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裝備？”
    墨君此言一出，帳中其餘人紛紛看向他，眼中透露出幾分好奇。
    “一種新型材料打造的裝備，因為鍛造技術還不夠成熟，所以目前還處於測試階段，諸位將軍若是有興趣，不妨一起去看一看？”
    墨君開口邀請道。
    營帳內的諸多將領聽到墨君的話，相互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幾分饒有興趣的神情。
    “既然聖平君相邀，那我等就卻之不恭了。”
    墨君出手，必屬精品。
    這在如今的秦國之中幾乎已經成為一個共識。
    所以當墨君說出‘新式裝備’的時候，就算是王翦與蒙驁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好奇之色。
    眾人跟隨墨君來到軍械營。
    最後在軍械營的一個角落裏，眾人看見了墨君口中所謂的‘新式裝備’。
    那是五千套武器盔甲，盔甲的造型總體與秦國黑甲的形態並沒有太大差別，唯一的差距在於這五千套盔甲為銀黑色，通體散發著森寒的反光。
    “這······就是聖平君所說的‘新裝備’？”
    有人忍不住開口道。
    雖說這五千套武器盔甲看起來確實威武不凡，但和目前秦國所擁有的鎧甲相比，似乎也沒有太多特別之處。
    “不錯。”
    墨君就像是沒看見那人眼中的‘質疑’一般，徑直來到這五千套‘新式裝備’前方，隨手從裏麵取出一柄帶鞘長劍丟給了蒙恬，道。
    “蒙將軍不妨試試，看看這些裝備順不順手？”
    “是，屬下遵令。”
    雖然蒙恬同樣沒有看出這五千套‘新式裝備’有什麽特殊之處，但出於軍人的天職，他還是接過墨君丟來的長劍，神情嚴肅的應聲道。
    錚！
    蒙恬拔出長劍，瞬間一道清脆的劍鳴響起。
    聽到這一聲劍鳴，剛剛還不甚在意的眾多將領，紛紛神情一變，下一秒，就見蒙驁從身旁近衛的腰間直接拔出一把青銅劍，朝著蒙恬開口道。
    “碰一下。”
    蒙驁言簡意賅，但身為蒙驁之孫的蒙恬卻是瞬間就聽明白了蒙驁話中的意思，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持劍來到了蒙驁麵前。
    而在場的其餘將領見此，都是紛紛將中間的位置讓開，隔著七八尺的距離，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央的爺孫倆。
    鐺！
    下一刻。
    隻見蒙驁與蒙恬同時揮出手中長劍，兩人都沒有使用太大力氣，但當火光濺射的瞬間，周圍眾人還是清晰的看見一塊約指甲蓋大小的劍鋒碎片，崩飛到了半空之中。
    “這是哪一把劍？”
    見到這塊碎片，在場眾人心中幾乎第一時間就浮現出了這個問題。
    很快。
    眾人就得到了答案。
    當蒙驁與蒙恬同時收回長劍之後，周圍一眾將領順著兩人手中所持長劍看見，赫然看見蒙驁手中的青銅劍劍鋒之上，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巨大缺口。
    反觀蒙恬手中的那柄銀黑色長劍，雖然劍鋒之上也出現了殘缺，但卻不過隻有米粒大小。
    孰強孰弱。
    一眼便可分明。
    見到這個結果，一旁觀戰的王翦頓時雙眼一眯，朝著蒙恬開口道：“劍給老夫一觀。”
    身為主帥的王翦一開口，原本也對蒙恬手中之劍好奇不已的眾將領頓時偃旗息鼓，收回了讓自己先看的想法。
    蒙恬雙手托劍，遞給王翦。
    當王翦伸手拿起這把劍的一瞬間，眉間便忍不住輕輕一挑。
    之後屈指一彈，眾人隻聽見‘叮’的一聲，整把長劍的劍身上，立刻就蕩起了一層好似水波狀的劍波。
    見到這一幕。
    之前還能勉強保持平靜的王翦，瞬間眼中大亮，大聲道：“彩！果真是一把好兵器，雖然論起鋒利與堅硬，隻是略強於青銅武器。”
    “但，青銅過剛易折，而此劍卻擁有青銅所沒有的韌性。這樣的材料，鍛造一把同等長度的武器，說不定隻需要青銅重量的一半就能鍛造完成······”
    青銅過硬且脆，所以一般情況下，青銅鑄造的武器都不會太長。同樣長度的劍器，青銅劍的寬度與厚度往往能有鐵劍的一倍以上。
    原本聽到王翦所說的前半句話，眾將領還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當他們聽到後半段之後，所有人的表情瞬間全都變了，如果墨君拿出來的這把劍隻是性能優越，那麽眾人也許會驚訝，但還不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可當他們聽到蒙恬這把劍的重量隻有青銅劍一半的時候，情況就瞬間不一樣了。
    因為鍛造長劍的重量隻有一半，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同等級別中，盔甲的重量也隻有一半？
    一念至此。
    眾多將領頓時扭頭看向墨君······準確來說，是看向他身前的那五千套盔甲，在這一瞬間，墨君竟有種被一群餓狼盯上的錯覺。
    在戰場之上。
    同等質量的武器，並不是越輕越好，因為很多時候重量也是攻擊力的一種。
    但是同等防禦力的盔甲，那必然是越輕越好。
    一把鋒利卻尖銳的武器固然重要，然而在冷兵器時代，真正的核心裝備永遠都是盔甲，這也是曆朝曆代從來隻禁盔甲，而不禁刀劍的原因。
    “聖平君大人，能否讓我等一觀這些盔甲？”有人目光激動的抱拳行禮道。
    “諸位將軍請便。”
    墨君伸了伸手，示意眾人可以隨意行動。
    得到墨君的許可之後，一群將領再也按捺不住，紛紛興奮的鑽進武器堆裏，有人拎起一套盔甲掂量重量，有人伸手像是敲西瓜一樣測試這些盔甲的品質，更有甚者直接將一套盔甲套在了自己身上，同時把自己腰間的青銅劍遞給旁邊的人，讓他拔劍朝著自己身上砍。
    而那位接到青銅劍的將軍也是幹脆，直接拔出青銅劍，一劍砍在了對方身上。
    鐺的一下。
    青銅劍直接被盔甲崩開，濺起了一片火花。
    事後看去，隻見盔甲之上竟然隻有一條白色的印痕，以及極小的凹坑，上麵的甲片雖然變形，但卻並沒有像以往的青銅甲一樣碎裂開來。
    “哈哈哈，好甲，好甲。”
    看見這種結果，之前還有一絲顧慮的試甲將軍，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新盔甲的重量隻有之前的一半，但防禦力卻絲毫不遜色於之前的盔甲，久聞聖平君天縱奇才，乃仙人降世。以往我老楊隻當這是吹噓之言，但今日一見，卻是我見識小了。”
    “若非仙人降世，常人又豈能創造出這等神甲，若是以後我大秦將士作戰皆佩戴此甲，秦軍的戰鬥力至少還能夠提升五成以上。”
    這名試甲將軍名為‘楊端和’，亦是秦國名將之一。
    此時的他顯得格外興奮，這也難怪，在如今這個時代，一副好盔甲對於他這樣的將軍而言，幾乎比一位脫光了的美女還要引人注目。
    畢竟丟了美女頂多有點吃虧，但戰場上要是丟了盔甲，那是會死人的。
    正當眾人為這些‘新式裝備’的質量感到欣喜與興奮之際。
    突然間。
    一道聲音響起，瞬間讓眾人沉默。
    “此甲品質的確驚人，不過敢問聖平君，這些新式裝備的產量如何？”
    這句話一出，原本營帳中興奮的諸多將領，也是陡然安靜下來。
    是啊！
    盔甲品質再好，要是數量太少也沒有太大用處。
    而且看目前營帳中的盔甲數量，似乎這種盔甲生產起來也不是特別容易，否則以秦國如今的生產力，又豈會隻生產出區區五千套盔甲呢。
    麵對眾人的注視，墨君沉默了片刻，隨即緩緩開口道：“此甲目前產量的確不高，不過······”
    聽到墨君前半句話，眾人心中正有些失落，卻不曾想墨君忽然又來了一個大喘氣，然後迎著眾人咧嘴一笑道。
    “不過如果接下來的研究一切順利，那麽未來這種盔甲的產量，甚至會比如今我大秦的青銅甲產量更多。”
    “畢竟這種盔甲乃是以‘鐵’鍛造而成，目前秦國所發現的鐵礦數量，可是一點也不遜色於銅礦。”
    墨君的話使得眾將領是又驚喜，又有些意外。
    鐵？
    這種品質的盔甲居然是以那種比青銅還要脆弱的‘鐵石’鑄造而成？
    大秦的冶鐵技術並不高超，目前秦國的青銅工藝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巔峰，但冶鐵技術卻僅僅隻是剛剛起步。
    在絕大多數老秦人的認知中，鐵是一種極其脆弱的金器。
    倒是一些有眼界的人，曾在其餘國家見到過一些比較堅硬的鐵器，但總體而言，如今中原的冶鐵技術最高也隻是和秦國鑄造的青銅器品質相當。
    可想而知。
    墨君突然用‘鐵’這種材料，打造出了一種遠超青銅器的武器裝備，對於這些秦國將領而言有多麽意外。
    不過驚訝歸驚訝，很快眾多將領就不在在意此事。
    畢竟他們這些人都是軍營裏的大老粗，行軍打仗他們在行，可真要讓他們細究什麽冶鐵，鍛造之類的工藝，那簡直跟對牛彈琴沒什麽太大區別。
    相比這種材料的鍛造工藝。
    眼下他們更加在意的是，這些武器裝備該怎麽處理。
    正所謂‘好馬配好鞍’。
    這群人都是在軍營戰場上廝混了半輩子的將軍，眼下突然看見一批這麽好的武器裝備，要說一點都不眼饞，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很可惜，這些武器裝備剛才就已經被墨君撥給蒙恬了。
    “好了，都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不過隻是五千套盔甲而已，現如今正麵戰場上秦、趙、魏三國投入的士兵數量已經接近百萬，大秦光是先鋒甲士，就已經投入了十萬之數。”
    “現在這區區五千套新式裝備，就算被你們拿到手，在如今的戰場上也掀不起什麽水花。與其現在就暴露這些‘新式裝備’，還不如將其作為底牌，暫時不將其暴露在他國視野之中。”
    “這五千套新式裝備就按照聖平君所言，暫時交由蒙恬帶去北疆，先讓那些狼族來測試一下這些新式裝備的性能與品質。”
    看到營帳內的一群將領全都眼巴巴的盯著角落裏的五千套盔甲，蒙驁哪裏還能看不出這群家夥的內心想法。
    不過剛才既然墨君已經發話將這些裝備調配給蒙恬，身為蒙恬祖父，這個時候蒙驁自然要為蒙恬說幾句話。
    否則現在蒙恬人微言輕，萬一被這些老不羞真的一不小心拉進坑，那他蒙家豈不是要吃一個大虧。
    在戰場這種地方，什麽東西都要吃，唯獨不能吃虧。
    見到蒙驁發話。
    周圍一群將領各自砸吧砸吧嘴，也是滿臉遺憾的各自收回了小心思。
    其實剛才蒙驁也沒有說錯，這種新式裝備雖然很好，但區區五千套放在如今的三國戰場上，確實很難發揮出決定性的作用。
    主要是現在三國在正麵戰場上投入的兵力實在是太多了。
    正常情況下。
    各國軍隊兵力配比，一般是十分之一的先鋒精銳，十分之二~十分之四左右的中堅軍力，剩下的兵力則是後勤。
    這才是一支軍隊的常規配比。
    然而如今的戰場之上，秦國雖然僅僅投入了四十萬軍隊，但因為最近幾年秦國的國力不斷強盛，自然而然就導致軍隊的質量也在急速提升。
    這次秦國投入的四十萬軍隊之中，光是先鋒精銳甲士的數量，就占據了差不多十萬之眾。
    剩下的三十萬，十萬為中堅軍隊，最後二十萬為後勤保障。
    以鋼鐵鍛造的‘新式盔甲’雖然強大，但對比如今秦國的甲士，其實也沒有達到那種超越性的碾壓。
    簡單對比的話。
    如果現在讓兩支士兵素質差不多的軍隊，各自穿上秦國的盔甲與新型盔甲，墨君的新型盔甲頂多能夠做到一打二。
    也就是說。
    五千套盔甲在戰場上，最多消滅一萬敵方精銳。
    這在前線戰場根本起不到什麽太大作用。
    而且這還是雙方正麵交戰的情況下，實際上以如今趙魏聯軍所處的劣勢，秦軍大多數時候打的都是攻城戰。
    這種情況下，新式裝備能發揮的優勢就更低了。
    正是因為察覺到自己錯判了前線戰場的局勢，墨君才會讓蒙恬帶走這五千套盔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