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袖中的拳頭慢慢攥緊，正想著是給他來個七日瀉肚散還是百爪撓心丸的時候，前方的沈楚寒慢慢踱步走進了她的視野。
    隻見他清朗的玉顏上此時隱有煞氣浮動。
    栩若雪淺淺地彎唇，袖底的拳頭也跟著鬆開了，今夜應該不需要她動手了。
    “你確定真的想要請我喝酒嗎”栩若雪嘴角勾起，如水的眸子裏熒光流轉，美不勝收。
    “那是自然，在下誠心誠意相邀，小姐應該會賞臉吧！”醉漢癡迷的眼神更濃了，又走近了她一步，單手支在了樹幹。
    他捋了捋微微有些淩亂的鬢發，擺出了一個他自以為帥氣迷人的姿態，眯著眸子，衝著栩若雪放光：“小姐是想去河中的畫舫喝酒，還是到在下的寒舍裏喝上一杯？”
    栩若雪看著搔首弄姿，心中一陣作嘔，古代人的搭訕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雙瞳之中，沈楚寒的身影越放越大，她抿著嘴不說話。
    隻聽醉漢還在繼續說著：“如今時候正好，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吧。”
    “你想走到哪裏去？”他的身後，一道帶著冰碴的的聲音插了進來。
    醉漢回頭看了一眼，衝他嗬斥道：“我們去哪裏，關你屁事？”
    沈楚寒微微勾唇，麵色淡淡，一雙墨玉的眸子裏卻閃爍著清冷的光澤。
    沒有給醉漢反應的時間，他寬大的袖子猛地一揮，帶起一陣疾風，一雙眸子裏頓時淩厲冰寒。
    “啊——”
    “撲通！”
    醉漢一聲慘叫，緊接著整個人被高高地掀飛，最後重重地砸入了飄滿河燈的河水當中。
    周圍人聽得一聲巨響，放河燈的百姓們紛紛退散，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六哥，你怎麽能這麽粗魯呢！”說著栩若雪衝他調皮地眨著眼，嘴角噙著竊喜的笑。
    “淘氣！”沈楚寒聽出他話語中的調侃，無奈地敲了敲她的腦袋。
    栩若雪輕輕一笑：“這裏的水已經被人弄髒了，咱們到河的上遊去放河燈。”
    沈楚寒沒有任何異議，帶著她繼續尋路往護城河的上遊走去。
    護城河的上遊，栩若雪放完河燈後，沈楚寒就租了艘小船，順著護城河的下遊一路遊玩。
    栩若雪抬頭仰望著星空，隻覺得這個夜晚是如此晴朗、如此美妙，就連漫天的星星也顯得格外明亮而璀璨。
    沈楚寒低頭看著她，半眯的狹長眸子裏星光一閃，開口問道：“方才許了什麽心願？”
    栩若雪回首，衝著他眨眨眼，巧顏兮笑道：“心願若是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沈楚寒低低地笑著，眉眼之間風華無限。
    栩若雪福至心靈，也在此時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在空中微微一觸。
    栩若雪率先臉紅轉過頭。
    沈楚寒倒是比她鎮定多了，抿了抿唇，才移開目光。
    短短片刻的沉默後，栩若雪指著岸邊不遠處一個高台：“那裏好像是在打擂台！”
    沈楚寒看了看，轉頭吩咐一聲。
    就見船隻漸漸靠岸。
    沈楚寒緊緊地護著栩若雪，不讓人將她衝散。
    兩人剛走沒多久，就聽見周邊人群忽然起了一陣巨大的喧囂，眾人議論紛紛。
    “快看！這就是今年的燈王，真夠氣派的啊！”
    “是啊！聽說是京都裏的皇商提供的！”
    “不知道今年會便宜了哪個好命的家夥？”
    ……
    周圍人起了騷動，連帶著許多人跑了起來。
    栩若雪身邊有沈楚寒護著，因此並沒有被人撞到。
    栩若雪看著周圍人山人海，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個‘燈王’是怎麽回事？”
    她之前並不知道上元節燈會上還有這個環節，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
    沈楚寒輕咳一聲，淡淡地解釋道：“‘燈王’就是花重金打造出來的最大的花燈，能者得之，據說花燈越大，代表今年的願望越有可能達成。”
    一個路人聽到沈楚寒的解釋，瞬間嗤之以鼻，渾不在意地說道：“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兒。”
    沈楚寒笑了笑，並未反駁，而是看向了栩若雪：“你怎麽看？”
    栩若雪十分誠實地說道：“我覺得，如果願望太多的話，天上的神仙豈不是忙不過來？”
    沈楚寒低低笑出了聲。
    “怎麽了？”栩若雪狐疑地看著他。
    沈楚寒立刻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意：“說的甚是有理，這不過是人們的一種寄托而已。”
    此時，人流已經差不多都到了擂台前。
    今年‘燈王’的獲得方式很簡單，比武競爭，贏者得之。
    沈楚寒兩人並肩而行，遠遠看去，前方人頭攢動，燈火喧囂，時不時還傳來一陣叫好聲，熱鬧極了。
    栩若雪見這麽多人，不由覺得好笑：“這燈王真的那麽靈嗎？”
    “這我也不知。”沈楚寒停下腳步，側首看了她一眼。
    沈楚寒挪開視線，看向了前方人群中央。
    那被稱為‘燈王’的花燈是一朵盛開的牡丹，嬌嫩的牡丹花瓣白中透紅，紅中透紫。
    透過薄薄的牡丹花瓣，依稀可見那嫩黃色的花蕊，簡直巧奪天工。
    沈楚寒收回視線，再次看向了栩若雪：“想不想要它？”
    栩若雪有些懵，一時沒跟上麵前人跳躍的思維。
    “要什麽？”栩若雪神情有些疑惑。
    沈楚寒的眼神一直看向不遠處的牡丹花燈道：“當然是燈王。”
    栩若雪停在人群外，有些惋惜道：“離得有些遠，怕是拿不到了。”
    沈楚寒眼眸裏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愫：“怎麽會拿不到？”
    “等我一會兒，不要亂跑。”沈楚寒叮囑道。
    擂台上傳來了中年人大聲的話語：“倘若無人想……”
    “且慢。”一道人影掠過人群，突兀地出現在了擂台上。
    一個小夥計看到一個少年突然那出現在擂台上，有些驚訝。
    隨即笑著問道：“這位公子可熟悉比試規則？”
    沈楚寒臉上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是簡單地點點頭道：“自然。”
    語氣沒什麽波瀾，仿佛本該如此，聽在旁人耳中卻是無比挑釁。
    周圍的人見他年紀不大，口氣倒是十分猖狂，紛紛嘲笑他。
    一行人未將沈楚寒放在眼裏。
    沈楚寒的往日的穿著卻是像個書生，但是要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以為他手無縛雞之力。
    但是栩若雪卻是知道沈楚寒的身手是沈大將軍親自訓練出來的，以一敵百可能也不在話下。
    一個壯漢斜斜瞧了他一眼，口中‘嘖’了一聲：“你們家大人呢，到時候可別說老子欺負小孩！”
    “盡管來便是。”沈楚寒淡淡地說道。
    壯漢一聽，來了興趣：“呦！你小子口氣倒是不小，到時候可別哭爹喊娘啊！”
    “不會！”沈楚寒鷹隼般的眼眸帶著一絲狠厲。
    “行，那爺就陪你玩玩兒。”壯漢胡亂拍拍手站在擂台之上。
    眾人都很不看好沈楚寒，想著一會兒這麽漂亮的少年郎被打有些於心不忍。
    “但願那個壯漢能夠輕一點，這麽漂亮的小公子被傷了多可惜！”
    “這小子也忒狂了，一會兒可別哭啊！”
    “一看就是知道輸贏，沒意思！”
    ……
    然而，下來的發展卻有些令人大跌眼鏡。
    不消三招，壯漢就已經被打趴在地。
    眾人被這一反轉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栩若雪見狀，連忙高聲喝彩：“六哥最棒！好樣的！”
    底下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說著自己看走眼了。
    無一不給沈楚寒喝彩鼓掌。
    當然，凡是總有例外。
    還有很多不服氣的人紛紛上前找沈楚寒挑戰。
    但是這一次，無一不是被沈楚寒三招之內打下擂台。
    最後所有人心服口服，再也沒有人想要上台。
    “今日的比武已經分出勝負，今年的這個‘燈王’就歸這位公子所有！”
    沈楚寒接過花燈，轉身就要回到栩若雪身邊。
    “公子！”就在沈楚寒即將離開時，一名身著白色襦裙的女子躍上台，“我家小姐實在很喜歡這盞花燈，不知可否買下？”
    沈楚寒微微蹙眉，並不知道這人是哪裏來的，被攔住了去路十分不悅。
    他眼眸半闔，頭都沒抬，聲音冰冷道：“不可以。”
    女子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直接拒絕，問道：“為什麽不可以？你出個價，我買下了。”
    “因為……”沈楚寒忽而側首望向台下左側，語氣陡然放軟了幾分，“她也很喜歡。”
    說完，沈楚寒不在理會那個女子，直接飛身下台，落在了栩若雪麵前。
    燈火搖曳，沈楚寒舉著那盞燈魁首，立在了她的麵前。
    沈楚寒極為順手地花燈放進了栩若雪的懷裏，指了指上麵繪得極為精致的牡丹：“喜歡嗎？”
    栩若雪驀地抬頭，四目相對。
    “喜歡，謝謝。”栩若雪低著頭看著自己懷裏的花燈。
    周圍人來來往往，栩若雪似無所覺，一門心思在地盯著花燈。
    沈楚寒見狀，拉住她的一隻手道：“回去吧。”
    栩若雪回過神來，任由沈楚寒牽著慢悠悠地在人群中穿梭。
    沈楚嵐和沈楚然還在爭吵。
    沈楚然一臉嫌棄地看著沈楚嵐：“要不是你非要看什麽舞獅子，雪兒妹妹能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