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忘我》安妮特 終章 忘我
字數:12567 加入書籤
白蜘蛛騎著摩托車從主幹道逃走了。
所幸自己在被通緝之前,突破了陸軍的包圍網。克勞斯似乎認為比起抓捕自己,還是處理炸彈這事更為緊急。九死一生。果然情報起了很大的作用。
隻是,這次並非一切順利。
這次的相遇,對於克勞斯和白蜘蛛來說都是沒有想到的事情。
(可惡,太可惡了……)
沒能抑製自己的挫敗感,白蜘蛛咂了咂舌。
(我的長相完全被記住了。就連我是『蛇』的成員一事也察覺了嗎)
雖然事先得到了他的情報,但是當他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白蜘蛛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了。
那家夥絕對是,一個怪物。
繼承了傳說中的間諜隊伍『焰』所有技術的男人。
就連白蜘蛛所屬的『蛇』之中,能與那個男人一對一單挑的,也隻有三人左右吧。全員一齊上的話應該可以殺掉他吧,但是就為了一個彈丸小國的間諜,值得去召集分散在世界各國的夥伴嗎——不,或許真的有那麽做的價值吧——
有一大堆需要思考的事情。麽。
「算了,能從那個怪物手上逃走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白蜘蛛長歎了一口氣。
將克勞斯趕出大腦,他開始思考起了別的事情。
(那個施虐大媽沒事吧?)
原本就是因為她情況危急,自己才趕去幫忙。明明要求了支援,她卻輕易地拋下了白蜘蛛。真是自私。
(不知道為什麽燎火的部下,好像在幫助那家夥逃亡……)
完全搞不明白。
白蜘蛛完全沒有去幫她的理由。
『再說了,我和那個丫頭沒有血緣關係哦。』
她的話語在耳邊回響著。
『那是我在站頭垃圾箱裏撿的嬰兒。為了利用她開展間諜活動才撿的。所以,愛情什麽的從一開始就沒有。我為了讓她像我的女兒,對她實施了整容,還砸瞎了她的一隻眼睛。當時,我還覺得她蠻可憐的。』
——所以,這就是你虐待她的理由嗎?
『嗯? 不是啊,你搞錯了哦? 那是由於別的理由。』
——別的理由?
『因為她讓我感覺很惡心,我才這麽做的。完全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麽,太詭異了……那種東西就應該被扔掉才好,它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瑪蒂爾達平淡地訴說著。
『那種惡心的感覺,或許隻有直接體會到才能理解哦。它長大之後,變得越來越難以琢磨……讓人感到害怕,所以我不斷地不斷地打她。所幸的是在那之後,她失去了記憶我就把她扔了。不過,現在想來我確實沒做到位呢。不良品就應該好好地處理掉才是』
就最後這句話,我讚同。可以說那是防止情報泄露的最佳策略。
隻不過,手段太過於惡劣。
『裝作她母親的樣子,把內部裝了炸彈的工具箱給了她。直到最後的最後,你都扮演著一位善良的母親,並想要炸死自己女兒。』
白蜘蛛感歎道。
持續著深愛女兒的演技,讓她舍命救自己,在最後再把她殺掉麽。
——我先確認一下,你的本性沒有暴露出來吧?
她聽了之後,自豪地笑了。
『完全沒有哦。我完美地飾演著那個角色。好好地把女兒抓在了手裏』
瑪蒂爾達斷言道。
『那幫丫頭,就算想要殺我也做不到』
說完她扮演起來一個好母親的角色,臉上洋溢著自信。
想起那一幕的白蜘蛛發出哀歎的氣息。
(要論惡心人的程度,她確實是『蛇』的水準了)
往後,說不定能加以利用。就以一次性用品來說,還挺有用的樣子。
再者說,瑪蒂爾達手上有著珍貴的情報也不一樣。白蜘蛛這般想到。
——我有七張王牌。
燎火抱以自信滿滿的態度說出的原話。
「……合流之後,得去獲取一下那群丫頭的情報」
不知情報,不明身份的吊車尾們。對她們了解的越多越好。
——正視恐懼。絕不輕敵。
他詠唱著自己的信條。畢竟,與燎火的再會或許即將到來。
『潭水』被抓了。他是被共和國稱為『屍』的,被畏懼著的暗殺者。
在詢問的最後,他說出了這樣的情報。『燈』對於白蜘蛛的計劃是一個障礙。
◇◇◇
克勞斯拚盡全力,成功拆除了炸彈。
和白蜘蛛宣稱的一樣,炸彈被安置在了街邊酒店的大廳裏。
從炸彈的外形來看,並不是非常強力的類型。即便在夜晚引爆,最多也不過是能炸死過路人的程度。這份威力或許是白蜘蛛的“善意”吧。
白蜘蛛的努力沒有白費。殺掉最少的人,達成目標。比起沉迷於力量,不斷大規模屠戮的『屍』,他的智慧顯得格外鮮明。
不要讓我失望——雖然克勞斯這般宣告過,其實裏麵也包含有逞強的部分。
克勞斯切斷了炸彈的配線。
「雖然我隻看到了他一眼……是一個像蘑菇一樣的人呢」
在克勞斯邊上的莉莉自言自語道。
克勞斯和她訴說著之前的事情。
「那個人是『蛇』的成員嗎。居然存在能從老師手裏逃走的人……」
「之後再去想吧」克勞斯點了點頭。「總之,先去和那群家夥匯合吧」
克勞斯前往港口,來到了ウェルタ=バルト大尉的所在之地。
在被設置為據點的倉庫裏,他在大量的無線電前,給部下們送去了詳細的指示。雖然他的臉上透露著疲憊,但也充斥著勝利般的滿足感。
「已經沒有你小子出場的餘地了」他當機立斷地開口說道。「敵人已經被埋葬了」
「這樣」
「那是相當強大的敵人。若是你小子去的話,怕是已經被殺了吧」
他手下的軍人們的臉上也浮現出著勝利者般的笑容,一齊看著克勞斯。
像是很遺憾般的克勞斯聳了聳肩膀。
「這樣啊,屍體在哪裏?」
「把他趕到了海裏,射殺了」
ウェルタ“哼”的一聲
「你小子的建議沒有派上用場。還是趕到他海裏要高效的多。屍體還在搜索中,過不了多久就能撈上來了吧。你要在這等消息嗎?」
「不來,說不定已經被潮水衝走了。ウェルタ,幹得好。」
克勞斯拍手稱讚道。
對方做的也並無不妥。ウェルタ挺著胸,雙手著叉腰,一副所有事都解決了的樣子。
克勞斯沒有錯過他心情大好的良機,開口問道。
「說來,你們射殺的間諜有什麽特征? 和護照照片上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不清楚,他戴著麵具,沒有確認到長相」
ウェルタ支支吾吾的說道。
「有人看到那個間諜有著,蒼銀色的頭發。」
克勞斯點了點頭。對這個意料之內的答案感到滿足。
隨後他帶著莉莉,離開了繁忙的港口。離開主道。來到的小巷子裏,沒有酒店或是倉庫,有的隻是並列在道路兩邊的酒吧。
在腳邊的是下水道的出入口。
這裏是有噴水池的觀光地。下水管道十分發達。不僅是上水管,下水管也一樣。下水管道像網一樣遍布在街道的各個角落,一直通到海裏。
和克勞斯算的一樣,ウェルタ的做法與他的意見相反,把間諜引到了海裏。
克勞斯打開了下水道蓋子。
「啊,克勞斯先生,」莫妮卡出現在了在下水道梯子的中央。「好久不見。」
全身被海水浸濕的少女,輕輕揮了下手指。
「……莫妮卡醬,你在哪裏幹什麽?」
「散步?」
莫妮卡裝傻充愣道。
要是有泡在滿是海水的下水道裏的散步這種事,倒還真想聽聽看呢。
「——極好。」
克勞斯對此僅是送去了褒獎。
下雨了。
漆黑的重雲再也支撐不住,迎來了自己的極限。冷雨傾盆而下。軍人們也已經放棄去搜尋並不存在的屍體了吧。帝國間諜被射殺的報告應該已經被上報了。
莫妮卡說了句「咱要繼續去散步了」便和克勞斯分開了。她似乎是要趕在被軍人回首之前,去取回自己的道具。
「啊,對了。」在分別之際,莫妮卡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
「什麽事?」
莫妮卡輕快地聳了下肩膀。
「真希望你能事先告訴咱啊,有那樣的家夥在隊伍裏。這不是顯得咱的擔心很多餘嘛。真讓人害臊。」
她說完獨白便離去了。
真是聰明的孩子。或許已經領悟到了吧。
克勞斯等人去往了她讓去的酒店。那是在林立著繁多酒店與風俗店小巷裏的,廉價酒店裏的一隅。
在敲響房門之後,傳來的是緹婭那焦躁的聲音。
「莫妮卡,你回來了嗎?」
小說
房門打開後,出現的是一臉高興的緹婭。隨後,她瞪圓了眼。
「老,老,老師!?」
「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莉鑽過茫然的緹婭與門的間隙,闖進了房間。
她全力闖進來的目標,是坐在床上的少女。
「艾露娜醬!」
「哎!?」突然飛撲過來的莉莉,讓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樣怎麽可以啊! 無緣無故的不回來什麽的! 讓我可擔心死了喲!」
不知為何莉莉集中攻擊起了艾露娜。
她先是把艾露娜抱進懷裏,然後開始無情地揉起了她的臉頰。就這樣不斷地扯著發出悲鳴抵抗的艾露娜的雙頰。
緹婭感到有些不妙,低下了頭。
「那,那個,老師。之所以沒有和你聯絡,是因為有一個複雜的理由——」
「緹婭,」
克勞斯率先出言打斷道。
「如果你們的行動是遵從自己信念而導致的結果的話,那就堅持到最後。」
「哎……」
「隻要你們沒事,那樣就好。不用那麽緊張。」
一瞬,緹婭的臉變得扭曲了起來。眼中滲出了淚水,嘴巴不禁地顫抖著。
像是要忍住哭泣一般。
像是要把淚水藏起來似的擦拭了下,緹婭開口說道。
「老師,對不起。因為休假實在是太開心了,所以弄錯了回家的日期。」
「這樣啊。從下次開始要記得報告。」
實際上,克勞斯還想再多說幾句。
毫無疑問,她們越過了一座危險的橋梁,不過若是她們和自己好好商量的話,應該會有另一種結局。或許能用現在更加安全的方法,去處理麻煩吧。
不過,沒有什麽能比,一盤散沙的四人齊心協力越過困難這個結果要來的更好了吧。
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莉莉還在床上揉著艾露娜的臉頰。
「你啊啊啊啊啊啊! 是玩什麽才玩過頭的啊! 艾露娜醬!」
「呀—不要揉了——!」
房間裏響徹著艾露娜的悲鳴。所以說,為什麽都在欺負艾露娜。
克勞斯突然注意到。
「安妮特在哪裏?」
房間裏,並沒有灰桃發的少女。
緹婭困擾地皺了皺眉梢。
「那個……她說無論如何都想要一個人待一會。」
原來如此,克勞斯這般點了點頭。對於少女的去向他有了些眉目。
是在見證著吧。這場戰鬥的結局。
◇◇◇
克勞斯察覺到了莫妮卡的不安。
——『燈』的成員,還不夠冷酷。
莫妮卡的擔心是正確的。而且,理所當然的,克勞斯也注意到了這件事情。在集結『燈』的成員之際,他便注意到了少女們所欠缺的資質。
在間諜的世界裏,光靠天真無法立足。
——克勞斯想要一個在必要的時候,能冷酷到極點的間諜。
他無數次前往養成機構,尋找著條件合適的人。
能與那名少女邂逅,除了僥幸別無其他。
在克勞斯詢問那名少女相關事宜的時候,養成機構的教官如此警告過他「絕對不要把她加入到夥伴中」。與之一起的還有「失控了的她,已經被預定要退學了」這句話。
代號『忘我』。
忘掉自己之外的一切,最優先於自己內心湧起的衝動。
剩下的是,本大人,這個頑固的自我。究極純粹的自我主義者。
最終,克勞斯決定要召集那名少女。
◇◇◇
大雨的勢頭有增無減,無情地擊打在了克勞斯的傘上。
安妮特站在了一個視野廣袤的懸崖上。
這裏正好離克勞斯和白蜘蛛戰鬥的酒店很近。可以一眼望盡港口。
安妮特站在雨中窺視著望遠鏡。克勞斯靠近之後,她架著望遠鏡回過頭來「是克勞斯大哥!」,「本大人,逃掉了!」說著她轉過身去,想要逃走。
「抓住你了」克勞斯按住了她的肩膀。「安妮特,捉迷藏結束了。」
不知為何,安妮特開心的笑道「本大人,終於被抓住了!」
就好像孩童的遊戲一般。
分了半把傘讓她躲進來之後,克勞斯望向了港口。
陸軍似乎放棄了對屍體的搜索。他們確信著間諜的死亡,撤退了。在出港口岸,堆積著的貨物開始消減了起來。像是為了奪回因騷亂導致的推延,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然後現在,一個集裝箱被吊車吊了起來。
「你是在看那個集裝箱麽」
「是的。本大人,正在觀察」
安妮特用望遠鏡觀察著。就像是觀察鳥類的孩子一樣。雨水聲中混雜著她的哼唱。那是她自創的曲子嗎。
克勞斯也拿出望遠鏡,確認著正好被吊車吊起的集裝箱。集裝箱的側麵印有識別用的號碼。『3-696』。把這個號碼與搬入港口的貨物資料比對之後,克勞斯理解了一切。
「……在召集『燈』的成員這事上,最讓我為難的就是你。」
安妮特放下了架著的望遠鏡。
「嗯?本大人,是不是很礙事?」
克勞斯否定著搖了搖頭。
「我很擔心是不是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非常嚴苛的角色。」
「本大人,有承擔什麽非常嚴苛的角色來著?」
「…………」
安妮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克勞斯無從判斷,那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真相了哦。」
克勞斯說道。
「在那個集裝箱裏的女人,她的名字是?」
「她叫瑪蒂爾達小姐」
安妮特毫無隱瞞地回答了克勞斯的所有問題。
少女們與瑪蒂爾達的相遇,餐館的晚宴,她的窘境與揪住,對她是間諜一事的發覺,莫妮卡與緹婭的對峙,然後,還有幫助她逃跑一事。
安妮特就好像那都是美好的回憶一般訴說著。
「怎麽樣?」克勞斯問道。「對你來說,這次的休假還愉快嗎?」
「過得非常充實。」
安妮特輕輕地跳了起來
「本大人,學到了。最開始為什麽會把姐姐大人當成『母親』,之前一直不明白。一直都不能理解。在和『母親』在泳池相遇時,在餐廳吃飯時,都完全不明白。」
「這樣啊。你現在變得知道『母親』了嗎?」
「是啊。本大人,又聰明了一點。」
說著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時而生氣,時而誇獎我,教會了我各種各樣的事情,然後,會應援本大人的想法的人——那就是『母親』。所以,當母親露出悲傷的表情時,本大人也會憤怒。『母親』就是這樣的存在!」
克勞斯感到有些意外。
在她的聲音裏浸透著懇切的實感。她和克勞斯過去所知道的少女迥然不同。這個少女不斷地發表著比起過去更加讓人難以捉摸的話語。
短短數日,她的內心似乎起了微妙的變化。
但是,他有一件事不得不確認。
「那個『母親』是?」克勞斯投去詫異的目光。「指瑪蒂爾達嗎?」
「不是。」
安妮特說道。
「是緹婭大姐。」
她繼續說道。
「那個女人不及格。」
那是冰冷的,仿佛拋棄她一般的說法。
那是隻黑亮的眼眸。
克勞斯仿佛指尖有些發麻似的動了下。她傳遞來的是隻有一流的間諜才擁有的,鮮明的惡意。那份惡意鮮明到讓人無法想信,那是身邊的清純少女所釋放的。
「……果然你看透了瑪蒂爾達的本性啊。」
那個女人虐殺了盜竊集團的五個人。
雖然緹婭她們可能不知道,瑪蒂爾達是可以輕易殺人的危險敵人。
「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發現那個女人是間諜一事的第二天,本大人就發現了。在海邊相遇的時候,她身上有血腥味。而警察也在四處奔走。」
「原來如此。」
「本大人,非常的生氣。」
安妮特柯哀地漲起了臉頰。
「不明所以地突然出現,大家關心她,幫她取回了箱子,結果她卻去殺了人。居然對緹婭姐姐恩將仇報真是不可理喻!」
「但是,你們沒有選擇把她引渡給陸軍呢。」
那是最方便的做法吧。實際上,莫妮卡應該有想過這麽做。
安妮特搖了搖頭。
「——本大人和姐姐們取回的道具,被帝國的間諜用來殺了本國的國民。」
「…………」
「如果這個事實被陸軍那群混蛋知道了,會成為『燈』的一個大把柄吧?」
正解。
安妮特是瑪蒂爾達的女兒。在本國家的諜報機關勤勉工作的少女是敵國間諜的女兒人,女兒幫助母親取回道具,其結果,出現了犧牲者。
即便犧牲者是罪犯,若
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