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魔人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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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輸作雖說是變成了二階段的不死人,外表卻是沒什麽一目了然的變化,隻是能夠從他的身上捕捉到細微的“汙染”波動。
    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原理,不死人越是痛苦和絕望,“汙染”波動越是強烈,反之則微弱。而為了防止輸作還有什麽僥幸心理,我便在他的身上做了個簡單的測試。我從廚房裏拿出來把菜刀,剁下了他的小拇指。
    那節小拇指即使與他的本體分離,也依然能夠清楚地把知覺傳遞到他的意識那裏。哪怕我將其燒成灰燼也是一樣,劇烈的痛楚延綿不絕地向他衝擊了過去。明明變成灰燼的是不可能還留有感知痛覺的神經功能的,關於不死人確實還有很多的未解之謎。隻是當我用真靈之力驅使“引燃火焰”符文將其重新燒過之後,灰燼的“活性”便徹底消失了。
    輸作仍然能憑借自己的恢複力花費些時間將小拇指慢慢地再生出來,但要是他的全身都像是小拇指一樣被破壞殆盡,就再也沒有能夠恢複回來的可能性了,屆時等待他的會是何等的地獄也已經無需多言。他自己也親手折磨過不知道多少不死人,那種事情他隻會比我更加明白。在徹底認清楚現實之後,他的臉色愈顯灰敗,再也看不到之前那有恃無恐的得意和昭然若揭的惡意。
    雖然我過去也做過很多殘忍的事情,但像是今天這麽狠毒的威脅我還是第一次做。
    隻要他理智尚存,就再也不可能膽敢危害到我們。不過要求惡魔術士總是保持理智也確實是強人所難。我倒也不指望他會永遠心懷畏懼地服從於我,因為惡魔術士總是會自己把自己變得不幸,這就是他們的本能衝動。我隻需要他在今天暫時性地服從於我就可以了。
    另外,我在那些惡魔術士的屍體上還找到了另外幾個裝有“汙染”的注射器。總不能將如此危險的物品丟在這種地方,所以我姑且還是收了起來。而塞壬似乎在透過我的雙眼看著那些屍體,有點遺憾地感歎,“隻可惜剛才他們死的速度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在他們的身上嚐試新能力。”
    “新能力,是指僅僅傷害到對方就能夠獲得其靈體碎片的能力嗎?”我想起來了昨晚的對話。
    “是的,我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手感,但還需要更多的實戰測試。”她說。
    “使用輸作不可以嗎?”我看了一眼輸作。
    他似乎捕捉到了我的惡意,驚恐地看了過來。
    “剛才你在破壞他指頭的時候我已經嚐試過了,還不是很熟練,最好是再多找幾個人試試,傷害的力度也最好要再大一些。隻用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總不能把他傷成殘廢。你對他應該還有其他安排的吧?”塞壬說。
    “說的也是。”我想了想,“那麽之後再找找機會吧。”
    我們離開了這處民宅,前往紅手套召開集會的地方,由輸作負責帶路。雖然我已經通過惡魔術士們的記憶知曉了集會地點,但是不打算表現得什麽都知道。經過與狂信徒的戰鬥,我已經很清楚如果讓別人知道我掌握了很多自己不應該掌握的信息,別人就有可能順勢推理出我會讀取自己所殺之人的記憶這件事。盡管我是把這件事連珠暗都告訴了,卻也沒打算破罐子破摔。同時,讓輸作帶路也是為了趁此機會再看看他是否還有異心。
    順便,我還讓塞壬把先前那些不死人的靈體碎片都釋放出去了,昨天殺死的那些不死人我也是這般處理的。因為我對列缺有過承諾,能夠吞噬的靈魂僅限於罪人。即使列缺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我也必須把這條原則堅守住。殺死那些不死人隻是為了幫助他們解脫而已,總不能連他們的靈魂都消化了當成燃料使用。而那些靈體碎片都是由塞壬之刃所毀滅的,也不存在什麽不死性了。
    輸作老老實實地把我們帶到了集會地點附近,在距離那地點還有一公裏半的時候,我先停了下來。
    按照商量好的計劃,之後就得是珠暗前往那處地點,等到見到紅手套之後再召喚出我。而輸作也得與珠暗同行,他負責做引薦的角色,讓偽裝成組織新人的珠暗能夠在惡魔術士們的集會地點暢通無阻。這就是我把輸作留下來的理由。
    集會地點是家荒廢的電影院,根據我所掌握的信息,紅手套在今早便提前進駐了那裏,並且通過小規模地召喚亂數廢墟的手法將那裏變成了被扭曲的空間。嚴格地說,那裏依然是“現實世界”,而不是真正的亂數廢墟,隻是被添加了具有亂數廢墟顏色的相位而已,用珠暗的說法,就好像是在棋盤上覆蓋了層彩色玻璃紙。要想進入其中或者從中離開,隻有通過少數特定的方法,或者通過空間轉移的力量。
    紅手套之所以要在集會地點做這種布置,大概是為了避免由於走漏消息而被浦青市一鍋端吧。
    “我先確認下,你把我從遠處召喚到自己的身邊,應該是屬於長距離空間轉移吧,這種轉移是一瞬間就可以發動的,還是需要一些準備時間?”我問珠暗。
    “需要一些準備時間。”她回答,“如果是咬血那樣的超主力級術士,隻需要一瞬間的準備時間就可以發動長距離空間轉移,但是我連主力級術士都不是,還是需要一秒鍾來準備的。”
    一秒鍾就能夠發動長距離空間轉移,這已經足夠優秀了,但畢竟還是受限於她自身的靈性力量。當初狂信徒和尉遲也用過長距離空間轉移,速度快到連我出手阻止都來不及,相較之下,一秒鍾確實是不夠看的。
    “在伱進入被扭曲的空間之後,我無法與你保持聯係。如果你在那裏遇到了危險,並且無法及時把我召喚過去,又無法向我發出求援信號,你打算如何解決?”我問。
    “危險,比如說?”她問。
    “比如說咬血。”我說,“我們想要找到傳教士就隻有通過紅手套,這一點不止是我們清楚,咬血也必然心知肚明,因此她有可能已經埋伏在了集會地點,就等待著我們自投羅網。”
    “但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得不去。我明白了,確實是存在這種危險。”她說,“萬一遇到那種情況,我就會轉移到你這裏。”
    “我這裏?”根據我的見識,長距離空間轉移通常是需要坐標的,她的說法簡直像是我就是她的坐標一樣,不過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從懷裏拿出木頭令牌,“這就是你的坐標嗎?”
    “是的。”她點頭。
    原來木頭令牌不止是能夠把我召喚到她那裏,也可以把她召喚到我這裏。我原本就覺得有些奇怪,把自己轉移到某個坐標處是很正常的空間轉移思路,但是把某個坐標轉移到自己的身邊這種思路就有種別扭感。當然也不能說是毫無用處,但應用場景似乎不是很多。現在看來,她此刻提及的恐怕才是木頭令牌原本的用途吧。
    雖然感覺她還有更多的秘密沒有說出來,但是我沒有深究。
    “還有,我有辦法與你維持通訊。”她繼續說,“還記得我對你用過的共享知覺的法術嗎?隻要使用那個就可以了。”
    “就算你進入了被扭曲的空間,知覺共享也不會被切斷嗎?”我意外地問。
    “一般來說是會被切斷的,但我好歹也是專精空間領域的術士,將知覺共享的聯係強行維持一小時還是不成問題的。”她篤定地說。
    “那麽,你在進行空間轉移的時候,能夠帶著別人一起轉移嗎?”我繼續問。
    “你是問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不能帶著輸作一起逃脫嗎?”她皺眉問。
    “不,輸作怎麽樣都無所謂。”我毫不避諱輸作本人就在旁邊,“我的意思是,我能否把木頭令牌交給輸作,你再通過知覺共享的法術監控他的一舉一動,讓他獨自潛入集會地點,並且在他遇到紅手套之後由你帶著我轉移過去?這樣你的風險就會降低很多。”
    “……不行。”她先是麵露思索之色,接著說,“第一,我還是對輸作不放心;第二,我要親自去集會地點偵查,看看咬血是否埋伏在那裏。之前也有說過,像她那樣的超主力級術士如果真的埋伏在那裏,不可能騙得過我的眼睛。”
    然後,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快要到集會時間了,還是趕緊出發吧。”
    她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肩膀,我感覺到有一道看不見的連接出現在了我與她之間。同時,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幕神奇的畫麵——我看到自己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我旋即明白了過來,我這是在以珠暗的視角看著我自己,並且也不影響我用自己的眼睛觀察事物。這種體驗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腦子裏有一部分在不受控製地想象畫麵,而這個“想象中的畫麵”,就是珠暗共享給我的知覺。
    不過她發動的速度也太快了。一般來說,越是強大的法術越是需要時間準備,而她這麽快發動出來的法術居然潛藏著連被扭曲的空間都能夠穿透的力量,卻是令我有些費解。
    我好奇地問了問,但她隻是含糊地說:“獨家手段。”
    又是幾句查漏補缺性質的交流,完畢後,她帶著輸作前往了集會地點。我在後方閉上了雙眼,通過她共享過來的知覺看著她那裏發生的事情。
    感覺像是佩戴了虛擬現實眼鏡一樣,珠暗看到的畫麵都顯示在了我的腦海裏,連帶著她聽到的聲音也是。她進入了位於某處商場內部的荒廢電影院,裏麵遍地都是灰塵、蜘蛛網、沒人打掃的垃圾等等。
    在接近某處放映廳的時候,我透過她的雙眼看到了有兩個麵相陰鷙的男人像門衛一樣站在入口處,後者似乎都認出了她旁邊的輸作。顯然,這兩個男人都是惡魔術士。輸作在他們那裏還是有些麵子的,三言兩語便給珠暗打好了掩護,然後帶著珠暗走入了放映廳。
    在珠暗走進去的瞬間,我感到知覺共享的連接有一瞬間被切斷了大半,“想象中的畫麵”像是電視機關閉一樣失去顯示。不過很快,連接重整旗鼓,我再次看到了她那裏的場景。
    隻見她進入的電影放映廳裏到處都是白茫茫的霧氣,而周圍則有著一道道影影綽綽的身影,應該都是來參加集會的惡魔術士,卻難以隔著霧氣辨別清楚具體的數量。
    乍一看,我忍不住聯想到了霧之惡魔的霧氣,但這純粹是我反應過度。細看之下便能夠立刻明白,這些霧氣與霧之惡魔毫無瓜葛,應該是某種法術的產物。布置這種東西的目的大概與這片被扭曲的空間一樣,是為了預防浦青市安全局的襲擊。估計也是紅手套的手筆吧,倒真是有夠小心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霧氣似乎也阻攔不住珠暗的偵查法術,她好像很快就得出了什麽結論,然後小聲地說:“能聽到嗎?”
    “能聽到。”我說。她應該也可以聽到我這裏的聲音。
    “我看過了,咬血不在這裏。”她說。
    “有沒有可能,她人雖然不在這裏,但是提前在這裏布置了‘返程’的坐標。一旦這裏發生異常的變化,她就會第一時間現身?”我問。
    “沒有可能。”她說,“‘返程’同樣也是我精通的空間轉移法術,我知道‘返程’的坐標長什麽樣,也知道如何將其辨別出來。看得出來這個地方為了防禦外敵而做過不少的布置,但裏麵肯定沒有‘返程’的坐標。”
    在珠暗和我暗中交流的時候,放映廳裏出現了新的變化。一道人影現身在了遠處,雖然由於霧氣的存在而看不清晰,但他應該是站在了銀幕前的位置。而且估計是為了方便讓所有人聽自己講話,他的外貌不可思議地沒有讓霧氣遮擋住。那是個把自己打扮得一絲不苟的成熟男性,以清晰的樣子突兀地呈現著。
    “我是紅手套。”他說,“這次集會的目的,想必你們已經很清楚了,我就不浪費你們的時間,直接進入正題……”
    在他說話的同時,珠暗悄然地移動到了近處。
    然後,她將我召喚了過去。
    這是我第二次體驗珠暗的空間轉移。隻需要沉下心來,便可以捕捉到木頭令牌發出了隱蔽而又複雜的靈性波動。這股波動以我無法理解的形式撬動了空間。這一刻,我感到自己所處的空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與此同時,我把雙眼睜了開來。出現在我視野裏的已經不再是路邊,而是到處都是霧氣的放映廳,以及在不遠處向我這裏看過來,臉色劇變的紅手套。
    我毫不猶豫地召喚出塞壬之刃,對準他放出了必殺的刀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