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誰腦袋還沒被驢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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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客!”
“誒誒,有話好商量嘛,我六你四。”
“人呢,送客。”
“秋山!”
薑韶話音剛落,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那人身姿婀娜,曲線感人,一襲粉盈透著灼妖的豔,盛開在了繡坊的大門前,就連郎朗日頭的光線,也懶懶打在她背後,此時,她像極了深潭裏一朵含羞嬌豔的紅蓮。
一堆人看得呆住,覃三娘也跟著回頭,然後她也跟著呆住。
再然後,她踱步回來,繞著施棠露轉了幾圈,讚歎道:“妙啊。”
“這身衣裳你改的?”
薑韶點頭,“如此,可算過關了?”
覃三娘沉思了會兒,又道:“除了腰身線條的改良外,內襯裙擺也改了,袖口也有變動......你倆誰是國公府裏那個被退婚逼得上了吊的,嗯?”
施棠露垂了眸,低頭整理被她拉皺的羅裙。
薑韶無奈低笑一聲,舉起了手。
“是你啊,小可憐,那沒事了。”覃三娘走向薑韶,大方笑道:“我同意了,不過,作為誠意,你得先給我準備三萬匹雲錦來。”
看來她被秦老板整得挺慘啊,薑韶笑道:“成交。”
薑韶被覃三娘拉著去寫協議書,再回來時,施棠露被繡娘們團團圍住,嘰嘰喳喳說著哪裏哪裏被改動,哪裏哪裏明明與送出時沒有差別,現在看著卻又不一樣。
薑韶拿著她的那份手寫協議書,折了再疊,然後放進了袖袋裏。
覃三娘大口吹著她手裏的紙張,瞧著被簇擁在中心的那朵溫婉紅蓮,她開口道:“你是國公府小姐,那她呢,又是哪家府上的貴女?”
薑韶從她手上收回視線,看向門前的施棠露,像是在看一件精心雕琢過的璞玉,她由衷笑道:“她啊,她是錦舍的當家花魁。”
“花魁?我不信,一個小小舞娘怎麽會有這種渾然天成的大家氣質?”覃三娘不解,“我覺得你是在誆騙你的合作夥伴!”
薑韶哭笑不得,“施娘子確實是錦舍之人,我沒必要在身份上做文章,三娘若不信,晚上去看看便知。”
薑韶並不覺得,自己這點改良,就能打動且扭轉覃三娘的立場,她似乎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後,才一改先前激烈態度,迅速應下了合作的事。
雖然她帶施棠露來的目的是想讓她看見一個獨特新穎的女性風格,確實是新穎,起碼她在之前看見的全是一水空大臃腫厚重的錦裙,就連舞館花樓的著裝除了衣料清涼外整體也都是寬鬆的。
而今日施棠露穿的,都將她的完美身姿給勾勒了出來,光是一見,都覺賞心悅目。
薑韶:“我們女子不管身處何境,首要取悅的都應該是自己。”
覃三娘偏頭看了薑韶好一會兒,才道:“死過一回,是不一樣。”
這是今日進門來的第二次揶揄,她不知道為何覃三娘總是提起這茬。
“三娘又為何建立一座隻收容接納被辜負和沒有去處下場淒慘浮萍飄零之人的繡坊?”薑韶又道:“還教她們以手藝傍身。”
覃三娘最後吹一口氣,然後將紙張疊了塞進胸口,她斂著眼角笑意,道:“你看出來了?嗐,我也就順便教教,是她們勤奮才造就了一手好的繡技。”
薑韶:“女性無畏,隻為同類幫扶。三娘,你比那些隻會耍嘴皮子的文人墨客偉大多了。”
這次,覃三娘深深看了薑韶一眼。
她道:“薑小姐可不像是會為了區區男子而自戕的人。”
薑韶便笑,“誰腦袋還沒被驢踢過呢。”
覃三娘了然的點了點頭,一副恍然模樣。
兩人的協議很簡單,不過就是將三萬匹布做了注紅而已,剩下的,也就是注明,新開店鋪所產生的一切收益由四六分賬,繡坊負責照著尺寸裁料做衣,而薑韶則是負責提供料子布匹棉花麻線,店鋪的一切事宜都由薑韶分管,甚至她還擔保半年之內必叫繡坊的績效翻番。
如此大話做底,覃三娘沒有猶豫麻溜簽了,協議各執一份。
敲定了繡坊,接下來便是找店鋪了。
回去的路上,並不太寬敞的車廂裏,坐了四人,秋山和風禾則坐在車廂前頭驅趕馬車,施棠露旁邊挨坐著一臉局促的萃喜,常年打雜負責照顧人的她並不習慣享受,坐馬車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雖然,施棠露待她情如姐妹。
桑羽性子就歡脫些,嚴格來說,她並不算是國公府的下人,因為她隻尊薑韶為主子。
因風禾在見到了那一手足以令她產生心魔的一幕下,而對桑羽的近乎半個主子的態度,可以說,她在國公府是混的風生水起。
更別說她還是擁有異能的天授者。
先天的神賦,就足以讓她睥睨世人。
最後馬車停在了錦舍的後門,秋山將韁繩丟給了前來拴馬的夥計,甩著手跟在幾人身後。
剛踏進小院,施棠露便急著進屋脫下這身華貴的羅裙,還給薑韶。
薑韶攔住她,道:“施娘子不用急著換下,這身衣裳送你了。”
“送我?”
施棠露停住,手指摩挲著因為小跑而攏提起的裙擺,觸感絲滑細膩,是很名貴的華圩雲錦。
正要拒絕,薑韶卻似看出了她的顧慮,笑道:“總要有一身衣裳傍身不是,手下吧,你借我一套衣裳,我便也回贈你一身。”
施棠露急道:“那衣裳......”
薑韶抬手打斷她,“心意不在乎貴重,那日,你能將你最好的衣裳拿出來,於我來說,那份善心千金難抵。”
聞言,施棠露便也收下,坦然穿著,給幾人都倒了茶。
“其實,你今日比許多貴女都更像是大家族裏出來的,你往那兒一站,通身的氣質,就連三娘都問,我是找了哪家的小姐來打樣。”
萃喜笑著說,“薑小姐所言極是,我剛見到我家娘子那會兒,也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
施棠露便也笑道:“你見誰家的瓊枝玉葉在外拋頭露麵給人指指點點呀。”
薑韶:“別說是大戶裏出來的,就是權貴出身的也難免被說閑話,就拿我來說,外頭的指點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