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緝仙司辦案 無關人等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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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非意識到了什麽,回到案牘室門口敲了敲那張堆滿了書籍的桌子,中年書生抬起頭來不耐煩的瞪著榮非。
    “剛才還有誰來過?”
    榮非問道。
    “總捕。”
    書生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後,繼續埋頭抄寫。
    果然!
    榮非心中暗道一聲。
    難怪剛才自己說要找十年前惇州的案宗,書生想都沒想就直接報出了準確的位置,原來是餘慶之捷足先登了啊。
    可是,餘慶之拿惇州大災的案宗做什麽?
    榮非心裏泛著嘀咕匆匆離開案牘室,來到院中看到十三個捕快還如之前一般站成一排,目光閃爍、猶猶豫豫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不過榮非此時隻關心被餘慶之拿走的有關惇州大災的案宗,沒工夫理會他們,問清楚餘慶之在哪個房間辦公後轉身衝進了朝南向的二層小樓。
    二樓最裏麵的房間敞開著門,榮非走到門口朝裏看去,隻見餘慶之坐在桌子後麵正饒有興致的翻看著案宗。
    “解釋一下。”
    榮非走到餘慶之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指著桌麵上擺放的十幾本案宗說道。
    餘慶之長袖拂過桌麵,將所有案宗全部收起,這才笑著說道。
    “也是剛剛想到,有些真相知道的太早恐與你不利,所以還是再等等吧。”
    “什麽意思?惇州大災難道還隱藏著什麽驚天的秘密?”
    榮非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
    “不好說,不能說,等你的修為足以保護自己的時候,再來討要這些案宗不遲。”
    餘慶之搖頭道。
    “總得讓我知曉對手是誰吧,達到什麽程度才算是能保護自己?”
    “起碼要超過我。”
    “你是幾品?”
    “四品。”
    “這麽嚴重?”
    “修為超過我也僅僅是讓你勉強有自保之力,若是真想討個說法、求個公道的話,則是需要更高的層次。”
    榮非不再提問,低垂著頭整理分析餘慶之話裏透露的信息。
    餘慶之盯著榮非好一會,見他再沒有提問的意思,便站起身來繞過桌子拍著榮非肩膀道。
    “其他房間荒廢已久,收拾起來也麻煩,以後你就在這裏辦公吧,反正我也不常來。”
    說罷,背負雙手施施然離去。
    剛剛餘慶之看似什麽都沒說,但其實言語中透露的很多的信息。這讓大概猜到了答案的榮非有一種眩暈感。
    為什麽?
    怎麽會?
    正胡亂猜測著,身後傳來了敲門聲。
    榮非扭過頭去看到是十三個捕快,這才想起之前見到他們時一個個懦懦不敢言的表情,心中奇怪。
    站起身來朝著捕快們招了招手讓他們進來,隨後去到桌後餘慶之的座位上坐下。
    “什麽事?”
    榮非問道。
    捕快們一個個都不敢與榮非的目光對視,彼此使過眼色、暗地裏有拉扯了幾下後,這才齊齊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放在了榮非麵前。
    一共十三個信封整齊排列,每一個信封上寫著兩個字——辭呈。
    榮非目光掃過十三封辭呈,心中有些好笑。
    原本還琢磨如何趕走這些看著不順眼的家夥,沒曾想他們卻是主動湊上來了。隻不過他們到底是真心不想在緝仙司繼續耗費青春了,還是…
    “緝仙司一共十四個武職捕快,除去重傷未能上崗的顧風霄,剩餘十三人一同遞交辭呈。嗬嗬,諸位是在給榮某人下馬威嗎?”
    榮非冷笑道。
    “大人莫要誤會,我等絕無此意,今日之舉也是實屬無奈啊。”
    年級最長名喚候淳華的捕快弓著身子、苦著臉答道。
    榮非挑了挑眉,沒有答話。
    候淳華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咽下一口口水,這才解釋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咱們緝仙司已經有半年未曾發放餉銀了。雖說往年也有滯壓的情況,但半年總是一個極限,否則咱們兄弟的一家老小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今日就是發放餉銀的日子,可早晨卑職去戶部領銀錢時卻是被趕了出來。那名主事還說最近庫銀緊缺,讓三個月後再去領取。
    大人,兄弟們是借遍了家裏的親戚和街坊鄰居才好不容易撐過這半年,原本指望著今日發放餉銀便去還了饑荒,跟人家都信誓旦旦說好了的。可…可這沒有銀錢拿回去,這讓我們如何交代啊。再等三個月才能發放餉銀,隻怕那時入了冬全家都成餓殍了。”
    “被趕出來了?戶部也有修士嗎?幾品修為?”
    榮非問道。
    “沒…沒…沒有修士,就是普通的兵卒。”
    候淳華紅著臉結巴回道。
    “嗬嗬,我就奇怪了,好歹你也是九品修士,對付十個八個普通兵卒應該不成問題吧,如何就被趕了出來?”
    “大人,那裏畢竟是戶部,卑職不敢造次。”
    “哼,慫貨!”
    榮非冷哼道。
    眾捕快聞言頓時都麵露不忿之色,一個名叫李駉的年輕捕快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我們也不想慫,可總得有個替我們出頭的靠山吧。餘總捕整日裏待在玄武胡同,我來衙門整整三年了,見過他的次數還不足十指之數。大人不出麵,我們這些小捕快又如何敢招惹戶部這種實權大部。
    還有啊,之所以今日還拖著餉銀,便是因為昨日大人你得罪了乾坤觀的人。那戶部左侍郎的二公子去年被乾坤觀收為弟子,所以人家擺明了是要為慕容秋水出氣。
    不止如此,靖遠候的獨子還放出狠話,不許任何京都商家做緝仙司的生意,否則便讓其無法在京都立足。
    大人,說白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呀。”
    李駉的舉動把其餘捕快嚇了一跳,連忙無罪的捂嘴、朝榮非賠不是的賠不是。
    可榮非卻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鼓掌笑道。
    “好!就是要這種氣勢。能說出此番話來,說明你還有一些心氣,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你剛剛說的大多數都對,我也能理解你們的苦衷,不過有一點卻是要更正一下。由始至終緝仙司都有一座牢不可破的靠山,這個靠山就是餘總捕。你們說他不為你們出頭,那我來問你們,你們做了何事,值得讓他堂堂四品修士,緝仙司總捕來為你們出頭?
    讓餘總捕去戶部給你們要餉銀?還是讓餘總捕將趕你們出來的兵卒打一頓?緝仙司總捕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眾捕快聽得一愣,細細琢磨好像有一些道理,可又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咳咳咳。”
    見眾捕快都是一臉迷惑的表情,榮非又好氣又好笑,咳嗽了幾聲後,抬手挨個指著他們說道。
    “沒聽懂我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是吧,我來解釋一下。我的意思就是,諸位都是——廢物!”
    “你…”
    衝動的李駉臉色一變就想反駁,卻是被身旁的人攔了下來。
    “哎呦,現在挺有脾氣的嘛。被人從戶部趕出來時怎麽沒有這個勁頭,還是說你覺得我比戶部的兵卒好欺負?”
    榮非冷笑道。
    “大人別誤會,小李平時就是這個臭脾氣,去戶部領取餉銀的時候,怕他的脾氣壞事,就沒帶他。”
    候淳華趕忙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昨天慕容秋水砸緝仙司招牌的時候小李捕快你在做什麽?”
    榮非用毫不掩飾的嘲諷語氣問道。
    “我…”
    李駉臉上的表情頓時一變,支吾了半晌才低聲辯解道。
    “慕容秋水是乾坤觀聖女、天下行走,她的修為比我高,我不是她的對手,即便出麵也是自取其辱。”
    “哦,原來是這樣。遇到比自己權勢大的不敢動手,遇到修為比自己高的也不敢動手。嗬嗬嗬,還不承認自己是廢物、是慫貨。”
    眾捕快俱都麵色難看的低下頭去,也不知是被榮非說中的痛處,還是因其是上官,而不敢再與其強嘴。
    “哼,跟我來。”
    榮非冷冷的撇下一句話,背負著雙手走出房間。
    眾捕快不知榮非是何意,麵麵相覷過後乖乖的跟了上去。
    緝仙司一共三進的院子,此時眾人是在中間的二進院。榮非穿過側麵邊廊來到前院,見到牆邊的木架子上掛著許多副鐐銬,看材質的顏色應該不是拘仙鐐,就是普通的生鐵所製。
    榮非走過去拿了幾幅鐐銬拎在手中,而後出大門,左右觀瞧後朝著戶部衙門所在的方向而去。
    看到榮非的所作所為,眾捕快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麽,頓時一個個都是驚駭欲絕的表情。
    “侯大哥,這這這…這怕是要出大事啊。咱們怎麽辦?”
    捕快們朝候淳華問道。
    “跟上去看看再說,情況不對就趕緊撤,既然已經決定離開緝仙司了,就沒必要再招惹麻煩。”
    眾捕快點頭,遠遠的綴在榮非身後。
    嘩啦啦…嘩啦啦…
    行走間鐐銬相互碰撞,發出頗有節奏感的金屬撞擊聲。
    守在戶部大門外的八名軍士聽見聲音側頭看來,就見一個身穿灰色布衫,手提一串鐐銬的年輕人徑直往戶部衙門裏闖。
    “站住,哪裏來的愣頭青,戶部衙門也敢亂闖,想吃牢飯嗎。”
    兩杆長槍交叉攔住榮非,一名小旗官朝著榮非喝道。
    “緝仙司辦案,無關人等避退。”
    榮非取出銀牌冷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