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環境越來越清晰，但鄭開卻越來越沉默。
    發生了什麽？
    他剛才不是在美術興趣間嗎？怎麽突然來了音樂育兒室？
    這一刻，
    鄭開的內心滿是問號。
    鄭開也逐漸看清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寬敞的音樂育兒室裏，
    肉瘤龐大的身體被剁掉了一半，藏在身軀裏的孩子頭，也被李明像擺放珍貴藏品一樣，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李明哼唱著兒歌，一邊欣賞著自己手裏的手術刀，一邊打量著鄭開。
    地板、牆壁，天花板都是噴射濺落的血液，這些血液都是從肉瘤的身體裏流出來的。
    直到現在，
    鄭開都沒有想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隻是感覺到了一股暖意，想要叫住這股暖意，然後就落水，再然後就來到了音樂育兒室。
    剛從生死邊緣回來的鄭開，現在又要麵臨第二個生死難題。
    這一次，
    李明沒有著急殺鄭開。
    李明用一種興奮的眼神注視著鄭開，臉上夾雜著病態的笑容：“他回來了，我還擔心害怕，害怕他發現我。”
    “我甚至都想離開幼兒園了，沒想到他沒有殺我，反而把你送了過來。”
    李明的聲音有一種意想不到的驚喜。
    鄭開沉默不語。
    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安全的脫身。
    但很快，
    鄭開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剛才那道暖意想殺他。
    先是想讓鄭開溺水死亡，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讓肉瘤把自己救了起來。
    其實結果沒區別。
    溺水死亡和死在李明的手裏，結果都是死。
    但過程上有區別。
    死在李明的手裏，要更痛苦折磨一些。
    鄭開覺得自己還是太單純了，在這個世界裏，怎麽可能存在善意！
    鄭開將麵具從倉庫裏拿了出來，悄悄放在背後，不讓李明看到：“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李明的心情很好，一點都不擔心鄭開逃跑。
    “你為什麽想要殺我？”
    鄭開輕聲問道。
    按照李明的殺人邏輯來看，隻有身上有絕對完美的東西，才會讓他著迷。
    鄭開長相不算出眾，體質也不過人，智商也堪堪及格水準，他這樣的人根本找不到完美的地方。
    上一次李明說鄭開的大腦很完美。
    鄭開不是很懂。
    李明朝鄭開走來，臉上的笑意讓人覺得是小醜的變態：“你的大腦.....有兩種極端的美。”
    “極致的善意和極致的惡意。”
    “太完美了！”
    李明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整個身體甚至激動到戰栗。
    鄭開微微皺眉。
    說實話，
    他還是不太理解。
    李明校醫衣服上的25號字樣已經完全消失了。
    上一次鄭開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隻是沒想明白，這個意味著什麽。
    但鄭開其實也不是很在乎李明的回答，因為他需要一個出其不意的機會。
    強烈的恨意凍僵了鄭開的身體。
    這是獨屬於李明的恨意。
    比不遠處重傷喘息的肉瘤來說，這股恨意不知道強大多少倍。
    鄭開和李明在實力上的差距肯定很大。
    鄭開很清楚這一點。
    他需要像上次一樣，製造一個偷襲的機會，然後才有時間逃出這間教室。
    李明走到了鄭開的身前，他全身上下的恨意讓鄭開的身上都結成了冰碴，凍裂了鄭開的皮膚。
    他比上次更強大了。
    鄭開心中一驚。
    上一次和李明交手，他身上的恨意雖然同樣很強大，但還不至於完全沒辦法還手。
    幾天的時間，
    李明的恨意更強大了。
    他似乎在蛻變。
    這個時候，
    鄭開才注意到李明的身後攜帶著一片屍山血海。
    憎惡、恨意從其中瘋狂鑽出，然後在李明身體的皮膚裏勾勒出類似人類的血管。
    這些血管填充著李明的身體，讓他的五髒六腑不再是發臭流膿的觀賞物，慢慢朝著真正的血肉進化。
    肉瘤的身體隻是一大堆腐肉的聚合體，而李明卻是將恨意融成了血，裝進了血管，撐起了整個身體。
    鄭開看了一眼不遠處安靜不動的肉瘤。
    這怎麽打？
    完全沒得打！
    別說是鄭開，就算是鄭開加上肉瘤，兩個對上李明一個，估計都是被碾壓的程度。
    被剁掉大半身體的肉瘤表現的很乖巧。
    長滿肉瘤的腦袋上，一上一下兩隻眼睛看著李明和鄭開。
    鄭開從肉瘤的眼睛裏看出了恐懼。
    肉瘤在害怕李明。
    肉瘤本身是沒有痛感的。
    就算被砍再多刀，他也能靠著一身腐肉慢慢愈合。
    按理來說，
    肉瘤不應該有恐懼的心理。
    他不應該有活人的情緒。
    但鄭開從肉瘤的眼睛裏看出了恐懼，甚至李明身後的血海中，還翻滾著不少肉瘤身上的腐肉。
    同樣是詭物，但實力上天差地別。
    鄭開眼神恢複了平靜，需要他拚命的時候太多了。
    他每一次使用按摩椅，其實都是在拚命。
    這一次也不例外。
    李明和鄭開的距離，隻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隻要伸伸手，就能夠到鄭開的身體。
    “把你的完美，送給我！”
    李明沒有自己動手，反而伸手問鄭開要。
    鄭開愣了一下。
    好家夥！
    這是想讓他自殺........
    啪！
    鄭開將麵具扣在臉上，無數細小的血刺紮進鄭開的臉頰，嚴絲密合，右手的手術刀瞬間捅出。
    噗嗤！
    手術刀穿透看似精致，實則破爛不堪的皮囊，割在了李明的血管上。
    鄭開驟然用力。
    李明身體裏的一條血管瞬間被撕裂，腥臭的血液噴湧而出。
    這一次，
    李明不再是空有皮囊和骨架的詭物。
    他在朝著真正的“人”進化。
    不遠處的肉瘤眼睛裏寫滿了震驚。
    腐肉聚合物的肉瘤，本不應該有這些情緒。
    但今天一天之內，
    他的表情經曆了恐懼，又轉為震驚。
    肉瘤恐懼李明的強大。
    但同時，
    肉瘤也震驚鄭開的勇敢。
    “他居然敢出手！”
    肉瘤的腦袋雖然很大，但智商明顯不太行。
    一個弱小到可憐的活人，依靠一個麵具，一把手術刀，居然敢對李明出手。
    不光是肉瘤，李明的眼中同樣閃過一抹震驚。
    他比之前變得更強大了。
    鄭開應該覺察到了這一點。
    即便如此，
    鄭開還是對他出手了，甚至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