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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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知不覺黑得早了,杜欣萊抱著紙盒從觀光電梯快速下來,電梯裏液晶顯示屏上的數字迅速地跳動著,從400多米的高空一直往下降。
    她從電梯往外看,江兩岸燈火通明,這座城市真是美極了,以前她在電梯裏的時候腦子裏都想著事,還不曾這麽悠閑地欣賞過江城江灘的夜景。
    電梯裏,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邊吃冰淇淋邊不停地看著杜欣萊,杜欣萊朝她扮了個鬼臉,小女孩瞬間樂了,電梯快到一樓的時候,小女孩的媽媽抱起小女孩,杜欣萊的臉上突然戴上了個恐怖的麵具,小女孩被嚇得哭了起來,電梯徐徐關上,小女孩的媽媽不明所以。
    她杜欣萊從來就不是個有童心的人!
    杜欣萊開著她的紅色奧迪跑車,開上了延安高架,她放下車的頂篷。
    車子穿梭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市裏,車裏響起了許巍的像風一樣自由的歌聲。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瞟了眼來電顯示是老媽,她按了一下車上的藍牙,把聲音關掉,手機的鈴聲靜止了下來,過了一會,手機屏幕不再亮。
    杜欣萊繼續把音樂的聲音調大,沒想到老媽的微信又叮鈴叮鈴地傳了過來,緊接著群名為七大姑八大姨又跳出很多語音信息。
    杜欣萊深呼了一口氣,隻好超車往匝道下了,然後停在了人少的路邊,按了一下手機,讓語音自動播放,然後繼續開車。
    語音裏傳來了老媽的聲音。
    “欣萊,周末回來一趟,周日在家給外婆過八十大壽。”
    接下來是阿姨們各自呼喚自己孩子的聲音,大姨召喚她的女兒和兒子。
    “文冪,你周日帶寶寶和黎樂一起回來一趟,我和幾個姨媽準備在店裏給外婆過大壽。”
    “文宇,你功課忙不?太忙就不用回來了,學業要緊。”
    “哆哆,你到時候帶浩子一起回來,都領證了也要來見見外婆了。”四姨高美鳳高興地說。
    杜欣萊聽完邊開車邊翻了個白眼,表姐和表妹都有了歸宿,老媽肯定又要嘮叨了,果然,老媽的語音不停地跳出來。
    “欣萊,文冪和哆哆都結婚了,你是不是也該帶個人回來了,現在到底有沒有啊?”
    欣萊沒有回,又一條微信追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為了你我一輩子做牛做馬,就這麽點心願你都不能滿足我嗎?”
    杜欣萊開進了小區,停下車,打算把手機關機,但想了想又打開微信,發了個語音給三姨高美霞。
    “三姨,外婆大壽你去嗎?”
    “沒人通知我。”三姨回過來。
    “周日晚上在大姨的飯店,對了,我辭職了,下周咱們結伴去旅遊吧。”杜欣萊發了個語音給三姨。
    三姨迅速回了個ok的卡通表情,杜欣萊終於鬆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了弧度,詩和遠方近在咫尺。
    她回到一室一廳的自如房子,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輕輕地撫摸著,最終和衣物一起放進了行李箱。
    就在她要走的時候,她看到窗台上的那盆梔子花,她凝神看了一會,一並帶走。
    她輕輕地關上了門,從今天開始她徹底要離開江城了。
    本科四年,實習加正式工作八年,江城承載著她最好的青春回憶。
    紅色奧迪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她的腦海裏回蕩起許多青澀時光,她在這裏上的學,在這裏談的戀愛,在這裏受傷,在這裏一步步走到了影視高樓的頂端,然後,突然這一切在頃刻間轟然倒塌,她隻想追求屬於自己的自由。
    杜欣萊父親杜建國突然電話打來,杜欣萊依然沒有接。
    杜欣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突然不可控的抖了起來,接著渾身發抖,車不自覺地開成S路。
    一輛黑色寶馬Q7車從她後麵經過,經過她的時候司機朝她豎起了中指,寶馬車後麵貼著一個離我遠點的貼紙。
    杜欣萊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迅速控製住自己發抖的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加速往前,但導航提示即將進入跨省收費站,杜欣萊的速度隻好降了下來。
    杜欣萊的車裝了ETC,直接往ETC快速通道駛去,就在通國收費站的瞬間她看見那輛寶馬車正停下來付費。
    杜欣萊不屑地看了眼寶馬車主,然後提速開出收費站,速度已經超過了120碼,導航不斷提醒她已超速,她隻好略微降下一點,讓速度穩定在120碼,可沒想到後麵那輛寶馬Q7不停地跟著她,甚至衝著她不停地按喇叭。
    她年近30,單身,在職場叱吒多年,從未害怕,可這時她突然發現自己一個人在一個大城市裏是多麽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