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長蕭聲不斷,翠羽橫笛無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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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風聲連帶著人影,猛地自山洞而出,直上雲天。黎婉容沒有顧及,隻是警惕的注視著河中,手裏緊握秀劍。
    “師姐!怎麽了?”來人急聲,是安置周葉青的寧樂。
    黎婉容沒有說話,看著下方昏沉但風平浪靜的河麵,臉色陰沉,緩緩搖了搖頭。寧樂眼中一緊,也是探身看了看,那河水此刻渾濁不堪,不能視物。
    “這般羞羞答答,像個紅蓋頭的小媳婦模樣,你不讓看,我偏要看!”說話間,寧樂手掌微探,一根碧色長蕭便不知從何處而來,悄然而現。那長蕭身背七孔,體長如臂,色呈碧玉,其中道道流光宛如流水,在蕭身流淌。
    寧樂探指點蕭身,其上水紋一顫,有聲自蕭中而出,低吟婉轉,沉沉而來。那簫聲既出,寧樂無懼,身形驟變,衝向渾濁的河中。
    一入河水,入眼處塵埃密密,能見不過寸許,揮而不散,徐徐而來,這便是寧樂在河中的感受。見此,他也不氣惱,腳勢虛點,升身於河麵,忽而盤膝而坐,伸手招蕭入手,閉眼而奏。
    簫聲沉沉,自寧樂而出,音合道法,拂向四野八方。寧樂手式在蕭身遊動,簫聲也變得急促,漸漸的,那河中開始翻動,塵埃吞吐,猶為劇烈。
    隨著簫聲漸重,寧樂忽然手式一怔,身動半空。那先前盤坐處,似有人手樣子顯露,一縱即逝。
    “熬不住了是吧,那就見見夫家人吧。”寧樂調笑,指尖盤動著碧色長蕭,隻身殺向河中。頓時,河水像是活過來一樣,奔騰翻湧不休,夾雜著怪異的嘶吼聲,在咆哮不止。
    黎婉容看著河中,手中一緊,就是要衝殺。但此時河中好像是巨獸在拱動打滾一般,水勢不斷騰起百尺浪頭,撲向河岸,眼見河水便是湧向洞口。看著洞口,又看了看河中,黎婉容猶豫片刻,手間便是鬆了,側身而退,向著山洞去了,她知道周葉青還在洞中,也自信師弟寧樂不會敗於那妖邪。
    河中不斷廝殺著,像是困住的巨獸在掙脫牢籠一樣,直叫這地界天昏地暗。此刻寧樂踏立在一道百尺龍卷水柱之上,手中的碧玉長蕭光色濃重,聲出急急。他緊緊看向河中一處,不敢怠慢。
    “你倒是有點傲氣,不像鬆宗那幫老廢物,當年人家腳都踩到臉上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哈哈哈哈哈哈。”
    河中翻騰,露出半個人身,便是之前那怪魚口中的青黑半身“關長生”。但是此時它卻全然沒有之前的死氣之相,身色轉白,已具生氣,眼中也不似之前全黑,有眼白漸露,禿無的頭頂,現在也有了毛發。仿佛有重回生前之象。
    看著它,寧樂麵色不動,但心中也是有些吃驚。這般詭異之術見所未見,幽魂借屍重生也不是沒有過,但像它這般行徑的,確實是頭一遭了。手中的碧色長蕭緩緩轉動,寧樂此刻心中存疑,不敢貿然出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龍生龍,鳳生鳳,鬆宗的弟子會打洞,老一輩唯唯諾諾任人擺弄,小一輩也隻配當條悶聲的狗!”關長生眼見寧樂在避勢,出口言語,想要激他。
    言語刺耳,寧樂手中弄動的長笛也是一滯,緊捏著蕭身。辱及師門,必是要找回來的,但是此刻那關長生,已有還魂之象,又突有異動,顯然是在激怒自己入水與他一戰,這樣看來,其中有詐啊。這樣想著,寧樂還是不語,隻是指尖長蕭又弄動了起來。
    關長生雖是在弄說著,但也一直在觀察寧樂,見得他竟然不為所動,便又是一計上了心頭。
    “想當年我等做主老君山,踏遍道望峰,你這樣的小小無膽弟子,見得多了,當年如此,現在也是如此,也算是你們這一派的傳承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寧樂雙眼一瞪,頓時殺心驟起。那老君山便是鬆宗立派之地,道望峰乃是山上祖峰,它代表著鬆宗的臉麵!這關長生大言不慚,肆意嘲弄,辱及宗門,便是動了鬆宗門人的逆鱗。也是寧樂的逆鱗!
    見寧樂這般反應,關長生知曉,他是動了道心了,人都是有私欲的,這所謂的名門正派,就最看重這些表麵之物,一屆虛名。心中冷笑。又道:“你這般狠意模樣真是好笑的緊,既不敢動手一戰,又何必作態如此呢。”
    寧樂未還語,水中又是譏笑再起,逼人至極。
    “寧樂,你還在等什麽。”遠處一聲驟來。
    寧樂抬眼,有一人自遠處而來。身上還有些灰土,粘著幾根雜草,雖有些滑稽落魄,但他眼中明亮異常,猶如星火!看向河中,看向關長生!便是寧音。
    “與他多說作甚,辱我鬆宗,今日必要他道消於此!”寧音寒聲而出,想來是知道了關長生的言語。見寧音來了,心中有了底氣。碧色長蕭舞動著,寧樂控法,與寧音呈掎角之勢,圍向河水中的關長生。
    寧音看向河中,無波無動,莫說是這關長生才具生氣,就算是今日他立身重現人間,言辱宗門,寧音也斷然不會與它就此幹休。旋即手勢微張,一道翠綠氤氳入手,眨眼便幻化成了一道五孔橫笛。長約兩尺,有一指大小,身有麟羽之狀,形不可言。笛端如孔雀之首,眼含流光,笛尾有翠色尾羽,長過其身,沿拖向下。寧音橫笛入手,虛撚身前,得一眼造化,化為笛膜。至此,寧音勢成。
    關長生眼見這寧音手中之物不是凡品,又見得那寧樂控長蕭而來,故此心生退意。寧音寧樂似是知曉它心中所想,兩人身立雲色,一人持長蕭而奏,一人橫翠笛而聲。一聲似沉沉而歌,一聲如亢舞而來,兩聲悠悠交遇,便是陰陽之道。
    關長生見大道之形突顯,也是一片凝重顏色。此刻它不過初具生氣,根本無力相抗。本想激寧樂入水,伺機而為的打算,隨著寧音的到來,也都破滅了去。此刻道成壓頂,關長生知曉已是避無可避,當下也是心中一橫,要博一分生機。
    泛白的骨感雙手,緩緩交會胸前,看向兩人,關長生眼中奔湧著瘋狂,猛然插入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