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燚。”顧茉寧繼續戳他。
    路燚依舊板著一張撲克臉，一言不發。
    “你要是不理我，那我就走了喲。”顧茉寧轉身，作勢欲走。
    路燚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回到自己麵前。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狠狠瞪著她，咬著後槽牙，“你敢走試試。”
    “那你為什麽生氣？”顧茉寧抬眸盯著他。
    路燚背對著太陽，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裏，輪廓分明的側臉顯得更加深邃，他神色晦暗難辨。
    “沒生氣。”他矢口否認。
    “那你為什麽這麽凶。”她歪著腦袋把臉湊到他麵前，眨巴著眼睛問。
    她突然靠近的動作，讓路燚有點措手不及，他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加快了幾分。
    望著她清澈透底的眸子，路燚心底湧起一絲異樣。
    一陣清風吹過，拂起她的發絲和衣角，帶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鑽入鼻尖，路燚的喉結滾動了幾下。
    見他半天不說話，顧茉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難道？是輸比賽了？”
    “……”
    “真的輸了？”
    “……”
    “哎喲，我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呢，輸就輸了嘛，沒事兒啊。”顧茉寧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燚，“……”
    顧茉寧見他仍是不吭聲，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哎呀，好了好了，沒關係的，輸了就輸了嘛！”
    “你喜歡他？”路燚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臉色沉鬱。
    “哈？”顧茉寧搭在他肩膀的手頓住。
    這…
    這話題未免轉的也太快了點。
    “你說誰？”
    “你說呢，剛跟你待在教室裏的還有誰。”路燚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目光飄忽。
    “哦~”顧茉寧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原來他說得是柳予安啊。
    顧茉寧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低頭輕笑了聲，“你一天天的， 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他。”路燚緊繃著臉，黑瞳死死地鎖住她的臉龐。
    “不喜歡啊！”
    “真的？”
    “真的比黃金還真。”
    聽到想要的答案，路燚的表情總算緩緩了許多。
    他緊抿著唇，努力控製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輕咳一聲，“以後不準對別的男生笑。”
    “……”顧茉寧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一句，弄的有點蒙圈。
    這話題咋又變了。
    “什麽意思？”
    路燚眯著眼，斜睨了她一眼，“字麵上的意思。”
    “哦~”顧茉寧拖長尾音，癟著嘴點點頭。
    隨即，一本正經道：“顧城也不行嗎？”
    “不行。”
    “男老師也不行嗎？”
    “不行。”
    “錢穆也不行嗎？”
    “不行。”
    “路燚也不行嗎？”
    “不行。”
    “好的，我知道了。”顧茉寧語調上揚，眉梢染上一抹俏皮的笑容。
    路燚微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沉著臉，“除了最後一個人。”
    “那不行。”顧茉寧滿臉認真的搖頭，“我哥說了，答應了別人，就要做到，不能反悔。”
    “……”
    路燚臉色驟沉，“你故意的。”
    顧茉寧搖搖頭，“什麽故意的？”
    聽不懂，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裝傻？”
    “你怎麽老是冤枉我，我是真的聽不懂。”顧茉寧無辜地看著他。
    路燚挑高了眉梢，“真不懂？”
    “嗯呐。”
    路燚站在樹蔭下，陽光從枝葉間投射下來，在他身上落下斑駁的陰影。
    他勾了勾薄唇，露出一個邪魅的弧度。
    欺身，薄唇覆在她耳畔，“你腳下有隻毛毛蟲。”
    聞言，顧茉寧猛然睜大了眼睛，渾身一僵，臉瞬間變得慘白。
    顧茉寧低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腳邊有一隻綠色的毛茸茸的東西。
    “啊！”顧茉寧失聲尖叫，猛得跳起了來。
    整個人往路燚身上一撲，緊緊摟住他的脖頸，雙腿緊緊夾住他精瘦的腰身，小臉埋進他的懷中。
    像隻樹瀨似的掛在他身上。
    她臉色蒼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顫抖著嗓音，“路…路燚，走…走走。”
    毛毛蟲。
    她生平最怕的就是這些沒有骨頭的東西了。
    顧茉寧全身顫栗，抱著路燚脖頸的雙臂收得越來越緊。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一股清香鑽入路燚鼻腔。
    路燚垂眸望著懷裏緊貼著他的女孩兒，感受著她柔軟的身軀，他的胸膛內竟然升騰出一種其妙的感覺。
    他手臂環在她腰間，舌頭頂著腮，嘴角瘋狂上揚。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下來。”
    說著，作勢就要掰開她攬著自己脖頸的手臂，要將她放下來。
    “我不。”顧茉寧瑟縮著身子，緊閉著眼睛，摟住他的手臂更緊了，“我不下來。”
    路燚見狀，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擴散至整個臉頰。
    “那…現在能反悔了嗎？”他在顧茉寧耳畔，低聲誘哄。
    顧茉寧現在心裏怕的要死，哪裏還會管他是不是威脅啊，隻要他不把自己丟下去就好了。
    於是，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能能能，你趕緊走。”
    —
    “哥。”王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路燚的回憶被打斷。
    “哥，顧老師今天請吃飯。”他站在路燚身後，手上抱著他的外套。
    路燚低頭翻著手中的劇本，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去跟顧老師說，我們也去。”
    “嗯。”
    路燚應了聲，就繼續翻著手裏的劇本。
    腦子裏。
    顧茉寧那天的一顰一笑，曆曆在目。
    害怕時的表情也是。
    就連那天的天氣，他都記得。
    清風拂麵，烈陽高照，兩人站在樹蔭下，相視而立。
    她抬頭仰望著他。
    瞳仁深處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明媚的陽光下，她的眼神仿佛會發光一般，熠熠閃爍，燦爛奪目。
    她白皙粉嫩的臉蛋上，仿佛鍍了層金光，漂亮極了。
    這一幕的顧茉寧，就像一束光，一下子照進了他的心髒。
    她又像一縷春風，輕易的吹進了他的生命裏。
    也像個小太陽，光芒萬丈，一如現在的她。
    卻也像罌粟，讓人欲罷不能。
    更像一個謎團，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探究。
    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顧茉寧在那很久以後，才明白，那時路燚的反應是什麽意思。
    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其實，路燚在那很早之前，第一眼見到她時，就已經被她吸引了。
    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
    他的心，早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悄悄萌芽了。
    —
    晚上十點半。
    成年人的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序幕。
    街頭車水馬龍，霓虹燈光閃爍，五顏六色的彩燈將整座城市照耀得猶如白晝。
    酒吧裏。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震耳欲聾的dj聲充斥在耳畔。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刺鼻的煙草、酒味混合著香水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舞池中央，有幾名穿著暴露的女人，在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妖嬈嫵媚，惹火撩人。
    衣冠楚楚的男人們，瘋狂扭動的身姿。
    群魔亂舞，衣衫淩亂，盡顯糜爛。
    舞池旁的沙發上坐滿了人，各種膚色的人都有。
    昏暗的包廂裏，男男女女坐在沙發上，麵前的長桌堆積著零食和各種酒瓶子。
    一群人正圍繞著桌子，玩骰子、猜拳，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顧茉寧坐在角落裏，麵前擺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她拿起叉子，插了塊蘋果送進嘴裏，咬碎，慢慢咀嚼。
    這是今天的第二場。
    吃完飯，大家情緒高漲，嚷嚷著要去酒吧。
    顧茉寧難得一次沒有異議。
    想著，最近劇組忙，大家難得放鬆休息一下。
    於是，便跟著眾人來了酒吧。
    顧茉寧雖然不喜歡喧囂的酒吧氛圍，但偶爾來酒吧放鬆一下，倒也可以。
    她抬眸，視線在包廂內掃了一圈。
    突然，目光停留在一個方向。
    那裏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修長，麵容俊美，英挺筆直的脊背倚靠著沙發椅背，修長的腿交疊著，手肘搭在膝蓋上。
    昏暗的燈光下，他整個人顯得格外慵懶。
    他身邊的女人穿著黑色吊帶裙，畫著精致的妝容，妝容豔麗，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身材凹凸有致，一舉一動皆透著嫵媚。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葉傾。
    今天的她跟往常倒是不一樣。
    她今天的打扮跟她平日裏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顧茉寧一叉子戳在蘋果上。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穿成這樣給某人看的。
    嗬…
    顧茉寧撇了撇嘴，拿起那塊蘋果，放進嘴裏，嚼得嘎嘣脆。
    目光移到她旁邊的某人身上。
    某人的笑容以往總是冷淡疏離，冷傲不羈，對誰都不假辭色。
    可現在呢？
    他居然和別的女人聊得那麽火熱。
    虧她今天還想著，找個機會跟他道謝的。
    嗬嗬。
    結果，他從吃飯的時候就避著自己。
    現在也是這樣。
    他抬頭，朝著她所在的位置看過來，墨玉般的眸子裏透著淡漠疏離。
    顧茉寧頓時覺得口中的蘋果索然無味。
    她沒好氣的衝他翻了個白眼。
    哼！
    別開眼。
    咽下口中的蘋果，端起麵前的杯子，猛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