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柳如煙還沒有出現。
    猜錯了嗎？
    江塵略顯失落，甚至有些後怕。
    他本以為剛才的一戰，是柳如煙測試他的修行成果，才表現的很冷靜。
    難道真是一場生死戰？
    江塵直接背脊發涼，不得不親自將埋屍之地蓋上足夠的土石與落葉，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這才翻上山崗，奔著宗外去了。
    下坡時，才聽身後傳來了女聲：
    “有沒有覺得，你對半仙之書的掌握太過完美了。”
    江塵停下腳步，雖然知道是柳如煙透露的消息，拿別人試探他的實力。
    但她既然跟來了，說明已經在認真開始考慮機緣之說的真實性了。
    他不動聲色，也沒有轉身。
    下一息，嬌小窈窕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身前了。
    夜色遮掩，身形愈發影影綽綽，顯出了一抹妖嬈。
    “你修行禦靈的玉簡從何而來？可以借我看看嗎？”
    江塵微微一怔。
    說起來，陳躬行對基礎禦靈的心法注解，過於透徹了。
    除了已修行的靈力螺球，靈力彈指，和附靈劍法外，還有一個名為“萬象共鳴”的傳說級禦靈之術尚未開啟，要求體質、神魂和修為達到某個條件才可見。
    眼下，江塵也不想害了陳執事，連忙轉移話題。
    “與玉簡無關，修行半仙之書，關鍵在於魂術。”
    指尖輕點嬌唇，柳如煙疑惑道：
    “我也將丹田模擬成五行均賦，修行了數日半仙之法。
    此法看起來十分完美，卻對神魂抗力要求極高，連我這樣的幻術高手，神魂都差點墜入深淵。
    你卻安然無恙，融合妖魔之氣禦五行靈力，這是為何？”
    江塵聳了聳肩，直言道：
    “我能推衍出細節，你隻能推衍出方向，這就是差距。”
    柳如煙忽然湊過身子，竟趁著夜色拉起了江塵的小手。
    “我是想問，根源在哪？”
    江塵不為所動。
    心道：根源在於，我是係統傍身的穿越者神魂，可以破解歸炁真人的銷魂術，可以從修行半仙之法的深淵中拉回神魂，也能在氣海內妖魔靈融合成深淵的爆炸衝擊下幸存……
    話到嘴邊，卻故作高深，欲擒故縱起來。
    “想知道真正的根源所在，就看你是不是我的機緣了。”
    柳如煙鬆開江塵的手，想了想，忽的莞爾一笑。
    “那你今晚留下來。”
    可以留下來，但不是今晚……江塵心想，柳如煙若真是有意，今晚跟他一起離開青嵐宗才是上策。
    可惜，她在等天魔宗攻山之時。
    這女人兩麵出賣，不可盡信，鬼知道她留下來想做什麽，要是割他腰子怎麽辦？給他腦子裏植入芯片怎麽辦？
    沒有模擬劇情，江塵可不敢浪。
    必須在模擬劇情中，與這狐妖繼續深入交流，待真正了解她之後，現實中才敢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若真是機緣，還會再見麵的。”
    丟下這麽一句，江塵闊步下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青嵐宗。
    隻剩下柳如煙，揮手之間將他埋屍之地加了一道幻術禁製。
    雙手捧著臉頰，目送江塵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喃喃自語：
    “有時候很強，有時候很弱，有時候膽大，有時候膽小……我等了三千年的機緣真是可愛呀！”
    “好在，你及時離開了青嵐宗……”
    “不是蠡月的人便好。”
    ……
    離開青嵐宗，江塵在荒山中低空禦劍，至沙漠區又改問高空禦劍，直奔西陽城。
    此一行，江塵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也不受羈絆了。
    至無人區時，清點戰利品。
    納戒×1。
    天魔宗魔龕×1。
    弟子劍×1。
    下品靈石×36。
    愈靈丹×5。
    培靈丹×7。
    隱息丹×12。
    高階軟蝟甲×1。
    江塵心想，魔龕與隱息丹，證明這家夥確實是個魔宗細作，殺了不屈。
    其餘丹藥和裝備，和柳如煙送他的丹藥差不多，都是煉氣修士常備的。
    加一起值不少錢，夠他在西陽城好好安頓一段時間了。
    天亮。
    江塵終於抵達火焚國國都——
    西陽城。
    穿越第一年，江塵一直在邊陲小城古麗製造玻璃，這種小城幾乎沒有修真者定居，稱為凡城。
    而有千萬修真者定居的西陽城，乃是火焚國唯一仙城。
    入城時，天剛蒙蒙亮，闌珊的燈火混合了魚白與初霞。
    早上是各大飛塢最繁忙的時段，西陽城上空飛流不絕。
    大大小小的飛獸或飛行法器從半白的空中匯聚而來，曳出幽亮的尾焰，徐徐落向了各大飛塢。
    同時，又有通宵達旦之人禦劍、禦獸或乘飛轎離開了西陽城。
    徹夜笙歌的王公貴族們，早上要回王城務公；外地趕來的宗門弟子或散修要進城趕上早市；隻有仙子浪客依舊歌舞升平，酒水不歇。
    江塵第一次觀瞻仙城的壯貌，內心還是很震撼的。
    與江塵印象中的宋明古風建築的紅窗綠瓦，雕梁畫棟，恨不得在螺殼裏做道場相比，西陽城的建築簡約大氣，屋簷深遠翼出，鬥拱雄健，燈火漂浮，綿延如龍，顯得飄逸灑脫，大氣磅礴。
    西陽城的商業極其發達，百丈多寬的西陽大街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路人雖以凡人為主，但有大量宗門弟子，散修，王公貴族，三教九流。
    靈器鋪子的店員們當街吆喝著，配合絢麗的法印或是光影仙色，帶來各種促銷打折的钜惠消息。
    客棧閣樓上的酒肆裏飛光搖曳，依稀傳出客人與歌伎們的歡聲笑語和沁人靈脾的酒香。
    拍賣行外驚聲四起，議論紛紛，每成交一次屋頂銅鈴便搖響一次，悅耳仙音響徹全城。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在街邊擺地攤的販夫走卒。
    諸如賣靈農產品的種田散修，販賣狗皮凝氣丹的江湖騙子，給靈劍、法器貼法膜的手工器匠，打扮成隱世高人的算命仙人，抑或是編排皇家軼事的說書人……
    江塵走在茫茫人群中，感受著熱鬧旖旎的煙火仙氣，感覺穿越了時空。
    眼下，他要先找一個落腳之地。
    這裏是仙城，他煉氣三層的修為不值得隱息；而青嵐宗是大宗，西陽城內有很多青嵐宗弟子，也沒必要換衣。
    思來想去，沒有選擇去住旅店，容易招惹是非，而是去郊區找一家民宿住下。
    靈泉修旅。
    這是一家有著正規執照、自帶修行陣法、專門麵向修真者的修行民宿。
    陣法的聚氣濃度雖不如清心峰，但也比頑石峰好的多，還有溫泉療養。
    民宿老板是一對老頭和老嫗，也不容易有什麽事非。
    江塵隻定了三天，價格不低，要三塊靈石。
    那老頭個子不高，圓臉，酒槽鼻，一身酒氣，看不出來竟有築基修為。
    見江塵穿一身青嵐宗弟子服，老頭感到格外的親切。
    “看小友的這身青袍，莫非是青嵐宗弟子？”
    江塵頷首道：
    “正是。”
    “我當年正是內門忍棲峰弟子，小友是哪一峰弟子？”
    “清心峰弟子。”
    “清心峰……說起來，百年前那位種麥的天驕陳躬行還在青嵐宗嗎？”
    江塵微微一怔，沒想到陳執事還這麽有名。
    “還在，現在已經是執事了。”
    “修為幾何？”
    “築基巔峰。”
    老頭麵露驚色，酒醒了大半。
    “怎麽可能，當年陳師弟就是築基巔峰修為了，以他天賦，百年過後怎麽可能還沒有結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