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密室當中，一老人正坐於案前，在他的身後是一道屏風，上麵雕刻著天靈地域圖。
    沒過多久，老人走到一張刻著太極圖案的石桌前。
    從底下的筐簍裏麵，取出幾塊木頭，分別放在四個不同的角落，進行燃燒。
    那是檀香木，燃燒起來會釋放出異香，具有凝神聚心之效。
    說起來這間密室本是阮興賢為那些神誌不清的患者所準備，隻是如今卻成了他徒弟的棲身之所。
    每每想起這些，這位在醫道上名聲大噪的老人，就會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
    枉他被人稱作神醫，醫得了天下人，卻偏偏治不好自己的徒弟。
    一段時間過去，墨青璿帶李南星來到密室，見師傅正對著明火發呆，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師傅，人我已經帶過來了。”
    阮興賢回頭看了墨青璿一眼，道：“把他扶到床榻上麵，一會兒為師好替他醫治。”
    “嗯。”
    從旁邊的石桌上麵取過一個木箱，阮興賢走到李南星跟前，一臉的嚴肅道：“考慮清楚了吧？一旦換臉成功，就再無反悔的可能。”
    “師傅，弟子已經考慮清楚，隻是您讓我答應的第三件事......”李南星沒好意思再說下去，而是將目光移到墨青璿身上。
    墨青璿瞪他一眼，沒好氣道：“看我做什麽？”
    見墨青璿這般，阮興賢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對李南星道：“你放心，我跟璿兒商量過，隻要你能替岩兒報仇，她是不會反對的。”
    “可我從未聽說過‘天魘’這個名字，到時候該去哪裏找呢？”李南星一句話道出問題的關鍵。
    “你不用找他們，反過來他們會來找你，總之，這件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師傅，先別說這些了，您真的有把握治好他的臉嗎？”墨青璿心裏清楚，所謂的換臉秘術，其實相當於是一種禁術，除了對自身的真元消耗巨大之外，同時還具有一定的風險。
    “六七成把握吧。”阮興賢也是沒辦法，事到如今，隻有冒險一試。
    “既然這樣，那徒兒先到大廳等候。”
    墨青璿走後，阮興賢取過一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炷香點燃。
    此乃迷魂香，是他專門替那些需要動刀的病人而準備，如今正好用得上。
    隨著迷魂香的點燃，李南星與方岩很快昏厥了過去。
    阮興賢看見，分別從箱子裏取出一把銀色小刀和一個上麵紮滿銀針的布包，然後用注滿元力的手指，封住兩人身上的幾處經脈。
    目的很簡單，主要是不想讓二人在昏睡的過程中，感受到絲毫的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覺已至黃昏。
    這讓一直在大廳等候的墨青璿，變得更加急切。
    她曾不止一次聽師叔提起，換臉秘法不同於一般禁術，不到迫不得已，萬不可進行嚐試。
    搞不好出人命不說，另外對自身的消耗也是不小。
    這麽長時間過去，也不知道師傅進行的怎麽樣，若是成功了還好，可萬一失敗了呢？
    就這樣，墨青璿在這種焦急狀態中苦等四天，後來覺得再這麽等下去，怕是真的要崩潰，於是一個人偷偷跑到萬花叢散心去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大廳外麵站著一道青色身影，此刻正背對著她。
    “師傅，怎麽就你一個人？”墨青璿其實是想問臉換的怎麽樣，話到嘴邊又覺得太直接，隻好選擇換一種說法。
    但其實無論哪種說法，都不可能瞞過阮興賢，師傅畢竟是師傅，就算不動腦子，也能知曉徒弟心裏在想什麽。
    不過關於這件事情，他倒不會刻意隱瞞什麽，於是轉過身子，指了指那一臉悠閑，正趴在圍欄上麵，偷偷打量自己這位徒弟的青年男子。
    墨青璿瞪著那雙幽藍色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盡管她知道，眼前這個跟方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九成九是換臉成功的李南星，可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師兄？”
    “璿兒，讓你擔心啦，改天師兄抓幾隻小白兔送給你，就當向你配不是。”李南星笑著說道。
    “璿兒？”
    墨青璿當場愣住，如此親昵的稱呼，隻有阮興賢和方岩才會這麽叫，還有她喜歡小白兔的事情，李南星一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讓她內心萌發出一種荒誕想法，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李南星嗎？
    進入大廳，墨青璿偷偷打量李南星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就在她準備再次詢問阮興賢之時，卻發現後者的臉色有些不對。
    “師傅，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沒什麽事吧？”
    “沒事兒，就是真元消耗的多些，過幾天自會恢複。”說完這句，阮興賢指著李南星，道：“璿兒，我來給你介紹，這是你師弟李南星，同時也是你師兄方岩。”
    墨青璿再次懵圈。
    方岩就是方岩，李南星就是李南星，什麽叫既是方岩，也是李南星？
    見她疑惑，阮興賢解釋道：“是這麽回事，我在把岩兒的臉換給南星之時，順便在他頭上置下三根銀針，這三根銀針，分別存有岩兒不同時期的記憶，我原本是希望，能從南星這裏得到一些當年的情況，卻沒料到，這三根銀針的效果並不理想，看來想要知道當年的事，隻有讓南星慢慢去尋覓。”
    “師傅，您越說越離譜，記憶這東西若是能夠轉移，那這世間還有什麽辦不到的事情？”
    阮興賢不排斥墨青璿會這麽認為，轉移記憶這種說辭，乍一聽的確很哄人，但是不代表並不在存在。
    “世界之大，萬物之奇，本就不是一個人的智力所能蠡測。況且，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秘法，與那些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奇術相比，何足道哉？”
    墨青璿沉默不語。
    難怪李南星一見麵就叫她璿兒，原來是繼承了方岩的記憶。
    可是，這樣一來，她和方岩之間的小秘密，豈不全都被這小子知道了？
    “那我是叫他師兄還是師弟？”墨青璿用幽怨的眼神看著阮興賢，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師傅居然這麽自私。
    “你入門比他早，暫時先叫師弟吧。”
    聽到‘暫時’二字，墨青璿恍然想起一件事情，結果整個人立馬就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