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領班肖萍很激動，激動原因是李林手裏的美金，為此她不惜嗬斥得力助手吳美霞。
    “同誌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我沒激動，她想打我就讓她出來打嘛。”
    “同誌請等一下，我馬上給領導打電話。”
    聽這話吳美霞有些害怕，趕緊跑過來拉肖萍的手，“萍姐你咋能幫外人？”
    “你別說話啦中不中？”肖萍的臉色有些猙獰，甩開吳美霞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機。
    另外兩個櫃員心思比較活道，主動遠離吳美霞跟李林打招呼。
    “同誌你先歇歇，班長正給領導打電話呢。”
    “董牛叔麻煩給小同誌倒杯水吧。”
    “好嘞。”經警回寫字台倒水。
    李林有點懵逼，她們的態度為什麽變好啦，難道這就是美元的威力嗎？
    縣外匯局接線員小袁接到了肖萍的電話，半分鍾後扔下電話就跑。
    一口氣跑到會議室門口直接推門，“孔局，剛才嫂子打電話說……”
    “說啥？”孔剛直接拍桌子，瞪著眼質問：“你不知道敲門嗎，不知道我在開會嗎？”
    “對不起孔局，嫂子說有個年輕人拿著至少7千美金去銀行換錢。”
    “你說啥？至少7千美金！”
    孔剛霍然起身，會議室裏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小袁身上。
    小袁趕緊說：“是嫂子說的，還說他跟吳櫃員起了衝突，吳櫃員還想打他呢。”
    “胡鬧，越來越不像話。”孔剛又拍桌子，說：“小袁備車，老賈跟我去看看。”
    肖萍親自來大堂招待李林，笑著說：“同誌請稍等，鄭行長和外匯局孔同誌馬上到。”
    李林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把我的美金當成外匯啦，怪不得班長同誌這麽親切。
    外匯在90年代是非常牛逼，別說蘭縣這個小縣城，地處中原的豫省也沒有多少外匯儲備。
    改革開放後國家和世界做生意，外匯多代表表賺錢了，所以外匯是經濟指標。
    個人走進銀行，肖萍趕緊介紹，“同誌，這位是我崗鄭行長。”
    鄭建國看見美金兩眼放光，親切的握住李林的手。
    “真不好意思，我是鄭建軍，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鄭叔吧。”
    “鄭叔太客氣啦，是我不好意思。”
    孔剛主動和李林握手，笑著說：“小同誌你好，請問貴姓？”
    李林說：“免貴姓李，老叔您好，也請問您貴姓？”
    “姓孔。”孔剛笑著說：“小李，我不說免貴可不是因為我沒禮貌，你知道原因嗎？”
    李林說：“因為孔是孔聖人的姓，所以您不能說免貴，孔是貴姓不能免貴。”
    “哈哈，對啦。”孔剛豎起拇指稱讚：“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幾個人笑哈哈，氣氛也和諧起來。
    孔剛介紹完賈新建，鄭建國帶眾人去行長辦公室。
    李林應邀把全部美金放桌子上，鄭建國用專業的眼光一張一張辨別真偽。
    孔剛遞過來一支紅塔山，李林雙手接煙用火機給孔剛賈新建點火。
    “小林呀，你的美金是咋來的？”
    “這個……說出來怕孔叔笑話，我在粵省打工時胡亂寫了本書，沒想到被我的米國朋友寄到米國發表，這些錢是稿費。”
    “哎呦了不起！”孔剛豎起拇指，扭頭跟老賈確認眼神，這就是咱們日思夜想的外匯呀。
    賈新建提筆在文件上奮筆疾書，一手鋼筆字寫的倍兒工整。
    其實李林在說謊，他也知道這個謊言經不住推敲，鄭建國肯定能戳穿這個謊言。
    美金上的編號標注著生產日期，96年的出版社用五十年代的美元支付稿費？扯淡呢！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元是不是真的？
    孔剛陪李林繼續聊天，一個隨口詢問稿費細節，一個滿嘴跑火車隨便說。
    分鍾後鄭建國說：“老美還是講信譽的，沒用假錢誆小林。”
    “他敢！”孔剛瞪著眼說：“老美敢偷奸耍滑咱們再打他個滿地找牙。”
    李林給他點讚，說：“敢不老實咱們就揍他，到時候我也當兵去。”
    “好，有誌氣。”孔剛接過老賈文件遞給李林，“把文件簽了吧，按規定賺外匯是要去咱們外匯局登記的。”
    賈新建問：“老鄭，現在匯率是多少？”
    鄭建國把計算器拿過來啪啪點擊，“最新匯率是1:8.42，小林的8325美元能兌換70096.5元人民幣。”
    賈新建笑著說：“老鄭，你要親自給小林辦理兌換手續。”
    孔剛說：“現在就辦，晚上去我家喝幾杯。”
    鄭建國說：“放心吧老孔，不會耽誤大事。”
    按流程外匯要先在銀行兌換成人民幣，銀行出具憑證後才能在外匯辦登記備案。
    李林仔細完外匯登記文件，並沒有接孔剛遞過來的簽字筆。
    “真不好意思，我打算明天去市裏的銀行兌換美金。”
    三位大佬同時苦笑，看來小林同誌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孔剛說：“老鄭，8千多美元的外匯不是小數目，你得幫我的忙。”
    賈新建說：“老鄭，我聽說有些同誌的工作態度很惡劣，你得說她幾句。”
    鄭建國苦笑更濃，這仨貨是在將我軍，一個比一個不要臉，我特麽也需要這筆外匯。
    “小林給鄭叔個麵子，回頭我好好說說她。”
    “鄭叔您說什麽？我聽不懂！您還是把錢給我吧，我聽說市裏的匯率高。”
    鄭建國忍不住翻白眼，暗罵李林小狐狸，你擱這裝瘋賣傻呢，匯率全國統一。
    “別去市裏啦，來回跑路淨麻煩，叔現在就給你兌錢，不過今晚我不請你喝酒。”
    “那我謝謝叔，請幫我辦手續吧。”
    孔剛和賈新建開心的笑了，這件事終於塵埃落定，今晚能開懷暢飲嘍。
    半個小時後手續辦完，李林把6萬元存折1萬元現金裝兜裏，提筆在外匯文件上簽名。
    完事兒要了三位大佬的名片，婉拒三位大佬的聚餐邀請，離開銀行找個三蹦子回倉庫。
    與此同時吳美霞接到了鄭建國的辭退通知書，她兩眼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櫃員們掐人中倒涼水把她弄醒，砸了鐵飯碗的吳美霞哭著去找鄭建國理論。
    鄭建國把她拒之門外，心說對不住了小吳，李林那個小鱉孫借勢造勢，我沒辦法。
    吳美霞又哭又鬧還踢門，煩不勝煩的鄭建國直接叫來兩個經警把她轟出銀行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