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正提著一大袋早餐送過來，裏麵有油條、豆腐腦，還有小餛飩。
    “哇，都是我愛吃的，謝謝你凱文。”哆哆說。
    “別忘了記賬。”杜欣萊說。
    “不用。”凱文說。
    “對了，你家老郭怎麽樣了？他要緊嗎？我去看看他。”哆哆問。
    “沒事，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有工作，他天生工作狂，不管他。”凱文說完。
    杜欣萊卻有點對郭驍刮目相看，一直以為他是個吊兒郎當的富二代，沒想到還挺努力的。
    “哆哆，最近有款遊戲特別好玩，要不要一起？”凱文對著哆哆大獻殷勤。
    “沒興趣。”
    “現在不玩這款遊戲就OUT了，你不想這麽快被淘汰吧？”
    “你沒看我二表姐要工作，不要吵，我還要陪我外婆呢。”
    “這樣吧，二表姐，你要不去我們那，我們那邊賊安靜，反正老郭也不在，有什麽事我們就來叫你。”凱文說。
    “我不喜歡換環境，你把哆哆和外婆帶過去吧。”杜欣萊說。
    “二表姐，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你閑著不無聊，去那邊打掃打掃，說不定郭驍回來給你開工錢，反正我不會養你。”杜欣萊一點都不給哆哆留麵子。
    哆哆突然眼珠一轉，心想可以趁郭驍不在，好好研究研究他的喜好。
    “外婆，咱們走。”
    “去哪兒？”
    很快，外婆就被凱文和哆哆帶走了。
    杜欣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世界總算安靜下來。
    正當她打開電話，好好準備寫作的時候，她手機突然響了，一條微信傳了過來。
    杜欣萊拿起一看，竟然是郭驍發的：“我有點事先走了，晚上等我回來。”
    杜欣萊覺得莫名其妙，他工作關她什麽事。
    “麻煩你不要這麽曖昧，不用跟我報備。”杜欣萊回得很直接。
    接下去手機就沒有回音了，杜欣萊打會字，看會手機，似乎覺得有些不習慣，想拿起手機打幾個字，但是好不容易打起來又刪掉了。
    為了能夠安心寫作，杜欣萊把手機扔到一邊，強迫自己進入寫作狀態，可是似乎又進入不了狀態了，電腦上打的字刪了又刪。
    手機微信提示聲再次響起，杜欣萊迅速打開一看，不是郭驍，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那個群開始響了。
    原來哆哆發了幾張外婆正在打遊戲的照片在群裏，炸出了幾位阿姨。
    “哆哆，外婆在那還好嗎？”首先發問的是杜欣萊的媽媽高美華。
    緊接著是哆哆的聲音。
    “當然好了，外婆現在可潮了，都會玩最前端的遊戲了。”
    “是嗎？看來外婆還是喜歡跟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啊，這樣我們也放心了。”高美萍很爽颯地說。
    “欣萊呢，你沒跟哆哆和外婆在一起嗎？”高美華終於發問。
    “二表姐在忙著呢，我們不吵她，我們在隔壁鄰居家。”哆哆說。
    “你個死丫頭，你現在躲你二表姐那準備躲多久？”高美鳳終於發話了。
    杜欣萊看著群裏熱火朝天地聊天，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電腦裏放起了輕音樂，心情逐漸舒緩下來。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杜欣萊以為是哆哆沒帶鑰匙，沒有開門，可是敲門聲繼續，杜欣萊隻好從樓上下來。
    “以後出門帶上鑰匙。”杜欣萊剛要說，卻看見門口站著的是自己的媽媽高美華。
    “外婆在隔壁，我去叫。”杜欣萊剛想去隔壁，高美華卻攔住了她。
    “不急，我有話跟你說。”
    杜欣萊把母親請進房子，母親四周打量了下，杜欣萊給母親倒水，自從上次在外婆的生日宴上鬧的不愉快後，母女倆的心結更深了。
    “你現在在家工作？”母親先問。
    “嗯，不過我還是打算出去工作，你是來接外婆的嗎？”
    “不，我是來看看你們，我本來就不讓她來，是你自己同意，要送也是你自己送回來。”高美華說。
    “可是我上班了總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家裏。”杜欣萊說。
    “所以趕緊找個男人啊，有了家外婆就會覺得不方便了呀。”高美華有點激動地說。
    “找男人是說找就找的嗎？”
    “那別人怎麽都能找？你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母親還是蠻橫起來。
    “我大學時候談戀愛你們不讓，畢業了就催我結婚，你們以為男人是商品嗎？說買就能買到，你自己這輩子已經這麽苦了？你為什麽還想不通，要把我拖下水？”杜欣萊也跟著大喊。
    高美華突然沉默了，過了一會才又降低分貝說。
    “你結婚了我才能跟你爸離婚。”
    “你要跟我爸離婚跟我結不結婚有什麽關係？”杜欣萊很生氣。
    “我們離婚了，對你影響不好，婆家會看輕你。”高美華邊說邊流淚。
    杜欣萊聽她這麽說，聲調也變緩。
    “你不用擔心，如果因為這樣就看輕我，這種家庭也不值得我嫁，你的人生應該你自己做主，不要動不動就把她轉嫁給我，從我中學起你就說要跟爸爸離婚，我那時候拚命讀書隻為了你能夠離婚，可是我初中畢業你又說等我高中畢業考上大學了再離，後來我大學都畢業了，你又說要等我結完婚再離，你到底想不想離？不想離就不要再給我壓力了，你的人生我負責不起。”
    杜欣萊字字珠璣，沒想到母親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
    杜欣萊捂著自己的臉，吃痛地站在一邊。
    高美華的眼裏泛著淚花。
    “你是心虛嗎？為什麽你非得綁架上我的人生，你覺得不幸福都是我造成的嗎？是你自己要嫁給二婚男，知道他有暴力傾向你就應該離開他，為什麽一而再地忍受，明明是你自己沒有勇氣離開，卻把責任都歸咎於我，我現在自己賺錢，自己能夠養活自己，你為什麽非得讓我再重蹈你的覆轍，我一個人真的過得很好。”杜欣萊繼續說。
    “隨便你，以後你們爺倆的事我不會管了。”高美華放下手裏的一些幹菜，轉身衝出房門。
    杜欣萊連忙去追，幸好，哆哆和外婆聽到爭吵，連忙過來堵住了高美華。
    外婆看了一眼高美華又看了一眼杜欣萊。
    “你們母女怎麽一見麵就吵架？欣萊，你真不懂事，你媽媽當年生你的時候難產，差點命都沒了，她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外婆說。
    在這種情況下，杜欣萊簡直要瘋了，父母的生養之恩是大過天，可是他們做的一切也不都是對的，他們有錯的時候子女就不能說了嗎？
    杜欣萊深吸一口氣，對媽媽說：“媽，對不起，你就當生了個不肖女，我真的想你自己過開心的日子，不要那麽關注我，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照顧個屁照顧，工作工作沒了，男人也沒有，你老了怎麽辦？到時候我跟你爸都走了，誰管你。”高美華的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我有養老金，如果真結婚生了像我這樣的女兒，先被氣死了，可以翻篇了嗎？我不想再說了，您先休息休息吧。”杜欣萊懇求道。
    “你說你什麽態度，怪不得你爸忍不住要打你，我看你真的欠打。”高美華說。
    杜欣萊一聽這話，汗毛都豎了起來，渾身又開始哆嗦，然後又開始冷笑起來。
    “你是不是得了斯德摩爾綜合症，現在還站在他一起？小時候一言不合就打我，現在還想打我，我到底是你們的女兒，還是你們的發泄工具？”杜欣萊說。
    高美華被氣得發抖，又揚起手。
    “你看你終於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杜欣萊邊流淚邊笑著說，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一個人跑啊跑，一直跑到了公園的一個角落，這處有一塊濃密的樹蔭，外麵人看不見，她一個人躲在裏麵哭泣。
    她想起小時候總是莫名其妙地挨打，家裏東西丟了，父母說是她拿的，她說沒有，然後父母就說她嘴硬，她繼續爭辯，就是一頓打。
    跟同父異母的哥哥在一起玩，哥哥欺負她，她跟爸爸告狀，爸爸又把她一頓打，說最討厭愛打小報告的小孩。
    小朋友們院子裏玩，她也想出去玩，站在窗戶邊偷看，被發現了又是一頓打。
    不僅如此，爸爸也常常打媽媽，一言不合就把家裏的桌子掀翻了，碗筷全砸了，她被嚇得渾身發抖，曾經跪下來求父母不要再打架了，可是根本沒有用，這種情況三天兩頭就會發生。
    杜欣萊覺得自己的童年是個噩夢，充斥著各種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