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萬裏照水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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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兩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正不知該說點什麽才好,門口傳來采霜的聲音,
    “忠勇侯府的晴舟姑娘到了。”
    池若星趕緊起身迎了出去:“表姐!”
    池若星沒有想到,蘇晴舟這樣跳脫的性子,竟然戴了一頂帷帽。
    等到進了屋將帽子取下,池若星才看見她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池若星再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翡潤。
    翡潤也是一臉難色,支支吾吾地小聲道,
    “王妃娘娘,求您好好勸勸我們姑娘吧。她這終日裏哭也不是個辦法,就要把眼睛哭壞了呀!”
    還在屋裏的顧景塵看到這一幕,趕緊找了個由頭走了。
    池若星把下人都遣走,蘇晴舟又讓翡潤去門口守著,這才哭著開了口,
    “易陽那裏好像有個女人。”
    池若星:???有女人就有唄,你哭什麽。
    心思忽然飛轉,這才反應過來,表姐之前似乎就對易陽很有耐心,恐怕是對易陽有了些男女之意。
    說是人妖殊途,但池若星來自玄蒼界,莫說是人與妖,人與劍、妖與石頭乃至人與花草樹木,她都沒少見過,對這種事的接受程度實在很高。
    至於人與妖殊的途,不過是損傷些妖的修為和人的身體。
    看病,池若星還是有信心的。
    於是池若星壓低聲音:“表姐,這事沒別人知道吧?”
    蘇晴舟哭著搖頭,“我怎麽辦啊表妹!”
    池若星:???怎麽會上升到怎麽辦這個程度?
    該不會是他們兩個已經!
    池若星心裏仿佛有兩隻小手靠在一起,大拇哥對對對的在那,擾得池若星有些心神不寧。
    若他兩已有了肌膚之親,那就相當於表姐有了一個短處被一樣捏在手裏。
    這大雍民風雖不禁錮女子於後院,卻也禮教森嚴對未出閣的姑娘有諸多要求。
    從前的事情來看,易陽不像個狠心的妖,但這世界上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事情還少嗎?
    若想將易陽的心搶回來,怕是不容易。
    “嗐。”池若星也歎了一口氣。
    蘇晴舟哭得越發大聲起來。
    這時外麵的翡潤推門進來,將門關好就跪在了池若星身邊:
    “奴婢不是慫恿姑娘做什麽不規矩的事,但姑娘若真是傾心那易先生,也可求了侯爺夫人做主,最不濟也該去他那處看看,或是問問清楚。”
    “如今我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隔著院牆聽到個女子的聲音,姑娘回家就這麽哭了兩三日,實在是太憋屈了。”
    池若星看回蘇晴舟,滿臉不可置信:“你這麽慫的嗎?”
    “我不是!”蘇晴舟眼淚鼻涕一起流,“我,我,你不知道。”
    池若星抬手:“去門口守好。”
    翡潤低著頭出去了。
    “他跟我說過,他是獨居男子,不可邀請姑娘去他的住處。他那院子從前隻我去過。”
    池若星試著勸她:“也許隻是鄰居串門呢。”
    蘇晴舟拚命搖頭:“他是極在意這些的,鄰居來了斷不會將院門關起來。”
    說到這裏,蘇晴舟的眼淚又流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池若星這才發現,她出錢讓易陽買了個院子,到現在幾個月過去了,她竟還不知道院子在哪。
    “行,一會你好好洗把臉妝扮一下,咱們今日就去易陽的院子坐一坐。”池若星起身去打開門,喚了翡潤進來照顧蘇晴舟。
    過了一會,池若星和蘇晴舟一人一身男裝,從小門溜出了王府。
    翡潤並不了解易陽的事情,被蘇晴舟找由頭支回了侯府。
    剛拐到金安街,蘇晴舟就手腳冰涼。
    池若星看著她這幅樣子,想說她太沒出息,卻始終沒能張開口。
    “就是前麵這間鋪子了。”蘇晴舟低聲說,手腳已經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池若星奇道:“你是因為要見他才這般局促,還是……”
    蘇晴舟並不是個扭捏的性子,現在卻這般一反常態。
    蘇晴舟低下頭:“我有什麽立場來問他呢?表妹,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池若星一邊在心中暗暗感概為何男女之情如此磨人,另一邊也隻能耐心勸慰,
    “表姐,你就當作什麽都不知情,隻是來陪我瞧一瞧自個兒出錢買下的院子。”
    今日表姐既然已將事情拿到了自己麵前,定然是她一個人無法排解。
    若自己不能將此事有個了斷,回去之後表姐必然還是獨自傷心難過。
    別看表姐她此時猶豫不決,心中若不想看看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也不會隨自己一同出門了。
    於是兩人一起走到鋪子跟前,正瞧見易陽獨個兒坐在鋪子裏麵寫字呢。
    池若星左右看看,這間小小的門臉,牆上貼了個“問”字,
    不過是擺了一張桌子並一個櫃子就已滿滿當當,平日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客人。
    “敢問閣下可是易先生?”也不知這易陽到底在寫什麽,如此專注,竟連客人進了門都沒發現,池若星隻好開口相問。
    果然,易陽一抬頭見到這般裝扮的池若星和蘇晴舟,他愣了一下然後便迎了出來,
    “喲,是東家來了。”
    聽見易陽喊自己“東家”,池若星哆嗦了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四鄰如今都知道這院子是記在你名下的,平日也沒少照顧我。”易陽陪著笑臉。
    池若星聽著他這般說辭,覺得倒有七八分真。
    如今自己在民間的傳言中形象十分光輝偉岸,池若星也知道這定然少不了許侍郎一家的功勞。
    池若星和蘇晴舟到底是有身份的貴人,易陽這鋪子開門做生意自是什麽人都往來。
    與其等人議論,易陽索性關了鋪子,邀她兩人進院子裏坐。
    池若星背過身去衝蘇晴舟挑了挑眉毛使眼色:你看,他這不也邀我進院子坐了。
    蘇晴舟皺著眉晲了池若星一眼:這院子本就是你的產業,他哪來的膽子把你拒之門外。
    池若星搖頭,趕緊拉著蘇晴舟進了院子。
    誰知兩人的腳剛邁進院子沒走幾步就聽見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
    那女子此時正在屋內,似乎是易陽走進房中要叫她出來。
    此時已接近午飯的光景,院中煙囪已有了煙,想必那女子是正在廚房裏做飯呢吧。
    這豈不是小兩口在一處過上日子了。
    池若星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帶著蘇晴舟來,沒能澄清不說,反倒將易陽有了心上人的事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