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談一談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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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易妍走後,秦嶽城在炕沿上神情恍惚地坐了許久。
    直到天黑下來,劉玉蓮帶著秦大寶從娘家回來。
    “哎呀,這屋子好冷啊!”秦大寶一進屋便咋咋呼呼的跳了起來,還朝劉玉蓮抱怨,“媽,這屋子怎麽這麽冷?哥他在家都沒燒炕嗎?”
    劉玉蓮臉色一沉,當即便去了秦嶽城那屋。
    推開門看到坐在炕上的秦嶽城,她臉色難看的問,“嶽城,你怎麽不燒炕?走的時候不是說了我們今晚回來嗎?你是想凍著你弟弟嗎?”
    秦嶽城站起身,平靜的看著劉玉蓮的臭臉,說,“我忘了。”
    “好一個忘了!你這記性還能幹什麽?除了吃飯,你還能記住什麽?”劉玉蓮氣呼呼的說道,轉身便出了屋子,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秦嶽城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大概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影響了他的心情,本該覺得習以為常的冷漠對待,如今卻多了些寒心。
    秦大寶今年十六,在秦大寶出生之前,秦嶽城也曾經感受到母愛,那時劉玉蓮對他雖說算不上多麽寵愛,但是也常有笑臉,會給他做衣服,會噓寒問暖。
    可是一切都從秦大寶出生之後變了,秦嶽城起初不明白,為什麽有了弟弟,劉玉蓮就對他不喜歡了。
    小的時候,劉玉蓮是說弟弟比他小,可如今秦大寶也是個大小夥子了,劉玉蓮的偏心卻絲毫沒有變過。
    “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動了我的東西?”
    劉玉蓮突然殺氣騰騰的折返回來,怒氣衝衝指著秦嶽城,“廚房的東西你是不是動了?你破了我的鎖?你吃了我什麽?”
    那模樣,活像是秦嶽城若敢答個是字,就能生吞了他。
    秦嶽城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說,“我沒有動,是易芊芊過來家裏做飯,她自己帶了東西,咱們家廚房的材料都還鎖在櫃子裏麵,沒有人動,那鎖還在上麵,你都沒看嗎?”
    劉玉蓮愣了愣,顧不得再和他說什麽,轉身便出了屋子。
    到廚房檢查發現櫃子上的銅鎖完好無損後,她這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
    秦嶽城跟著出來,看著那被鎖的嚴實的櫃子,裏麵是家裏麵的一些食材和調料。
    這東西是什麽時候開始上鎖的呢?
    秦嶽城甚至記不清了。
    似乎是在他八歲左右的時候,那時劉玉蓮開始苛待他的夥食,他每天都吃不飽,有一天餓的急了,便偷偷去廚房吃了個雜糧饅頭。
    結果被起夜的劉玉蓮發現,當時劉玉蓮暴怒不已,衝上來便甩了秦嶽城一巴掌。
    “沒出息的東西,竟也學會偷雞摸狗的勾當,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麽?你是豬嗎?”
    秦嶽城看著她刻薄嘲弄的無情麵孔,小小的心裏不再抱有期望,心徹底冷了下來。
    那之後,劉玉蓮便開始把廚房的櫃子上鎖,家裏所有吃食調料,都鎖起來。
    這些年劉玉蓮不管在不在家,櫃子都鎖著,生怕他趁他們不注意吃家裏的好東西。
    秦嶽城這麽多年,其實心早就寒了。
    但許是今天易妍的那些話,還有發生的事,讓他開始考慮一些事情,突然在麻木中掙紮了出來,竟也開始不習慣劉玉蓮咋咋呼呼的樣子。
    “大寶快進屋,廚房冷,等一會兒灶子點上了你再出來。”劉玉蓮對著秦大寶說了一聲,然後轉頭對秦嶽城道,“嶽城出去抱捆柴,回來把炕燒上,真是什麽都不能指望你!就出去這麽兩天,居然把屋子弄得這麽冷。”
    她說著拉開東屋的門,準備進屋時又突然想起什麽,回身對秦嶽城道,“那個易芊芊來咱們家做飯請你吃,她突然做這種事,是含了什麽心思?莫不是看上你了?”
    秦嶽城一愣,這才抬起了頭,對上她的視線。
    劉玉蓮眼裏的算計和冷漠毫不遮掩,說,“照理說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是應該說媳婦,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家這條件。”
    “彩禮咱家是出不起的,房子這麽小,咱們自己家人都不夠住,我和你爸還要和你弟擠一個屋,這若真說了媳婦往哪兒安置?易芊芊心氣一直挺高的樣子,想必也受不了這樣的苦吧。”
    秦嶽城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也確實笑了,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嘲諷,發自內心的說,“確實,她想必是受不了咱們家這樣的。”
    他說話仿佛說給劉玉蓮聽,又好似說給自己聽,說完後,神情又恍惚了一瞬,想到易妍離開時的笑顏。
    他以前和易妍接觸不多。
    易妍是高中生,學習很努力,經常和村上的幾個知青一起,和鄭明玨走的最近,村上人都知道兩人在談戀愛。
    秦嶽城也隻是去易妍家幫忙幹活的時候,才會和易妍見麵,易妍總是溫婉且疏離的。
    秦嶽城也從來沒有對村上哪個姑娘有過什麽非分之想。
    然而,今天下午的一場意外,他覺得易妍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易妍變得活潑了一些,朝他笑的時候也很靈動。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在易妍離開後,卻認真思考她的話,想過為這件事如何負責。
    可是劉玉蓮的回來打破了他一切幻想。
    是啊,這樣的家,這樣的父母,他如何能為易妍負責?他自己都不想待的地方,又怎麽會讓易妍來受苦?
    秦嶽城自嘲的搖了搖頭,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剛下了一場小雪,地麵上鋪了一層銀白,秦嶽城沉沉的呼出一口氣,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看著那雪花融化在掌心,心裏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也都跟著融化了。
    她負責不了易妍的人生,易妍也不會看得上他這樣的家庭,那些紛紛擾擾,也不過都是癡人說夢罷了。
    ……
    易成剛和徐慧這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心事重重的聊到了半夜,才算把事情理了個大概的章程出來。
    隔天一早,徐慧吃完早飯,便拎了些幹山楂去了秦家。
    兩人昨晚討論到最後,一致覺得應該先去秦家探探口風。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婚姻大事,即便是秦嶽城的父母都不是什麽正經人,但也總要兩家通個氣不是?
    於是徐慧便去找劉玉蓮,打算先談談,她也不好空手而去,便拿了些山楂當做借口。
    要說她來的也是巧,正好趕上秦嶽城不在家。
    劉玉蓮在院子裏洗衣服,秦大寶也不知跑到哪野去了,剛好方便兩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