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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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層浪。這話一出,連原本在一旁觀看的薑臨都默默坐直了。不能生育,對一個女子來說,這是大事。
“可有查出原因?”陳氏有些坐不住了。往常薑舒柔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沒少切過脈,卻從未被查出過宮寒。
大夫曾是個江湖郎中,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稀奇的藥物。可這次卻不太敢斷定。他將手中之物呈遞上去:“在下見識淺薄,不敢斷言,直覺此物有異。”
他呈上前的,正是薑舒柔一直隨身帶著的香囊。薑舒窈注意到,看到香囊的那一刻,薑舒菁臉上毫不掩飾的震驚。
“這香囊中,有一味香料,聞起來很像普通的白芷。可在下聞起來,卻覺得很像麗國獨有的一種花,”畢竟不太有把握,他又補充道:“在下曾交好過麗國的人,有幸見過這種花。可到底已時隔多年,不太有把握。”
“按你的意思,柔丫頭的症狀,是由於香囊中的這味花兒?”薑臨細細地聞了聞手中的香囊,實在嗅不出什麽,隻好細細觀察起了其上的圖樣。圖案選的很別出心裁,隻是那繡香囊之人繡工一般,應當不是出自府中繡娘之手。
“是的。那種花名為‘姝顏’,得此名是因其極豔的色彩,性極寒,微毒性,女子長期佩戴,對身子百害而無一利。”
“這個香囊,不是府中繡娘繡的吧?”香囊正好傳到薑緒手裏,陳氏在一旁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同。
聽見郎中說那裏麵的香料有問題時,薑舒菁便已經呆滯了。現在,她幾乎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是我。”
收到所有人看過來的視線,薑舒菁緊張地抓緊了衣袖:“回母親,這香囊是我繡給二姐姐的。”
“那這裏麵的香料……”
薑舒菁欲言又止,似乎不肯相信,又不得不說。沉默一瞬後,她閉了閉眼,一鼓作氣道:“香料是趙姨娘親自幫我調配的。”
說著,她走到中間的位置,跪了下來:“請祖父,父親,母親明察,趙姨娘她必定不是故意的。這一定是誤會。”
雖是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會做出這種事情,薑舒菁解釋時,卻有些氣弱。畢竟,她沒少聽到母親辱罵姐姐妹妹們,還要她將她們比下去。
薑舒菁無意按照母親說的做,又無法說服母親,每到這時,隻能故意轉移話題。然而她明白,這終究非長久之計。
薑舒柔意外摔傷的事情尚未解決,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震驚之餘,薑舒窈突然想起,原著中,女主為男主失去過一個孩子。太醫便說是女主體寒,本就不易受孕,可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薑舒窈那時單純的以為是為了增加虐點,現在看來,原來一切竟有跡可循。
牽扯到趙姨娘,她們這些小輩不便再留在這裏,隻能紛紛告辭。隨後,趙姨娘,沈姨娘,周姨娘紛紛趕去了廳堂。
廳堂中的門一關,就一直到了晚上。
薑舒窈拉著神思不屬的薑舒菁進了薑舒柔的小院,同行的,還有來開暖宮方子的郎中。
兩人到了才發現,薑舒蕙竟也在這裏了。
“大姐姐,可好些了?”壓下心頭的思緒,薑舒窈在薑舒蕙身旁坐下。
“好多了。”薑舒蕙笑笑。她還不知道牽扯出來的另一件事情,見薑舒菁神色恍惚,還關切的問:“三妹妹這是怎麽了?”
似是沒聽見,薑舒菁並未答話。看著薑舒蕙還隱隱有些蒼白的臉,薑舒窈想起什麽,轉向郎中道:“不知郎中可否給大姐姐把一下脈?”
“自然可以。”
拉著一臉疑惑的薑舒蕙的手,放在脈診上,薑舒窈解釋:“隻是看大姐姐身體不適,想讓郎中看看罷了。”
看出薑舒窈話裏有話,薑舒蕙不再多問。
好在,郎中很快判斷出,薑舒蕙應是早些年不注意身體造成的,與藥物因素無關。聽此,薑舒窈鬆了口氣。
待他走後,薑舒蕙才詢問薑舒窈發生了何事。薑舒窈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簡略地將經過解釋了一番。
薑舒蕙很是驚訝。她看了一眼薑舒菁,也不知曉該如何了,隻好沉默。
薑舒菁到底也才十二歲,她希望與趙姨娘無關,可是又忍不住問自己:若真的是她呢,該怎麽辦?
一邊是與自己最相熟的姐姐,一邊是自己的生母,理智與情感,僥幸與揣測互相拉扯,薑舒菁難受得想哭。
然而她也清楚,無論是疏忽也好,是故意也好,受傷害最大的,永遠是薑舒柔。
“二姐姐,”薑舒菁愧疚又難過:“對不起。”
薑舒柔也說不出沒關係。剛知道自己宮寒,險些失去生育能力時,她覺得天都塌了。這幾日,陳氏在為薑舒蕙挑選夫君時沒少幫她留意,她自然知曉自己定親也要到時候了。
可卻突然來了這樣一樁事……
薑舒柔想哭,又克製住了。她勉強伸出一隻手,揉了揉薑舒菁的頭:“不怪你。”
不是薑舒菁的錯。那香囊,是薑舒菁才剛學會繡花時,第一時間為她繡的。這份情意,永遠不會被別的東西覆蓋。
薑舒菁再也撐不住哭了起來,為什麽呢?好像壞事總喜歡接二連三地發生。她剛決定放下之前的傷心,為何突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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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向來溫婉體貼,與世無爭的周氏第一次在人前失態。她紅著眼眶,硬生生把趙姨娘逼到了角落:“趙氏,你好狠的心啊。我女兒到底是哪裏礙了你的眼,你竟是要生生毀了她啊。”
周氏隻有薑舒柔唯一的孩子,可以說,薑舒柔就是她的命。她一直期盼的,也不過是女兒能嫁得好。可這趙氏,竟是連她這點念想都要斷了。
“我膝下隻有柔兒一個孩子,比不得你有兒有女,我竟不知,哪裏還值得你這般費心的。”
突然被叫來,趙氏有些慌亂。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本打算打死不承認,可平日裏和和氣氣的周氏像是瘋了般逼問她,她一時嚇得話都不敢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