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良小隊開著車走了，李林掏出孫玉民的賠償金，數了數有57塊錢。
    給董彪、段磊每人10元，“這是給你們的獎金，拿去給家裏割兩斤肉。”
    哥倆擺手拒絕，李林硬塞給他們，又拿出20塊錢遞給柳盼娣，“你也有份。”
    柳盼娣雙手插兜，說：“等下你要送我回家，這20塊錢給你當保鏢費。”
    李林笑笑把錢裝兜裏，讓董彪爬到麥車上卸車，他跟段磊在下麵接。
    把第一袋麥抬到拖拉機旁邊放平，李林先用毛巾抽打袋子，又脫掉外套蓋在袋子上。
    “你先歇歇，等西統過來我送你回家。”
    “啊？哦！”
    柳盼娣彎腰拿起李林的外套，坐在麥袋上抱著衣服看李林忙碌。
    哥仨把拖車上的麥袋子轉到架車上，每袋麥都有110斤左右，把哥仨累的滿頭汗。
    袋時西統拉著架車來到，他也沒有說服長輩們借牛。
    李林表示理解，牛是農民安身立命的本錢，牛走夜路太危險，大人們不想借。
    隻是李國兵哭喪著臉跟在西統旁邊，李林有些不明所以，“國兵哥你咋來啦？”
    李國兵低著頭說：“真對不起，四輪車買的時間太長了，三天兩頭出毛病。”
    李西統瞪著眼訓斥：“有毛病你還不修？淨給這耽誤事？”
    李國兵臉色蒼白，小聲說：“真不好意思，明天一早我就找人修車。”
    李林笑笑，看著西統說：“小西，大半夜你把咱哥叫過來幹啥？”
    西統咬著牙說：“讓這混蛋守夜看車，這是他家的車不能讓咱們修。”
    李國兵趕緊點頭應承：“今晚我睡車裏看車，明天等俺爹來了我就找人修車。”
    李林也點點頭，壞在路邊的拖拉機要是沒人看守，附近村民絕對把四個車軲轆卸走。
    西統又吼李國兵，“還杵這幹啥？去幫忙呀，一點眼色都沒有。”
    李國兵趕緊下手扛麥，他打心裏害怕李西統，小時候三天兩頭被西統揍，都有心裏陰影了。
    袋麥裝在三輛架車上，大人們不想讓孩子們夜裏趕牛，孩子們隻能把自己當牛。
    個人，李國兵留下來看車，柳盼娣不算勞力。
    李林說：“盼盼，我是先送你回家？還是先送麥再送你？”
    柳盼娣瞅瞅汗流浹背的眾人，輕聲說：“先把貨送到倉庫，省的你牽腸掛肚擔心貨。”
    李林轉身吩咐眾人：“小西、二磊咱仨一人拉一輛，彪子輪流幫大家推車。”
    柳盼娣說：“董彪你幫西統、二磊，我給李林推。”
    三輛一千多斤的麥車在公路上緩慢前行，李林彎著腰向前拉，剛走2裏就累的氣喘籲籲。
    歇幾分鍾繼續走，越走心越累，越覺得今天倒黴。
    隴海鐵路從東西方向貫穿蘭縣，去棉麻廠要穿過鐵路橋，整個橋洞就是個大凹坑。
    哥幾個已經筋疲力盡，1個人拉車3個人推，愣是上不去斜坡。
    李林說：“彪子喊口號，小西二磊推，盼盼來前麵幫我。”
    西統用大繩綁住李林的腰，把繩頭遞給柳盼娣，“嫂子，你聽口號拉繩。”
    就位後董彪開始扯著嗓門喊口號。
    “夥計們聽口號，往前走嘞。”
    “嘿！”
    “使幾把力兒嘞。”
    “嘿！”
    “再使點勁嘞。”
    “嘿！”
    第一輛麥車成功上坡，拉第二輛時柳盼娣說：“我喊口號，董彪你去推車。”
    董彪趕緊解開李林腰上的繩子，跑到車尾做準備。
    柳盼娣的聲音很洪亮，喊出來的口號既動聽又帶勁，不愧是當物理老師的。
    很快三輛麥車全部上坡，拉到倉庫時已經夜裏11點多，弟兄們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
    西統用涼水洗頭洗臉，董彪用水瓢猛灌涼水，段磊打一盆冷水直接把頭摁水裏。
    留守倉庫的段大慶、畢坤成為卸車主力，哥倆也不廢話擼起袖子開幹。
    柳盼娣走到李林身邊小聲問：“這裏有廁所嗎？”
    李林拿著手電筒領她去廁所，在廁所門口把手燈遞給她，點根煙靜靜的等。
    柳盼娣出來後有點臉紅，眨著眼問：“你們這怎麽有女廁所？”
    李林回答：“我找個了阿姨給我們做飯。”
    柳盼娣很驚訝，說：“這太浪費了，等中考完讓小沐過來給你們做飯吧。”
    李林搖頭，“這不是浪費，這是人情世故。”
    回到倉庫發現眾人正在工作，弟兄們吃苦耐勞，李林很滿意。
    “都歇著吧，明天再幹。西統12點去火車站接咱哥，讓他在這睡一夜再回家。”
    “中，明天6點我叫醒他。”
    “彪子用笤帚把你家的架車掃幹淨，跟我一起送盼盼回家。”
    董彪說：“架車是柳老師家的，我就不回去了，明天還得早起去拉交警家的麥。”
    李林想了想，說：“可以，今晚你跟段磊好好休息。”
    段磊突然站起來，“二林哥能不能……能不能先把工資給我？”
    倉庫瞬間安靜，李林笑著說：“可以呀，家裏有急事嗎？”
    段磊有點扭捏，把回家拉架車時跟他爹的衝突講出來，惹的眾人哈哈大笑。
    西統說：“你爹看不起人，二林哥把工資給他，讓他回家駁他爹的麵子。”
    董彪笑著說：“要不是明天跟二林哥收麥，我非看看你爹咋開口叫你一聲爹。”
    段大慶也跟著起哄，“春光叔反過來給段磊叫爹，這也太有意思啦，哈哈。”
    兄弟們一個勁的調侃，把段磊搞的臉紅脖子粗，這事真的很丟人。
    李林從腰包裏掏錢，說：“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發，二磊明天我放你的假，你買兩斤肉讓俺春光叔好好看看。”
    段磊臉更紅，說：“我把架車送回家就來倉庫，不用給我放假。”
    李林開始發工資，四大金剛每人200塊，錢到手弟兄們都很開心，臉上的喜悅怎麽都藏不住。
    李林感觸頗深，拍拍手說：“突然很想唱首歌，我起頭，弟兄們一起唱。”
    醞釀下旋律李林開口領唱，“是誰製造了鈔票，你在世上稱霸道。預備，唱！”
    “是誰製造了鈔票，你在世上稱霸道。”
    “有人為你賣兒賣女啊，有人為你去坐牢。”
    “一張張鈔票，一雙雙鐐銬。”
    “鈔票，人人對你離不了。”
    “錢呀，你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這首歌大家都會唱，眾人還打起了節拍，氣氛也開始活躍。
    李林感覺渾身的疲勞的消失了，也開心的拍著巴掌跟唱。
    “東奔又西跑，點頭又哈腰。”
    “鈔票，你的威風真不小。”
    “錢那，你把多少人兒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