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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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官道上飛奔,阿蠻歪在寬敞的馬車裏盤算。
    該不會又是師父這坑貨算計我吧?
    沒錯,阿蠻先前問的那個是不是左手拿傘的神仙正是她師父仙劍宗宗主紀無瀾的慣用形象,而被算計的多了,她有理由相信一定是師父套路重來。
    為何如此?這事兒還得從她十年前被師父撿了說起:
    當時的阿蠻就是一個被視為不詳的妖邪之物,當她被丟下懸崖的一瞬,師父不但出手接住了她,還腳踏飛劍懸浮空中為她正名。
    說她並非妖物,而是天生靈體,是難得的修行苗子,與他相遇就是有師徒緣,且還是仙緣。
    他巴拉巴拉的一頓聲情並茂後,阿蠻就帶著感恩的心隨師父去了遠在海荒之地的仙劍宗。
    去了才知道,屁的是因為她適合修行,是因為她能招妖魔之物!
    仙劍宗是什麽?
    仙門首派!
    門裏的弟子全都是死劍修!
    一個二個修行拚命的那種不說,還全部要靠戰鬥來領悟與升階!
    可是戰鬥這回事吧,除了宗門裏的劍陣山和劍意閣外,就隻有他們自己的切磋,這種不會真正麵臨生死的戰鬥,其實並不能增悟多少,更別說什麽修煉升階了。
    畢竟對於劍修來說,要想得大道,得拚命的戰鬥。
    那和誰拚命戰鬥呢?
    妖物魔物啊!
    但這玩意兒也不是滿大街就有的!得去妖魔之物存在的魔界地之淵裏獵殺!
    可是魔界,是人家妖魔之物的地盤,哪能由著你隨隨便便就去了?
    於是乎,去的次數,時機還有人選,那都是精心籌備仔細斟酌的,可就這,折損率也超高。
    但,當紀無瀾瞧見了阿蠻,一眼發現她能招妖魔之物,這可就……
    撿到寶了!
    那些什麽師徒緣分,什麽善行恩意都是假的,真真實實就是因為她的價值!
    要不然,赫赫有名的仙劍宗能允許她不練劍?
    能允許她這麽記性不好的人在宗門裏一事無成?
    還不是因為她已經成了仙劍宗磨刀石的來源,是大工具人一個!
    阿蠻那不靠譜的記憶裏難能可貴地能清晰記得的事其實沒幾件,但她師父坑她最不要臉的一次,必須記得!
    那是三年前,阿蠻被師父派下山前往浮華界的魏國去見世麵,好死不死就撞上了河伯娶親。
    其實作為重生的魔尊,阿蠻雖然因為元神受損,忘掉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但人心的黑暗她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所謂河伯娶親,不過是一場人禍罷了,與妖魔本是無關的。
    可是吧……
    到底人身人心,在沒徹底成魔前,她還是會替那個無辜的女孩心痛,再加上她自己也是被父母拋棄的人,阿蠻就有些動了惻隱之心。
    正當她看著那女孩即將上席被送入河中時,那女孩子突然就衝著人群裏的她無聲的哭泣,再而後她聽到了女孩的痛斥與哭訴,她一個同理心共情了,就在女孩被送入河中沉入水底時,沒忍住的出手了。
    她給那女孩偷天續命了。
    可結果卻是善良的女孩獲得新生後,一時激動說多了。
    她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撞上河伯娶親,又為什麽女孩要對她哭,原來統統都是她師父紀無瀾安排好的,甚至連那段痛斥的話都是師父親自教的。
    她問師父為什麽要如此設計來算計自己。
    師父說這是為了要證明她能偷天續命,這樣仙劍宗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就等於沒了拚命的後顧之憂!
    “一個人也好,一個物件也罷,都有它的價值,隻有物盡其用才對的起它!”師父俊美容顏浮現的和煦笑容下是藏不住的算計:“為宗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這是你應該應分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阿蠻懷疑這次又是師父有意安排的後,才會特意喊三師兄去把宗門裏的那幾個師兄請來,她要一石三鳥!
    首先,她絕不要和浮華世的人再有什麽瓜葛,所以婚約必須斷,而代價就是偷天續命!
    可是偷天續命本身就是違逆天道,正經的說那是禁術。
    但阿蠻是誰?
    未來的魔尊!
    就算一切重來,就算記性靠不住,已丟失了大半,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知道怎麽鑽空子!
    這凡人修仙,每進一階都是要渡雷劫的,渡成了,升階添壽繼續大道,失敗了,死的死,廢的廢。
    她呢?就是在當事人壽命到頭的那一刹那,以魔血觸怒結界引雷,雷劫得渡,人不死,這不就增壽了?
    什麽?凡人怎麽可能渡得過雷劫?是呀,這不就該仙劍門的師兄師姐們出手了嗎?
    這幫死劍修,正好抗雷劫,既能淬煉仙兵,又能突破進階,還能幫她偷天續命,更重要的是……她這個使用禁術的人不會被天雷劈到灰飛煙滅!
    “命偷到了。”阿蠻曲一指:“姻緣得斷,一鳥也!”
    “師門雞犬升天,仙兵再成個幾樣,也算我給宗門一個交代,二鳥也!”阿蠻再曲一指。
    “最後,雷劫得渡,我也能安安全全到下一個階段,如此就能開山海經的新魔位了。”
    阿蠻笑著曲了第三指:“很好,他們渡劫我修煉,待我集齊山海經神魔大軍,我就去天之極找他,天帝,你給我等著。”
    阿蠻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
    恨,無法消除的恨。
    明明崩解,明明元神受損,明明都已經想不起他的模樣,以及他與自己的種種過往,但恨卻清晰無比,甚至不減半分。
    “我知道,重生後,你不欠我的,可是,我太恨了,所以……你一定得死,隻有我奪了你的三界,親手殺了你,才不枉我的重生!”阿蠻正在心頭插棋時,那馬車刹住了。
    “前方驛站,今晚咱們得歇在此處。”王子安入了車廂簡單說明後,壓低了聲音道:“蘇姑娘,和離書出發前在下已經交給了您,不過,在您到達琅琊化解我們的厄運之前,都還不能對外宣告,還望諒解與配合。”
    “行,我知道了。”阿蠻不在意的點點頭,隨著王子安下了車。
    她腳剛著地,王子安又在她耳邊低聲補了一句:“不過在這驛站,我會叫人打點好你我分開住,以免你……。”
    阿蠻眼盯著前方的驛站:“不,今晚我們住在一起,睡一間屋,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