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背,那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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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澤不介意夏天通過別人了解自己的過去,了解了,還能接受他、在意他,才是他最想要的。
“沒什麽比現在更好的了,學姐,謝謝你能來。”成澤依依不舍地放開夏天,走到趙飛身邊,將相機裏的照片都傳到了手機裏。
趙飛說:“讓苗苗P過再發給你多好。”
成澤說:“讓苗苗單獨下載一份吧,這些我自己修圖。”
李凱陸續給大家拍過照後,晃了晃酸痛的脖子,問成澤:“接下來去哪兒?有安排嗎?”
張飛說:“我就不陪你們了,我跟社員約好了。”
成澤正挨個看他和夏天的合影,嘴角始終掛著微笑,敷衍地回道:“那就不留你了。”
張飛說:“真沒誠意,頭都沒抬,估計我悄悄走了你都不會發現。”
成澤繼續低頭看照片:“嗯。”
張飛氣鼓鼓地瞪著他,隨後聳肩一笑:“行,我現在就走了啊,兄弟。”
“嗯。”
“等等。”金妍拉著夏天、羊羊、小倩走到了成澤跟前,“我也是圍棋社的社員,得跟大飛走,這幾個小美女就交給你了。”
成澤點點頭說:“好。”
等金妍蹦蹦跳跳地跟張飛走後,他問夏天,“學姐,這兩位是?”
竟然把自己給忘了。
羊羊和小倩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夏天說:“這位是藍羊羊,這位是曾小倩,她們是我舍友。”
“舍友!”
“舍友!”
兩個姑娘一左一右圍住了夏天。
羊羊說:“我們隻是舍友嗎?”
小倩氣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你不應該跟他介紹……說我們是……是你的朋友嗎?”
這是夏天在一天之內第二次聽到“朋友”這個詞了。
除了表妹、小姨,其他人都被夏天標上了標簽,誰是同學,誰是老師,誰是組員……
她一直循規蹈矩地生活,與周圍的人也時刻保持著合適的距離,至於朋友,戀人什麽的,在她的世界中都是不存在的。
小倩和羊羊見夏天安靜地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
羊羊輕輕搖了搖夏天的胳膊說:“其實說我們是舍友也沒錯,不過我和小倩就是覺得,我們是舍友,更是朋友。”
小倩也哄著她說:“是,說我們是舍友,顯得關係比較疏遠,你別生氣呀。”
夏天拉著她們的手說:“我沒有生氣,真的。”
羊羊捂著胸口鬆了口氣說:“我們知道你太敏感,都不太敢跟你開玩笑,沒生氣就好,我都餓了,咱去哪兒嗨一頓呀?”
夏天:“……”
一百個人的眼中,有一百個不同的你。
跟所有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又相互尊重,夏天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且做得很對。
沒想到,別人眼中自己,儼然已經是個連玩笑都開不起的敏感又內向的人。
承認吧,自己就是那種藏不住心事的人,這是天生的。
成澤帶大家去了嗨店,小勝罕見地放下了手機,一連幹掉了三份牛排。
“我的天,阿澤你學校裏竟然有這麽……這麽……”
“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席間,夏天發現趙飛很健談,既能順著對方的話聊下去,也能在冷場的時候開始另一段大家都喜歡討論的話題。
“學姐,你怎麽隻顧著喝酒?”成澤隻是偶爾參與到他們的聊天中,他一直在觀察夏天都吃了什麽,“不喜歡魷魚麵嗎?”
“口渴。”夏天的臉有些微紅。
“口渴?那喝水,或者檸檬汁行嗎?”成澤開始擔心她了。
“啤酒也挺解渴的。”夏天直接將杯裏剩下的啤酒幹了。
無論是被別人看做敏感內向,還是成澤被親媽丟棄的事實,都讓夏天煩悶無比。
此時什麽也不願多說,隻想通過這涼爽的啤酒來澆滅心中這股燥熱與煩悶。
至於自己的酒量如何,壓根沒想。
暈暈乎乎中,好像有一個坐到了她的對麵,梳得整齊的頭發,有棱有角的臉部輪廓,無論在任何場合都穿得很正式,和成筱蘭特別配。
“你不是很少喝酒嗎?”
“關你什麽事?”麵對石廈的質問,夏天在心裏問道。
成澤拿開夏天的啤酒杯,略帶歉意地說:“她隻喝了兩杯,而且她的舍友也在……”
“我沒問你!”石廈冷冷地打斷了成澤,“夏天,我請你吃頓飯你都要跟我AA,如今跟他倒是不客氣,你早說你喜歡小白臉不就得了。”
“不是小白臉,是混血兒,混血兒你知道嗎?”有些話借著酒勁就這麽說了出來,根本不受控製,“你為什麽要針對成澤……”
頭暈得很!
夏天從蛋糕上拿起一顆草莓,塞了幾次才塞到了成澤的口中。
“吃了,好運就來了,你以後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成澤默默咽下草莓,什麽都沒說。
見成澤把草莓吃了,夏天滿意地笑了,又伸出手摸了摸成澤的頭發:“乖貓貓。”
下一刻,夏天頭一垂,閉上了眼睛。
石廈第一個撲上來拽起倒在成澤身上的夏天,成澤迅速伸手又將夏天拽回,攬在了懷裏。
成澤目光冷銳,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人肯定不會給你,若是再往前一步,那回敬你的不是拳頭就一記側踢。
眼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其他人忙圍了過來。
趙飛拍了拍夏天的臉頰說:“小天天,不要緊吧?”
羊羊說:“要不,我們先帶她回宿舍吧?”
成澤低頭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夏天,點了點頭。
羊羊和小倩兩個人架著夏天有些費力,沒走幾步,三個女孩就同時摔倒了。
石廈上前扶起夏天說:“我來背她。”
成澤立刻拽住夏天的另一條胳膊:“我來背。”
正在兩人爭執不下時,夏天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成澤。”
成澤抿嘴一笑,勝利的表情鋪在了臉上,隨後背起夏天,在石廈的怒目中離開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天兒喝酒呢。”羊羊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為咱們說她敏感什麽的……”
“不知道呀。”小倩問背著夏天的成澤,“沉不沉,要不歇會兒再走?”
成澤搖頭笑了笑:“還好。”
過了大約10分鍾,夏天迷迷糊糊地抬起頭,說:“水。”
羊羊和小倩同時在包裏翻弄,可誰也沒帶水。
成澤慢慢把夏天放在木椅上,對她們說:“我看著她,你們去買水吧。”
“好。”
兩人離開後,成澤摘去了夏天的假發,撤掉頭套,如絲般的黑發滑落下來。
“嘻嘻——”
成澤嚇了一跳。
“學姐,怎麽了?”
夏天將黑發撩至耳後,歪頭看向成澤:“長得漂亮,真是上天的恩賜啊,知道嗎?你會比普通人更容易成功。”
成澤很不以為然,說:“是嗎?也許我母親也是因為這張臉才拋棄了我呢。”
“恨她嗎?”
有些話本不該問,無奈被酒精麻痹的大腦就是這麽不聽話,會讓你說出平時不敢說的話,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
“不知道。”
“我本以為我就夠不幸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慘,想過死嗎?反正我想過。”夏天抬頭看向夜空,“無數次。”
成澤眼中的溫柔頃刻間消散,眉間攏著很深的悲傷,良久,如撥開雲霧般明朗開來。
眼中閃著細細碎碎的光,嘴角揚起。
“不管人生有多苦,總會出現一兩個美好的瞬間,我就是靠著它活下去的。”
“美好的瞬間,是指什麽?”夏天打了一個嗝,眼神迷離。
“餓了的時候,養母親手做的炒飯,孤單的時候,朋友們的陪伴……”
還有五歲那年,救了我的那個天使所帶來的希望。
醉酒帶來的後果比想象要大,注意力無法集中,頭骨像被人用螺絲刀在骨縫間撬動似的疼。
“夏天,你在發什麽愣?”大壯指向靠窗戶的座位,“那位公主要是犯了病,我可就倒黴了。”
靠近窗戶的座位上坐著一隻姿態優雅的“藍孔雀”。
夏天急忙四處尋找小米的身影,不料小米早早就躲到貓窩旁鏟屎去了。
“我寧願鏟一年的貓屎也不願意伺候她。”夏天心裏暗暗叫苦。
“藍孔雀”雙臂交叉,高傲地看著夏天,說:“我因為下午茶錯過了阿澤的演出,就是LO……”
夏天打斷了她:“需要來些什麽?”
“咖啡。”
夏天在她炫耀那是怎樣奢華的茶會之前快速轉身離開。
“你們接吻了嗎?”
夏天猛地停住腳步,慣性使她身體前傾,險些摔倒。
早上羊羊和小倩告訴她,成澤是怎麽跟樓管阿姨解釋,又是怎麽把她背到宿舍,放到床上的……
夏天聽得雲裏霧裏,隱約記得她和成澤坐在木椅上,說了什麽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成筱蘭的話像是一把斧子,直接把夏天的頭劈成了兩半。
一半是混亂的記憶,一半是酒後的頭痛。
頓了片刻,夏天慢慢走向大壯。
“她要咖啡。”
“什麽咖啡。”
“隨便。”
“給我也來一杯吧。”給成筱蘭端去咖啡後,夏天坐到吧台前,垂頭喪氣地對大壯說。
大壯什麽都沒問,默默遞給她一杯咖啡。
苦,苦到心裏去了。
人生怎麽這麽苦,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甩不掉。
“老板,我想……”夏天想請假。
“今天就早點兒回去吧。”大壯用雪白的毛巾擦著吧台。
夏天覺得這結實的雙臂應該拿槍,而不是毛巾,或者咖啡杯。
離開後,在回學校的路上一直想著成筱蘭的話。
接吻!
怎麽可能?
就算是喝醉了,怎麽會一點兒記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