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木匠的眼睛就是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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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文強一來,就襯托得藺苗苗勤快懂事多了。
    但反過來。
    隻要治住了鍾文強,這幫孩子也就翻不了天。
    等到中飯時,大雨稍歇。
    吳遠發現,外甥外甥女們,排排坐,坐了滿滿一大桌。
    塊錢的魚肉資金,明顯不夠花了。
    吃完中飯。
    五個孩子,分兩個地方午睡了。
    吳遠卷起褲腿,穿著拖鞋,去往村部的工場。
    天氣雖然不好,但不影響工場內的進度,反而能趁著稍有涼意,多把進度往前趕趕。
    家裏,楊落雁帶著藺苗苗,踩起了縫紉機,繼續定做席夢思床墊的罩子。
    藺苗苗發現楊落雁頻頻去看兩群孩子,是不是踢毯子,有沒有滾下床。
    於是就拉過楊落雁道:“舅媽,別管他們。”
    接著就說起以前的暑假:“以前我們到舅舅家來,做飯吃飯洗澡睡覺,全都是我們自己做。舅舅一個單身漢,壓根不管我們的,反而會對我們做的飯吹毛求疵。”
    “不過我們最怕他的時候,還是幾個孩子鬧別扭了。舅舅打起人來,那是真的狠。”
    “可是說來也奇怪了,這並不妨礙我們跟舅舅親。年年被打,年年想來。”
    “所以舅媽你對他們太好,他們會皮上天的。”
    楊落雁是真有些不習慣。
    畢竟她打小就被母親養的太精細,實在看不得這些孩子被放養。
    吳遠到了工場。
    眾人果然都在忙活,三台電刨全都開得嗷嗷叫。
    仨徒弟中,趙寶俊已經能夠獨立使用電刨了,但開線開的還不太準,需要多練習。
    朱六標斧頭用習慣了,悶頭提著斧頭砍。
    明明用電刨踞一下更快更有效率,他也不願意主動去學。
    反倒是大徒弟馬明軍,抓耳撓腮地想學,可惜一早他開壞了幾塊料,現在有些畏懼不敢上手了。
    木匠的眼睛就是尺。
    做不到這一點,永遠算不上一個合格的木匠。
    吳遠也隻能讓他們用廢料多練,永遠不能怕費電。
    指導了三徒弟一頓,另一邊池師傅停了電刨,朝他走過來,明顯是有話說。
    倆人到了外邊,蹲在廊簷下,交換了一顆煙。
    池師傅道:“吳老板,我找了倆人,你哪天有空,我帶過來給你見見。”
    吳遠二話不說:“那就明天吧。”
    “行。”
    答應的如此爽快,池師傅也有些意外。
    一根煙吧嗒吧嗒幾口抽完,立刻進屋幹活去了。
    吳遠正欲起身,老代鬼鬼祟祟地出來了。
    “我跟你說,池師傅找的人,你千萬不要用。”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他帶人過來,就沒安好心。”
    “我有數。”
    跟老代聊完,吳遠起身,直奔老丈人家。
    在縣城開門麵的事,有著三姐夫熊剛張羅,吳遠不用操心。
    但個體工商執照這事,熊剛也不敢打保票,所以他得多琢磨幾個頭緒。
    頭緒多了,能成的可能性就大了。
    與此同時,楊支書家裏。
    老二楊猛帶著媳婦蔣凡,和倆孩子,趁著下雨休息,過來蹭飯。
    楊支書就在家裏。
    梨園村和下圩村不同,不靠著運河,他沒有防汛防洪的任務。
    所以下雨天,他也就歇著。
    可是兒子一帶著孫子、孫女倆了,他就休不成了。
    年紀大了,但凡有一點動靜都睡不踏實。
    “爹,吳遠真的把紅磚、沙子、水泥鋼筋的材料費結清了?”
    “他沒結清,是我結清的。”
    老楊頭沒好氣地道,結果楊猛沒聽出來,反而蹭地一下站起來,急眼了。
    “爹,你怎麽能幫他出那麽多錢呢?那不是小數目,那可是小兩萬哪!”
    話剛說完,就見媳婦蔣凡頻頻扯他褲子,讓他坐下。
    結果楊猛還真就不明就裏地坐下了。
    老楊頭看在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二兒子不僅沒什麽出息,而且徹底成為二兒媳婦的槍了。
    指哪打哪。
    當下也就更加沒好氣地道:“對,我不僅幫他填了賬,還出錢幫他買了空調,買了電冰箱,添了兩台電刨機床。”
    楊猛再傻,也聽出味來了,“爹,他哪來那麽多錢?”
    老楊頭瞥了他一眼,懶得再理他。
    楊猛回頭和媳婦一對眼,馬上意識到問題的離奇性。
    “不是,爹,他出去一趟,不到兩個月,做什麽大生意,能掙萬把塊錢?該不會是什麽犯法的勾當吧?”
    老楊頭把煙袋鍋往桌上狠狠一瞧,“閉上你的烏鴉嘴!你自己沒能耐,就不能盼著別人點好?”
    其實楊猛這種人,在農村很常見。
    有這種想法,也是並不離奇。
    隻是楊支書越是不說吳遠幹啥掙的錢,他這心裏越是跟貓撓似的,七上八下。
    直到吳遠來了。
    當事人一出現,楊猛和蔣凡兩口子臉上,就透著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客氣。
    但是沒辦法,他們還有問題想問啊。
    隻能訕笑著,往跟前硬湊。
    “妹夫,落雁還好吧?”
    不等吳遠回答,楊支書就沒好氣地道:“好不好的,你不能哪天上門看看?怎麽說,那也是你親妹妹,懷孕到現在,你們連看都不看一眼?”
    吳遠連忙打岔,畢竟他不是過來拱火的。
    “二哥,二嫂,落雁挺好的。”
    “妹夫,聽說你這一趟出去,掙大發了?現在外頭做什麽生意那麽掙錢?”
    “沒掙多少錢,就是機緣巧合之下,倒騰了點國庫券,掙了點小錢。現在都花掉了,家裏添了大件,工場也花了不少。”
    “國庫券?那玩意不是沒人要麽?”
    吳遠不再多說了,免得讓這兩口子誤入歧途。
    畢竟倒騰國庫券這種事,也不是有手就能幹的。
    沒見識過社會險惡的人,恐怕不是倒騰國庫券,極有可能是被國庫券倒騰。
    楊支書也趁機打斷雙方,直接問吳遠:“過來找我有什麽事?”
    於是吳遠就提了工商執照的事。
    楊支書把眉頭一皺,顯然這事上,他的關係也不是那麽順。
    得捋捋。
    吳遠說完事就走。
    楊猛兩口子見狀,連飯也不吃了,就要帶著倆孩子回家。
    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老楊頭能不知道這倆憋什麽屁麽?
    少不得出言提醒一句:“你倆踏踏實實過日子,別想著吳遠靠什麽掙了錢,你也就跟著學。那種錢,他能掙,你倆未必能掙。”
    兩口子唔唔唔地直點頭,忙不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