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我這假期是休早了，你看鄭一凡這小子，月底正忙的時候，休息回家了！羨慕啊，羨慕……”
    一天晚上，在李天住的那屋，今晚隻有李天和侯平兩人在。鄭一凡已經趁著四天的月假，回另一個鎮子的家裏了。侯平睡不著覺，在和李天閑聊。說著說著，侯平把話題轉到了月假上。
    天香酒樓的夥計們，不管是前堂的還是後堂的，每個月都有四天的休息時間，這四天都是有月錢算在裏邊的。
    不過如果有人不想休息，那也可以，這四天都有額外的工錢可以領，隻不過，如果有人想著這個月四天不休息，把幾個月的假期攢到一起，這是不允許的。
    最多，這個月末，連著下個月初，一共休息八天，這已經是極限了。
    再說這每月四天的時間如何安排，可以連著休息，也可以分開休息，甚至還可以上下午分著休息，總之隻要時間不超過四天，夥計們自己安排時間。
    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得確保不論是誰休息，酒樓前堂和後堂都得能運轉的起來，不能出現所有人一起休息的時候。
    當然了，年休除外。
    每到年關，從年前到年後，酒樓一共能休息二十天。這二十天也是有月錢的，再算上臨近年關時，酒樓給發放的糕點一類的吃食，折合一下差不多相當於白得一個月的月錢。
    也正是因為天香酒樓如此慷慨的對待夥計們，所以才有那麽多人花錢托關係給自家孩子送到天香酒樓來做工。
    現在已經是月底，一轉眼李天也來了快一個月了。李天算著日子，再過些天，等到下個月的初八，就是酒樓給結月錢的日子。
    雖然李天這個月晚來了幾天，但是加上芳麗姐給的銀子，等到下個月初八，李天手裏也算是有一筆小錢了。
    而且，等到了下個月，李天同樣也有月休了。
    “小天，你下個月準備哪幾天休息？”侯平問著李天的休息安排。
    “猴子哥，我準備領完月錢後，連著休息三天，回家一趟，給家裏買點東西。
    剩一天休息就先留著，等下個月哪天幹不動了，再休息。我也出來快一個月了，有點想家了。嘿嘿！”說到底李天也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頭一次離開家就離了一個月，確實會想家。
    侯平說道：“是啊，得回家看看了，等你這次回去之後，就得等到年關的時候才能回家了。中間有一個月，保準你冷得不想瞎溜達。這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涼了。”
    “猴子哥你呢？準備什麽時候休息？”李天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侯平的安排呢。
    侯平回答道：“我得看我爹娘那邊哪天有休息時間，要不然我即便是回家了，也是一個人待著，沒人做飯沒人說話，怪沒意思的，還不如在這能混點吃的，跟大家嘮會嗑兒。”
    侯平也是個喜動不喜靜的性格。
    李天想起來，侯平曾經跟他提過一次他家的情況。
    侯平的父母都是在一個員外的府上當職，那員外是個隱退的官，據說曾經的官職還不低。府邸在鎮南，鎮主對這員外很是尊重，聽說每天都有城衛軍在那邊巡邏保證安全。
    侯平的爹是員外府上的護院，而他娘則是在員外府上廚房做些燒菜的工作。他爹娘用攢的錢再加上員外的一些賞賜，這才在員外府外不遠安了個家。
    由於位置同樣地處鎮南，在整個鎮上也算是繁華地段，可以說相當安全。但是由於他爹娘長期在員外府內，所以侯平一般時候也不回家。
    有時候侯平他爹會托人給侯平帶話，提前告訴侯平哪天可以回家，這時侯平才休息。
    侯平家裏的條件也算是優悅了，送侯平去私塾學習完全沒問題，可惜的是侯平不願意學，他看著那些方方正正，七拐八拐的字就頭疼，所以侯平的父母才花錢托關係給侯平送到了天香酒樓當小二。
    天香酒樓在這鎮上也算是出名，來用膳的非富即貴，也不是說誰想進來任職就能進的。一般都是托關係，靠介紹才能進來。
    李天能夠進來，是撿到大便宜了。趕著老張頭要回家養老的時候，托了老張頭的關係。要不然李天可進不來天香酒樓。
    再說回侯平。
    侯平父母讓侯平在酒樓各個方麵都好好學著，既然侯平沒心思讀書考取功名，那就在其他方麵學好了。
    如果以後侯平幹得好，又各個方麵都能學到東西，侯平父母準備給侯平湊錢開個小飯莊，這也算是有個正經買賣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想自己的孩子將來有一份好的出路呢。
    “其實還是猴子哥你這方便，家離得也不遠，走幾條街就到家了，哪像我，得趕個小半天的路。”李天羨慕的說道。
    李天現在的目標就是攢錢，然後在鎮裏安置一處房產，給父母家人接過來鎮上生活，但是這處房產還不能在鎮北，鎮北太亂了。
    這樣一來，李天就更難實現這個願望了。因為鎮南稍微安全一些，所以這裏的房產地契很少有人出售，即便是有人急用錢售賣，憑借李天現在的月錢，得幹個幾十年才能買得起。
    反觀侯平，生來就在鎮上。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
    “對了小天，你這幾天記得收拾好東西啊，咱們可能得搬床鋪了。”侯平突然想起來這件事，跟李天說了這麽一句。
    李天有些疑惑的問道：“搬床？咱們往哪搬？”
    李天才來不久，所以有些事還真就不知道。
    “當然是往暖和地方搬了。”侯平回答說道：“咱這屋子現在還行，但是等再冷一些就住不得人了……
    你以前問過我，咱們院子裏最後邊那大房子是幹什麽的麽，當時我說，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現在我告訴你啊，那裏邊是搭的是大火炕，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大火炕，咱們這些人都住進去也不會擠。”
    李天呼了一聲：“原來如此，這才說得過去。”
    “對了，猴子哥，那是男女混住麽？”李天想到了芳麗姐、曉曉姐、嬸子和小恩丫頭這些人。如果是一個大屋兩邊各有火炕，那豈不是大家都住到一個屋裏了？
    “嗬嗬，還混住，沒錯，就是混住，前堂的和後廚的這些男人一起混著住。”侯平哼了一聲，笑了一下李天。
    侯平又繼續說道。
    “還男女混住呢，你小子現在是睡著了，開始說夢話了吧，竟想美事！王叔他們一家，屋裏搭完火炕了，不跟咱們一起。
    芳麗姐和曉曉姐那邊，酒樓也給安排地方了。
    哪裏還有其他女眷了。
    那要是大家都住一起，豈不是都亂套了？你小子咋想的呢？”侯平敲打了李天幾句。
    “嘿嘿，這我就放心了”李天憨笑了一聲，他其實是怕男女一起混住，雖然大屋是有兩個火炕，但是都住在一個屋裏，他李天倒是沒什麽，可是芳麗姐她們的名聲豈不是毀了。
    最初他進來這間屋子的時候還在想，這屋子裏也沒有個火炕，到冬天最冷的時候，外邊下的雪都能沒過膝蓋。
    等到那時候，他們三人住的這個小屋，都能用冰窖來形容了。
    要說沒有火炕吧，還有一種法子也可以，那就是在屋子裏搭爐子，而且得燒一晚上的木柴，火不能斷。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一來是人都睡了，誰還能半夜起來加柴火。不加柴火，後半夜就會非常冷。
    二來是，如果每間屋子都那樣燒，這一冬天下來，光是柴火錢就得不少。
    況且那柴火也不是那麽好弄的，萬一冬天最冷的時候燒光了，大雪封山還買不來柴，那這些個夥計們都得凍出病來。
    現在把大家都集中起來，統一燒火炕，這種方法即省柴，又暖和。
    農家過冬最重要的就是火炕。
    有句話這樣說：老婆孩子熱炕頭。這炕頭說的就是火炕和燒火的爐坑連著的地方，也是火炕最暖的一塊區域。
    李天家中也有火炕，還不止一個，李天和他大哥住一個，他爹娘以及他弟弟妹妹住一個。另外還有一個閑著的，留著他弟弟妹妹長大了住。
    李天家裏邊，對於過冬的柴火會非常重視。
    一般是在秋天之前，就開始準備入冬的柴火。
    像一些荊條啊、年份少的洋槐樹這些山上普遍存在的草或者樹，都是一些普通的，不禁燒的柴火。隻能做引柴。
    真正在冬天夜晚能起到大作用的，還是是一些有些年份的鬆木大樹，和一些果樹粗壯的枝幹。這種柴放在火堆上，輕易不會被引燃，可是一旦被引燃了，就能燒到後半夜。
    持續燃燒的木柴再加上火炕特有的保溫效果，屋子裏一晚上都不會涼。
    經過一個春夏這兩個季度的生長，大多數一年生的柴火就可以砍伐了。
    每年一到秋天，李天家裏都會請一些村裏其他人過來幫忙砍柴。
    也不用給工錢，在家裏招待點好飯好菜，有酒有肉就行。
    至於為什麽不花錢雇人幹活，一個原因是鄉下民風還算淳樸，幫個忙不太計較錢。
    另一個原因是，大家都需要備柴。
    這幾天你幫我家幹，你來我家吃點好的。
    過幾天我去你家幹，你再給我做點好的。
    這一來二去的，大家都把活幹了，而且這個月大家的夥食都挺好。
    再來說一說這個火炕。
    對於火炕的結構，李天也很清楚，有一次村裏有一戶人家蓋新房，要搭火炕，李天給去幫過忙。
    農家的火炕有兩個部分。一個是燒柴的爐坑，一個是火炕的主體。這兩部分中間用煙道連接。
    而且煙道是從爐坑一路穿過火炕的炕體，最後順著火炕末端，也叫作炕梢地方的一個豎直的煙道通往屋頂外邊。
    屋頂煙道口一般都做成四周漏風，煙道口有蓋子，這樣可以防止雨水流到火炕裏。
    建造火炕時，一般都是把爐坑設在一進門的廚室，這裏與火炕主體之間，會有一麵牆分隔開。
    這樣就可以最大程度上，把生火燒柴時產生的濃煙與坐在火坑上取暖的裏屋其他人分隔開。
    首先是爐坑，在與火炕主體連接的地方，留下一個煙道口，再把四周堆砌起來，選一個方向留一個送柴口，也是進風口，爐坑頂上擺上一口大鐵鍋。
    這樣做，燒柴時候的產生的火，也可以用來煮飯燒菜。
    如果不用來煮飯燒菜，也可以加一鍋冷水，水燒開之後，可以用來喝，也可以用來擦洗身體。
    然後就是裏屋內的火炕主體了，最底下是一排結實的青石磚，然後像砌過道一樣，把一整塊炕體用兩條煙道分隔開，兩條煙道都和廚室預留出來的爐坑煙道直接相連。然後再並行直到炕梢處再次匯合。類似一個“回”字。
    除了煙道，其他地方用磚石堆砌磨好。炕體的高度不固定，一般人家都是到胯部，方便就坐。
    一道煙道在中部，一道在底部，這樣就可以保證一個人睡在火炕上，他的背部和腳部晚上都是能受熱。
    這些都建造好後，最後就是附上方磚和黃土。
    這種方磚是一種特殊泥土製作的，結實耐用，並且吸熱保溫。
    火炕的精髓就在這方磚上。
    也正是因為有火炕，才讓普通凡人在冬季下著沒過膝蓋深的雪時，還能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