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醫務室被鮮血染紅。
    鄭開的暴虐和極端加深一分，醫務室的血紅就會跟著加深。
    肉瘤的身軀很龐大。
    他進來之後，幾乎填滿了醫務室三分之一的空間。
    而在他身前，
    鄭開猩紅色的眼睛中彌漫著殺意。
    血痂麵具的邊緣已經和鄭開的臉融在了一起，看不出任何佩戴的痕跡，就仿佛是一開始就長在鄭開臉上一樣。
    鄭開的身形很瘦小。
    起碼和肉瘤比起來，他看上去弱不禁風。
    但這一刻，
    鄭開身上的恨意和怨念遠超一切，不光是之前的郭生平、舒傅還是現在的肉瘤，都在恨意上不如鄭開。
    正因如此，
    肉瘤揚起的左手在空中停滯了一瞬。
    他從鄭開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種氣息，
    肉瘤隻在很少“人”身上感受到過。
    但也隻是一瞬而已。
    斷裂的右肢雖然不能給肉瘤帶來實質上的痛感，但這種心理上的憤怒上壓過了僅存不多的理智。
    更何況，
    像鄭開這個體型的詭物，他一巴掌就能拍死，根本不可能怕到逃跑。
    呼~
    強烈的腐臭味帶動起掌風，朝著鄭開抓來。
    鄭開的身體下意識的躲避，甚至反應速度要比平時快上很多。
    負麵情緒掌控身體之後，鄭開更像是一架精準的屠宰機器，任何東西在他手裏，都是屠刀。
    砰！
    腐肉拍下！
    腥臭味擦著鄭開的肩膀落下，再慢一秒，鄭開的半個身子就會被拍碎。
    下一秒，
    無數砸爛迸射的腐肉從肉瘤的左手臂飛出，地板上，牆壁上都是粘稠作嘔的肉沫。
    血紅色的世界多了肮髒的味道。
    一部分濺射的腐肉甚至落在了鄭開的血痂麵具上。
    血味......
    肉味.......
    這些都是激起負麵情緒最好的誘導劑。
    紅色記號筆的筆尖似乎變得異常的鋒利，不斷教唆著鄭開上前。
    鄭開將暴力拆卸下來的右手臂扔到一邊，恨意和怨念的加持下，他用極快的速度來到肉瘤的身後。
    噗嗤！
    筆尖刺入！
    刺啦！
    鋒利的筆尖比任何刀具都好用，直接劃開一個大口子。
    一大塊腐肉被刺穿，鄭開伸出蒼白的雙手，直接深入到腐肉中，硬生生扯下來一大片。
    肉瘤變得異常暴怒，想要將手伸到背後抓住鄭開，但失去了右手臂，左手顯得不是很靈活。
    “啊！”
    “我要殺了你！”
    肉瘤不斷的怒吼著。
    他感覺不到痛，他隻是覺得自己被一隻螻蟻戲耍玩弄。
    就在此時，
    死死趴在肉瘤背後的鄭開愣住了。
    他血紅色的雙瞳中，血色褪去了一些，恢複了一些清醒。
    被挖到的一大塊腐肉下，藏著一顆小孩子的頭顱。
    小孩子緊閉著雙眼，沒有一絲氣息。
    腐肉隻是包裹著這顆頭顱，看上去似乎是在保護這顆小孩子的頭顱。
    光是如此，
    還不能讓鄭開從血痂麵具的負麵作用中清醒過來。
    真正讓鄭開恢複意識和思考的原因是，這個小孩子，鄭開見過。
    沒錯！
    鄭開見過這個小孩子。
    “二十五孩子中的一個。”
    鄭開呢喃道。
    他的意識暫時恢複了一些，腦中重新有了思考的空間。
    在陳湘萍給他看過的相冊中，鄭開在那二十五個孩子的合照中，見過這個孩子的臉。
    現實中的記憶讓暴虐狀態中的鄭開，掙脫了血痂麵具的侵擾。
    鄭開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撫摸這張小孩子的臉，手指剛剛觸碰冰冷的皮膚，麵具下的眼睛流出一行血眼。
    無盡的哭泣和悲傷包裹了鄭開。
    腦海中，
    鄭開不斷看到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那是這個孩子在折磨臨死前絕望的哭泣和無助的呐喊。
    益智幼兒園的二十五個孩子，包括舒傅，都經曆過一段極度黑暗的時間。
    而在這個孩子的記憶中，
    鄭開模糊聽到了一句話：“他們都是試驗品，用來創作最完美的人。”
    一瞬間，
    悲傷讓鄭開痛苦的大吼著。
    原本恢複了一些的意識被另外一種負麵情緒覆蓋，哭泣，悲傷，惶恐。
    緊接著，
    整個醫務室也發生了變化。
    從血紅色轉變為黑色，無數的哭泣聲縈繞在耳邊，這種哭泣聲聽久了，會讓人不自覺產生自殺的念頭。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鄭開的紅色記號筆深深刺入腐肉中，臭味完全影響不到的動作。
    伴隨著鄭開近乎瘋狂的動作，一張張小孩子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從身軀到大腿，
    鄭開挖出了二十三張小孩子的臉。
    這一刻，
    肉瘤終於意識到，麵前這個看似瘦弱的男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怪物。
    龐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臨倒下之前，
    肉瘤的左手終於抓住了鄭開。
    近乎碾壓的力量瞬間捏斷了鄭開的肋骨，隻聽哢嚓一聲，鄭開嘴裏吐出大口鮮血，全都染在了麵具的內壁。
    下一秒，
    鄭開直接被扔飛了出去。
    他的五髒六腑都在一瞬間收到衝撞，擠壓成了一團。
    幸好這是夢境世界。
    不然鄭開可能直接就死了。
    一張血紅色的麵具從鄭開的臉上飛了出去，落在地板上，不動了。
    白色的醫生服，徹底變成了紅色。
    上麵一半是肉瘤身上的血，另一半是鄭開自己吐的血。
    鄭開的意識完全恢複了。
    感受著身上的劇痛，他眼神中的驚駭更加的強烈。
    他.....剛才都做了什麽？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鄭開的記憶中。
    但問題是，
    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的身體和這麽龐大的詭物搏殺。
    關鍵是，
    他還真的打贏了......
    負麵情緒狀態下的鄭開，不管是反應速度還是身體爆發力，都提升了非常多。
    肉瘤正麵朝下，砸在地板上。
    劇烈的震動讓醫務室都抖了一下。
    他身上藏著的二十三張小孩子的臉在緩慢的睜開雙眼。
    鄭開不由捂住了耳朵。
    小孩子的哭泣聲太刺耳了。
    忽然間，鄭開聽到了蠕動的聲音。
    鄭開捂著自己斷裂不知道多少根肋骨的胸口，用略帶血絲的雙眼看向醫務室的每一處。
    那些濺射出去的腐肉，那些被鄭開暴力撕扯下來的腐肉，正在緩慢的蠕動著。
    它們從牆壁上爬了下來，從地板上動了起來，趁著二十三個小孩子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鄭開的時候，想要重新填補起肉瘤的身體。
    鄭開死死的盯著那二十三張臉，來了益智幼兒園這麽久，他終於找到其他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