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又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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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昭遠遠地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從前並不知道李寒寧和洛陽,和蕭策之間的關係,對於這場戰爭自然擔心,畢竟洛陽王的那位二公子自從領兵打仗之後就未嚐敗績,他們這次帶來的兵馬也遠遠多於他們,淮安唯一的優勢就是這裏是他們的地方。
    李寒寧自從帶兵了之後就比尋常要忙很多,他們私底下見麵的機會也少,墨昭這幾日還是第一次單獨見她。
    此刻也是難得地看著她問道:
    “將軍覺得我們這次有多少勝算?”
    李寒寧看了他一眼,在帶兵來這裏之前,她就和李昭商量過了。
    “這一戰不需要勝洛陽,我們隻需要在這裏堅守一段時間,他們自然會退。”
    他們指的便是洛陽。
    墨昭對對此倒是有些意外:
    “將軍說洛陽軍會退?”
    李寒寧點了點頭,洛陽軍的確驍勇善戰,這次還是蕭策親自衝鋒陷陣,士氣比起從前來更是銳不可當,他們淮安就算是死戰,就算這次能打贏洛陽也必定是傷亡慘重,遠在長安的朝廷未必不會坐收漁翁之利。
    可李寒寧心裏偏偏清楚,雖然眼下的局勢雖然千變萬化,但這一戰卻仍舊有可解,比如洛陽自身的局勢,比如蕭晟,蕭策那位好哥哥雖然自己不擅長領兵作戰,但搶奪名聲與軍功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他的眼裏必然容不下蕭策一個人獨領打下淮安的頭功,這就是他們淮安的機會,從內部瓦解洛陽。
    李昭眼下已經差人去洛陽城內四處散播消息了,他們隻要等這些消息傳到蕭策哥哥的耳朵裏就可以。
    至少雖然攻打淮安的提議是蕭晟提出來的,但以蕭策現在屢戰屢勝的戰績,早已經蓋過了他預想中的風頭,蕭晟不會坐視不理的。
    當局者迷的旁觀者請,他們這些旁觀者便看得清楚蕭策看不清楚的東西。
    墨昭應聲道:“我明白了。”
    怪不得他們這次過來帶了這麽多的糧草,原本的策略邊是固守成池,靜待其變。
    “可是若是洛陽那邊真的有了消息,蕭策畢竟是洛陽王的兒子,他畢竟也是蕭晟的弟弟,也許還留了防備他的後手,要是他們孤注一擲全力攻城的話——”
    他們現在處境豈不是也十分危險。
    李寒寧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他不會的,不是他想現在打淮安。”
    不然以他的速度,現在不應該是到封陽城。他也在等什麽,蕭策也很了解李昭,這一路以來雖然攻下了不少淮安城名下的城池,但是卻從來沒有苛責過那些城池裏麵住著的百姓。
    現在的亂世自古以來就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要是他這麽快就打下了,叛軍中勢力除了他們以外就是最強的淮安城,其他的叛軍在洛陽城的眼裏幾乎不足為懼。
    那哪裏還再用的上他,他的哥哥本來就是嫡長子,洛陽王的太子,屆時他的家鄉也未必有他的容納之所。
    蕭策除了在戰場上笑容善戰以外,更是一個權謀上的聰明人,這些事情他應該也清楚得很。
    她現在明擺著就在洛陽等著他來。
    “二公子再往前是不足十裏就是封陽城了。”
    蕭策這邊勒住了馬繩停在了原地,遠遠的望了一眼黃沙漫地的地方,算一算時間他們也的確該到了。
    蕭策看了一眼一旁的寧玉,用著商量似的口吻說道:
    “將士們也跟著我們走了好幾日了,今日就在此處安營紮寨先休息一夜吧。”
    寧玉看了周圍的士兵們一眼應道:“也好。”
    再往前走到了封陽城免不了還有一場硬仗在等著他們。
    “在幾日以前,淮安城守軍帶著幾萬兵馬入住封陽,看來是想要在此地跟我們一決死戰。”
    寧玉現在就在蕭策的營帳裏,也一直是蕭策最信任的人,自然對這一切最為清楚。
    “我想二公子應該更感興趣領兵的人是誰。”
    蕭策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是她,如果我是李昭,也一樣會在這個時候重用她,她在淮安城裏原本就是接替方九歌的人,除了她,李昭現在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擔任他的大將軍。”
    寧玉不置可否,蕭策雖然沒有提李寒寧的名字,但是聽起來的確對一切了如指掌,他甚至不需要前鋒官說敵軍的信息,就猜出了李昭的用人
    寧玉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說道:“的確是李寒寧,不過我們帶的兵馬足足比他們多了五萬多人,隻是我聽前去探查消息的人說,他們這次多帶了兩個月的糧草,想來是想要固守城池,在等什麽人。”
    蕭策看著麵前的軍師說道:“軍師當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麽人嗎?他們在等我的哥哥蕭晟。”
    寧玉心裏自然清楚,但那個人畢竟也是自己主攻的親生哥哥,他就算跟麵前的人關係再親近,也敵不過他們血緣的關係,那也算是他的半個主子又豈能隨意提起。
    寧玉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看著麵前的人問道:
    “那二公子的意思是,在大公子來之前攻打下封陽城還是說再等一等。”
    等到他來,就相當於他們這邊要放過淮安,隻是不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他們將來還有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蕭策若有所思了片刻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
    “封陽地勢原本就易守難攻,更何況她這個人你也是了解的。”
    從剛見麵的時候,蕭策就對她印象深刻,說起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天牢裏麵不擇手段教他,如何逼反洛陽王的時候,蕭策心裏就很清楚她的本事。
    就算不計傷亡取下封陽城,他們也必定損失慘重,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這個地方,蕭策不能在這個時候就讓自己揮下的洛陽兵馬大傷元氣。
    現在都已經來了這裏,這個城他當然要攻,隻是現在不會盡全力。
    “明日就派程安去叫陣吧,看看他們迎戰的前鋒是誰。”
    寧玉想了一想李寒寧這次帶過來的人: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還是墨昭,言律之前和我們見過手,身上還有傷,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用他。”
    蕭策點了點頭說道:“他手上這麽久,也應該養的差不多了,最近總是吵著有仗打的話,讓他第一個先上,都跟著出來這麽一路了,有機會讓他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寧玉這邊卻聽完他的話,不動聲色地笑了一笑道:
    “隻是擔心他一時下手重了,沒輕沒重的。”
    “也無妨。”蕭策意有所指地道:“我們與淮安之間的關係既然已經開戰了,必然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就算比起其他叛軍來——罷了。”
    蕭策又沉沉歎了一口氣。
    “洛陽那邊最近可有什麽動向?”
    尋常的兵馬出征,隻用擔心自己前麵的敵人,不像他們這樣,既要擔心前方的敵人,又要考慮自己人會不會背後插上這麽一刀。
    寧玉提起洛陽城裏的人自然也是動作不由得一滯:
    “洛陽城中今日流言四起,說是二公子你如有神助長驅直入,這一路上驍勇善戰打的淮安那邊是潰不成軍,這次隻要邁過封陽,不日就能打下淮安了。”
    那些人哪裏懂得什麽軍事部署,什麽方針謀略,百姓茶餘飯後都隻是看個熱鬧,加上蕭策,本來就是他們洛陽當地人,所以隻要是關於他的故事,在那裏邊就傳得更盛,而且蕭策也猜到了消息能傳的這麽快,自然少不了淮安這邊的推波助瀾。
    但他也默許了。
    “大公子聽了那些話,想來心裏也不大好受,我在洛陽的人聽說大公子昨天夜裏已經連夜去見了王爺,說是他也想為洛陽出一份力,王爺昨夜更是在書房一夜未眠,想來不日便有結果了。”
    蕭策跟著就看著麵前的人問道:“那你說這一次我兄長會有什麽結果呢?”
    寧玉如實道:“他應該也會前來洛陽軍中,這次攻打淮安城原本也是他的主意,洛陽王自然會在這件事情上偏袒於他。”
    這一點倒也不奇怪。
    但蕭策心裏卻清楚:“我很了解我的父兄,這一次他會來前方換掉我的職位,等他來軍中以後,這次的主帥就是他不是我了。”
    不僅會處處受製。
    很有可能會逼他攻打封陽城。
    寧玉心理雖然也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麵上還是仍舊寬慰麵前的人說道:
    “你也是王爺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王爺未必會這樣待你。”
    蕭策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父親也許已經想到了,隻是不願意承認,哥哥畢竟是嫡長子,由他來繼承他的大統,在父親眼裏,自然是最相安無事的解決辦法,我原以為上次朝廷兵馬未困洛陽的時候,父親應該就已經看清楚了,可是上一次家宴倒是讓我看清楚了現實。”
    他隻是沒想到該看清楚現實的人是他自己。
    他和蕭晟之間雖然是手足兄弟,但是有些位置隻有一個人。
    所以不解決對方,不解決內患外患就永遠難平,不單是淮安,還有他的洛陽要走的更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