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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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與尉遲家戰鬥,我四處奔波獵殺前夜餘孽以補充靈體碎片。而就在五天後,青鳥突然失蹤了。
我嚐試著到她經常去的地方找尋,也以自己能夠想到的所有方法聯絡她,但就是找不著也聯絡不到。直到當天下午,我才總算是接到了青鳥主動發來的聯絡,也明白了她那段時間是去了什麽地方。
先說結論吧,她倒也沒有真的失蹤,更加沒有被尉遲家抓走。列缺的判斷的確是正確的,尉遲家在最近這段時間最多隻會維持觀望姿態,要等待到確定列缺真的殘廢之後才會決定要不要出手。
隻不過即使是站在如今的角度來看,我也不認為自己當時的懷疑是沒有道理的,把自己人的安全問題懸掛在對手的理智上實在是難以令人放心。更何況這個“自己人”還是青鳥,我就更加容易自亂陣腳了。當時我也沒怎麽仔細檢查,就直奔尉遲家而去。
當然,我也在前往尉遲家的時候有想過這件事情會不會是我的誤會,說不定尉遲家並沒有動手,青鳥失蹤另有其他原因。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青鳥真的被尉遲家抓走了,那麽我就必須爭分奪秒地行動起來,在檢查階段消耗掉的每一秒鍾都是莫大的犯罪。況且是不是尉遲家抓的這種問題隻要直接衝進尉遲家內部一探究竟就明白了。我也不在乎這種動作是否會招致尉遲家的惡感,反正我都是早晚要對他們動手的,用不著在乎他們對我的觀感好壞。
沒過多久,我就從柳城趕到了天河市郊外的森林。為求盡可能迅速,一路上我都開啟著“燒魂模式”全速衝刺。我以超越聲音的速度穿過了森林的外圍,卷起的颶風和聲浪衝擊著四麵八方的林木。
很快,我來到了尉遲家的族地結界所在的地方,試著以自己的覺察力鎖定被結界隱藏的真正族地。
就在這時,一道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影從森林裏快速地浮現了出來。
那是個神色木訥的壯年男性。在我上次來這附近踩點的時候,他也出麵恐嚇過我。既然這次出現的還是他,那麽他應該就是負責在尉遲家的族地結界周邊放哨的人員,會專門警告意圖接近族地的人,也會在威脅到來的時候提醒家族成員。
估計是畏懼塞壬之刃的力量,這次出現在我麵前的依舊僅僅是法術形成的虛像。
放哨人警惕地,同時隱含畏懼地問:“魔人李多,你來這裏做什麽。”
“青鳥在哪裏”我反過來單刀直入地問。
“我……不知道。”聞言,他先是一怔,然後才遮遮掩掩地給出了這個答複。
有那麽一瞬間,我分明地從他的眼神裏捕捉到了像是做賊心虛一樣的色彩。
列缺曾經對我說過尉遲族人的特點。他們遠離人情世故,缺乏人際交往的經驗,腦子裏隻有自己扭曲的價值觀,有時候一開口就是令人無法忍受的話語。換句話說,他們的“情商”很低,並且大多不擅長掩飾自己。
原來我還有點懷疑有沒有可能是我誤會了他們,一看到這個眼神,我便感覺自己心裏湧現出了無比狂亂的情緒。
放哨人似乎感覺到了氛圍的細微變化,他臉色劇變,立刻向後退去,全身都在空氣裏迅速地淡化散開。同時,他甚至還主動出手。布置在周圍林地裏的無數危險至極的陷阱啟動了,化為一道道錯綜複雜的靈性力量向我束縛和攻擊過來。
其中有的可以把敵人切割成無數碎肉,有的可以令敵人隻能像石頭一樣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即便沒有實際接觸到,以我現在的覺察力也足以在一瞬間就分辨出來所有向我襲擊過來的法術的效果。而哪怕是主力級術士,如果沒有及時反應躲避開來,也要當場淪為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的肥料。
但是,這些陷阱的對手是我。與此同時,我也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我都還沒有表態,他卻先對我動手了。這不是做賊心虛的反應又是什麽呢
所有的陷阱法術都落到了我的身上,但是就好像再精良的弓弩也不可能射出足以貫穿坦克裝甲的箭矢一樣,這些法術亦是完全無法突破遍布我全身的靈性力量防禦。就連企圖迅速解除這個法術虛影的放哨人也來不及徹底退散,電光石火之間,化為處刑大斧的塞壬之刃將其全身劈成了碎片。
這個法術虛影雖然不是分身,但依舊是放哨人的法術,與其本體有著一定程度的聯係。就算這一下沒能夠殺死他,也肯定能夠對其造成殺傷。而隻要造成殺傷,我就可以得到他的靈體碎片。
“獵取到了部分靈體碎片,記憶提取完成。”塞壬貌似也很在乎青鳥的安全問題,她提取記憶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幾乎是在到手的瞬間就完成了提取工作,“原來如此,那個放哨人是尉遲家的三個主力級術士的其中一人。不然剛才那下八成是可以殺死他,得到所有靈體碎片的。”
我詢問重點,“他的記憶裏有關於青鳥的線索嗎”
“我們的運氣不夠好,這部分靈體碎片裏沒有記錄與其相關的記憶。”她說。
“那麽,有沒有直接進入尉遲家的族地結界的辦法”我邊說話,邊向著四麵八方延伸自己的覺察力。
尉遲家的族地受到結界的隱蔽,在地理上是不存在的,但是靠著超主力級術士的覺察力就能夠將其強行觀測拉扯至現實世界。
“也沒有。”她遺憾地說,並且把自己處理過的記憶信息直接傳輸到了我的意識裏。
不到零點一秒鍾,我就像是閱讀完一整本厚書一樣消化了所有的記憶信息。倒不是我的消化能力很強,隻是我現在的意識速度快得不像話而已。
現在的塞壬對於我知覺的操縱越來越熟練,甚至深入到了能夠隨意調整我意識速度快慢的地步。即使是沒有遇到對我的生命造成巨大威脅的敵人,我現在也可以在她的輔佐之下用仿佛時間停止一樣的意識速度進行思考。而為了避免浪費“燒魂模式”的續航時間,我們的對話也都是加速進行的。
放哨人的部分記憶裏大多數都是些沒什麽營養的日常信息,而少數有用的信息則是關於另外兩個主力級術士,以及尉遲家的魔物的。
那兩個主力級術士分別是現任的尉遲家主和繼任者,擅長的都是生命改造領域的法術。而尉遲家的魔物似乎是在很久以前被過去的尉遲家主抓來的魔物,經過兩百年以上的馴化和改造之後成為了擁有著深不可測力量的怪獸。
那魔物原本的主要用途是為尉遲家在危難時刻排除外敵而戰鬥,換而言之,是應該作為武器而存在的。但是某一任家主異想天開,將其變成了為家族繁衍後代的工具,以解決子孫後代天賦不足的問題。
雖然術士群體的道德倫理觀念和思考回路異於常人也不是多麽奇怪的事情,但是他們能夠異想天開到這種地步,並且真的還無數代地執行了下去,足見其觀念是多麽的病態。
另外,我以前也有想過被尉遲家當成苗床的女性在失去生育能力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這份記憶也給了我答案——當然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麽安葬,那些受害者最後都會在身體和心靈都破破爛爛之後被魔物給連肉帶骨全部吃掉。
尉遲家不止是對分家的人如此殘忍,對自己宗家的人也是一樣殘忍。生下來的子孫後代如果是女性就會被關押起來,養到能夠生兒育女的年齡之後就會慘遭毒手被變成新的苗床,而如果那女性的天賦足夠卓越,更是會被尉遲家當成優秀的苗床使用——到這裏還是尉遲以前跟我說過的,他也確實有提到過尉遲家會先從宗家內部挑選“活祭品”。
而他沒有提到的是,在尉遲家,如果子孫後代是男性,並且天賦不足以傳承家族秘傳的法術,也會被擅長生命改造法術的尉遲家主強行變性為女性,再被關押起來淪為魔物的苗床。
那一幕幕慘絕人寰的畫麵真是看得我觸目驚心,以及,我也看到了一些在最近被尉遲的宗家擄掠過來的分家女性遭到滅絕人性的虐待的畫麵。我能夠感受到放哨人作為這份記憶的主人的情緒,他對此幾乎是波瀾不驚,似乎僅僅是在看待牲畜遭到宰殺的光景而已。
在尉遲家看來,缺乏術士天賦的分家人和自己家裏的女性都不過是動物,世俗社會的普通人更是像蟲子一樣隻會無知無識地活著的東西,而安全局與其他勢力的術士則都是些俗念纏身的不知所謂之輩。或許尉遲家就是靠著這種教育來讓子孫後代產生厭世心理,繼而維持住隱世主義生活方式的吧。
一想到青鳥很可能被他們抓了起來,我就感覺自己腦子裏清醒的齒輪正在一個接一個地脫落,想要用自己能夠想象到的最殘忍的手法殺死……不,怎麽可以那麽容易就殺死他們,我要讓他們永遠都死不了,活著品嚐地獄的痛苦。
我努力試圖把尉遲家的族地強行觀測出來,卻始終無法成功,隻是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周圍的空間裏有層像是透明的膜一樣的東西在籠罩著這片森林,而在膜的裏側則有著某些影影綽綽的虛幻之物。
“不行,剛才那個放哨人不足以威脅到你,你的覺察力無法完全激活。”塞壬看出來了問題所在。
我的覺察力隻有在遇到足以對我的生命造成威脅的敵人之際才可以淋漓盡致地發揮,如果缺少分量合適的敵人就會大幅度地削弱,也就不足以達到突破族地結界的底線。
“沒關係,我有辦法激活自己的覺察力。”我對此早有預見,也不可能毫無準備。
她奇怪地說:“這裏可沒有其他足以對現在的伱造成生命威脅的人啊。”
“有的。”我說。
她似乎是在四處張望,“是誰”
“就是你。”我說。
她愣住了,“啊”
“隻要暫時用回初版的‘燒魂模式’就可以了。”我說,“就像是以前一樣,由你來操縱我的真靈之力驅動‘陰燃’符文。”
“但是如果這樣,你靈體受到的傷害就會變得無法立即修複……”說著,她似乎也反應了過來。
在初版的“燒魂模式”下,她親手燃燒我靈魂的行為是為了強化我的戰鬥力;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確實是在親手威脅我的生命。隻要她持續燃燒超過三十秒鍾,我就會當場魂飛魄散。客觀地說,這已經和“謀殺”也沒什麽差別了。
我想應該沒有幾個正常人會把對自己生殺予奪的大權交到另外一個人的手上吧,但是,我就是信任她到了這個地步,連靈魂也願意托付給她。
在理解我的意思之後,她不再遲疑,開始親手灼燒我的靈魂。
我感受到自己的覺察力在生死的危機之下劇烈地活性化,就像是患上近視眼的學生佩戴上了度數合適的眼鏡一樣。如果隻是我自己灼燒自己的靈魂是不可能達到這般效果的,那種事情就好像企圖靠著左腳踩右腳提升自己的高度一樣毫無意義。我再度產生了確信,塞壬並不是另一個我,而是與我不同的,足以殺死我的個體。
同時,我也看清楚了那層籠罩這片森林的透明的膜,以及像是藏在鏡子裏側一樣藏在膜之後的風景——那是與這片森林完全重疊的另外一片森林。
膜就像是輕柔的幔帳一樣漂浮在周圍,我舉起塞壬之刃,再向下揮動,同時爆發出來刀罡。刀罡轟然砸落在地,把巨大的膜徹底撕裂,也將這片森林夷為平地。大量的泥土和草木逆飛卷上天空,又在落地之後激起了像沙塵暴一樣的煙幕。
我反手再次揮動塞壬之刃,掀起了極大的颶風,把覆蓋森林的煙幕一口氣吹飛。其後暴露出來的卻不是荒蕪混亂的土地,而是煥然一新的森林——尉遲家的族地終於出現在了現實世界。
初版的“燒魂模式”僅僅持續了非常短暫的時間,塞壬馬上將其切換了回去
我的目光已經穿透中間的無數林木,看到了數百米外的景色,那裏坐落著一處龐大而又古舊的宅邸。有三個人嚴陣以待地站在宅邸的大門前,分別是曾經在總部見過的尉遲家主,和臉色蒼白且嘴角帶著血跡的放哨人,以及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最後這個人我在放哨人的記憶裏看到過,是尉遲家主的繼任者。
看著這三個如臨大敵的男人,我重複了自己的問題,“青鳥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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