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回歸這天，是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
    差不多時候，秦家村的姑娘秦麗，即將迎來人生新的一頁。
    從今天開始她就要離開溫暖的家，孤身去外麵打工。
    秦麗的爸爸這幾天也從外麵回來，看女兒還在家裏閑著，手一抬那巴掌就要落下來，還是秦麗媽媽擋在前麵，保證今天就把女兒送出去打工，秦麗爸爸才作罷。
    秦麗媽媽雖然舍不得女兒，但這就是大多數秦家村女孩的命運。能完整讀完初中的，都算是負責任的家庭了。
    不少孩子在初二、初三就放棄學業，到社會上混著了。
    秦麗媽媽背著包裹走在前麵，秦麗走在後麵，兩人來到大王村路口打算坐公交車。
    今天正趕上大王村大集，有賣肉火燒的，秦麗媽媽趕忙去給女兒買了兩個，“麗麗，以後你掙了錢就能自己想買啥買點啥了，就是這肉火燒可能外麵的沒有咱集上的好吃，媽給你買兩個。”
    秦麗眼裏噙著淚接下肉火燒。
    “麗麗，你先去那邊幹著，過幾天你考試分數下來了，要是考得挺好，咱就接著去上高中，我一定說服你爸爸！你這次就算勤工儉學，去那賺點學費，別難受昂。”
    秦麗媽媽掀起衣服給秦麗擦眼角，秦麗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就和媽媽兩人誰都不說話地等車來。
    遠遠的，忽然聽著那邊人聲鼎沸。秦麗踮起腳尖去看，“媽，我好像看見我同學了，好像是我們班長得很帥的那個吳弋在唱歌呢，秦齊也在那，你看。”
    秦麗媽媽跟著秦麗的手指頭看過去，果然看到秦齊和幾個男生正給圍觀人群介紹著什麽，台上那男孩唱得也好。
    “媽，我過去跟秦齊打個招呼吧！”秦麗興奮地說道。
    秦麗媽媽趕忙攔下了，這幾天她聽到不少村裏人對秦齊的風言風語。
    “別去了，秦齊這孩子心野，你看她跟一幫社會青年天天混一起，能混出好來嘛。咱還是在這等著，一會車來了。”
    秦麗嘟起嘴，“媽，你怎麽這麽說秦齊，她前一段還幫著咱家賣玉米。”
    秦麗媽媽緊緊牽住秦麗的手，“一碼歸一碼，那事我是感激她呢！可這女孩子名聲最重要，你這也畢業了，以後沒幾年就嫁人了，更得注意著點，就算出去了也別跟著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秦麗隻好眼巴巴地望著那邊的舞台，台上的吳弋唱歌真好聽，可惜自己融不進他們那個圈子，她不知道秦齊是怎麽跟吳弋打得火熱的，她也沒覺得秦齊是在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啊。
    終於，車來了。
    秦麗被媽媽催著上車，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子開到秦齊附近的時候，秦麗還是忍不住和秦齊打招呼。“秦齊，秦齊！”
    秦齊看著車裏的秦麗抱著大包小裹的，就連忙揮手，“秦麗，你這要去哪兒？”
    秦麗咬住嘴唇，她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一臉燦爛地告訴了好朋友，“我要去雪芹打工。”
    秦齊這時才突然記起前世秦麗和她都是去了雪芹打工的，這輩子她沒有考砸，也就沒跟秦麗一起去。秦齊突然一陣懊惱，她應該把秦麗留下的，雪芹並不是適合女孩子去打工的地方。
    “你在外麵要保護好自己啊！”秦齊喊道。她本來還想多說點什麽，但公交車已經開走了。
    秦齊還在愣神，那邊張坤已在喊她，“齊姐，有人要訂咱們冰激淩”。
    他們今天一早上就正式開業了，今天是個逢集的日子，人流量現在已經慢慢上來了。
    尤其是吳弋在台上一首接一首的唱流行歌，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個年代，大家在家裏本就沒什麽豐富的娛樂活動，隨便看到街上的雜耍都能認真看上半天，露天電影還能跑幾個村子追著看，更別提是聽這樣的現場版演唱會了。
    吳弋的歌單又是時下最新潮流行的，不少人竟在台下追著問這是什麽歌，還要留在這裏抄歌詞，這可真是讓大家始料未及的。
    吳弋開始還不好意思登台呢，主要這十裏八鄉的也有不少人認識他，他有點磨不開麵子。
    別看平時在班裏唱歌挺放得開的，第一次來到這種大馬路上，吳弋拿麥克風的手都有點發抖了，直到唱了幾首之後才慢慢找到感覺，唱得越來越穩了。
    外放的音響是從張坤家搬來的，張坤爸爸會修理，別人有不用的音響啥的，他收過來修一修就能用，這次可算是徹底發揮上作用。
    “你們以後還來唱嘛？”一位中年阿姨眼巴巴地盯著台上的吳弋看，一臉興奮地問著秦齊。
    秦齊啞然，原來這位不是要來買雪糕的，是要想以後也能免費聽歌的啊！
    “嬸，最近這兩月，每次逢集就會來唱，有空您就來聽！順便您再批點我們的雪糕回去吃啊，批的多我們都可以送貨上門的！”
    秦齊還是熱情地接待了這位顧客，把雪糕挨個給她介紹了一遍，又拿出一支讓她試吃。
    沒想到他們這第一單就是這位吳弋的歌迷定下來的，那阿姨一口氣要了三、五個品種，200支的貨，原來她是附近村裏開小賣部的。
    秦齊跟她約好了數量和配貨時間，又打聽好小賣部在村裏的位置，就說等下午集散了可以給她上門送貨。
    吳弋正唱得起勁，突然他就看到了一個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他的老爸。
    吳弋爸爸等著吳弋唱完一首才一招手把他叫下來，神色慌張地問道，“你在這幹啥呢？你媽知道了非得罵你不可，你在家唱唱就得了，怎麽還跑這大馬路上唱來了，這來來往往的多少認識你的，回頭你媽肯定得知道了！”
    吳弋沒說話，隻是左右看看。
    “別看了，你媽沒來，她去外麵跑業務了，今天晚上才回來呢！”
    吳弋笑道，“爸，你嚇死我了！我在這就是隨便唱唱，我們這冷飲批發點不是開起來了嘛，唱歌就是聚聚人氣，我又不是老唱，你幫我盯著點唄。”
    吳弋爸爸一臉愁容，“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關鍵這集上都是熟人啊！”說話間，就有好幾個人走過去跟吳弋爸爸打招呼，他這會就想變成個隱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