    她道:“看吧,陸老板不聽勸,吃出邪氣來了吧?”
    “啪”一聲,玉骨扇被合上,轉而負在身後,陸老板道:“些許熱氣,無妨。”
    “不過薑小姐不覺得腰肢有些發癢嗎?”陸老板又道:“這毒也不是一發就致命的,不過是爛臉爛腰爛全身罷了。”
    儼然眼神還黏在他臉上的薑韶,被他這樣一說,還真的感覺腰間有點痛癢,而且還有什麽東西在動!
    糟糕!又痛又癢!
    薑韶撇過身去,狠狠掐了兩下腰肢,才感覺好受了些,再轉過身來時,她已經又是一副萬年鑲刻在臉上的笑臉。
    “腰肢啊......那問題不大。”
    陸老板已經走出幾步,聽見這話,疑狐停在原地。
    他回頭看一眼薑韶,薑韶微笑朝他一揖,片刻後,他又回過身,朝他的酒閣子走去。
    這一眼,薑韶的身影真真切切落在了陸老板的眼裏。
    在這之前,除了永昌那個,還沒人能叫主子好好看一眼,知南歎氣。
    哪有女子不珍視自己容貌肌膚的?
    換成其他人,聽見主子這一番話語,怕是早就嚇得昏過去了,這種事早兩年幾乎每日都在上演。
    這薑小姐明顯不吃這套啊,難道是主子近兩年鬆於練習,生疏了?
    知南垂眸想著,不妨站在門後的主子一抬手,知南“誒呦”一聲,“什麽鬼東西敢咬我。”
    陸老板了然一笑,“小丫頭還挺能忍。”
    知南一手撫腰,伸手道:“......主子,解藥......”
    陸老板淡淡一瞥,轉身留下一句,“連個丫頭都比不過,好意思伸手!”
    知南一臉吃癟神情,咬緊牙關,以此來忍受這巨大的痛楚。
    而又回到酒閣子的薑韶,腰都掐麻了。
    她對麵的殷折柳目瞪口呆瞧著。
    這一番操作落在他眼裏,何止是有病一詞可以形容。
    他手忙腳亂在薑韶的驅使下,去後廚要冰塊,被掌勺給趕了出來,幸好這一舉動被掌櫃瞧見了,要來親自趕人,他這才說明了原由。
    得了冰塊往酒閣子趕。
    終於回到酒閣子時,他進門就瞧見薑韶正拿著個什麽東西按在腰間,手中端著的一碗晶瑩,有點無從下手。
    “回來啦。”薑韶道:“我隻是讓你去後廚要些冰塊,怎麽聽這動靜,你要拆了我的酒樓啊?”
    殷折柳苦笑著將冰塊放在她跟前,“小姑也沒說,你家酒樓的廚子不講理啊。”
    “......咦,小姑手裏的是什麽?已經有人送來了?”
    他話剛落,門口就響起了掌櫃洪亮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