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握著盛清苑的手，麵色微冷地對太監說道：「煩請公公回去轉告皇兄，興許皇兄還不清楚，本王已有妻子，她，也是本王唯一的景王妃。」
    太監為難地說道：「景王殿下，陛下聖旨已下，斷沒有收回的意思。」
    沈照依舊牽著盛清苑的手不妨，態度非常堅決：「本王相信這賜婚聖旨是在皇兄尚不知道本王已有結發妻子的情況下，若皇兄知曉本王已有妻子，斷然不會做出這般讓本王為難的事情。」
    四周的百姓聞言紛紛點頭讚成沈照的話，同時也更讚賞他的態度。
    一個鄉野山村的女子，一個是侯府的嫡女，雖然後者的名聲…………
    但兩個人的出身也是完全不能相比，這種情況下，麵對的還是皇帝的賜婚聖旨，他還能拒絕得這麽幹脆，能夠看得出來，至少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沈照恢複身份後的第一次在百姓麵前的露相，成功收獲了一波好感。
    太監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如果堅持要讓景王接下聖旨，那就是皇帝強迫要景王拋棄糟糠之妻。
    景王現在也算是給陛下找了一個好的台階下，即便收回聖旨，應該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奴才這就回宮向陛下稟明。」太監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先將這個情況告訴楚玄瑾。
    楚玄瑾聽到沈照不僅拒絕了賜婚聖旨，並且還拒絕得這麽理直氣壯，氣得當即砸了手旁的茶杯。
    左鄴說道：「陛下不必如此生氣，這婚，可以照賜，景王殿下的那個鄉野妻子，咱們也沒有說讓他拋棄，隻是她的出身著實卑微，可以給她一個側妃的身份。如此出身，能獲親王側妃的身份，已是相當大的榮幸。」
    楚玄瑾皺眉：「如果他還是拒絕呢？」
    左鄴笑了笑說道：「那便是抗旨，陛下若不放心，臣願親自前去。」
    聖旨再一次傳達。
    沈照看到左鄴的那張臉，心裏哪裏還能不明白這到底是誰的意思。
    就楚玄瑾那腦子，估計也想不出來這種惡心人的點子。
    「景王殿下夫妻情深自是好事，陛下也已然知曉，隻是殿下身份尊貴，普通女子實難相配，但陛諒，也不願苛責，可讓盛氏以側妃的名分陪伴。」說完，左鄴特意看了盛清苑一眼，一副「給你側妃你就該感激涕零」的模樣。
    盛清苑隻當沒聽見左鄴的話，也沒看到他的那個樣子，繼續自顧自地喝著茶，吃著點心，似乎沒有別的事情比她吃吃喝喝更重要。
    看著盛清苑這個樣子，左鄴越發覺得盛清苑上不得台麵。
    沈照淡聲說道：「還請左大人回去轉達本王對皇兄關心的謝意，但是，清苑是本王的發妻，自成婚以來，清苑給予了本王許多支持與幫助，將本王照顧得很好，能有如此賢妻，是本王之幸，在她非但無過，還有數不清的功的情況下，本王斷沒有貶妻為妾的道理。」
    沈照聲音雖淡，但言語之間卻滿滿都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王爺，陛下這也是為了您好，若是您的王妃隻是一個出身鄉野的女子，隻怕外麵的人會議論您。」左鄴餘光再瞥了盛清苑一眼，其中不掩濃濃的嫌棄。
    「如果本王連自己的發妻都護不住，那才該被人恥笑。」沈照冷聲說道，態度非常堅決。
    「可是王爺，這是陛下的意思？」左鄴強調道。
    「皇兄為什麽要給本王賜下這樁婚事，是希望本王能夠日子好好的，還是希望本王的日子從此雞飛狗跳家無寧日？」沈照反問道。
    當然是希望你光是後院就鬧得不可開交。
    心裏這麽想著，但嘴上自然不可能這麽說，淡淡笑
    著說道：「是當然是希望王爺日子和順，盼著王爺能好好的啊。」
    「本王自然也知道皇兄是為了本王好，所以，本王相信，皇兄也會滿足本王的這麽一點小小的請求，對吧？」沈照眸光意味深長地看著左鄴。
    「王爺，您這不是在為難臣嗎？那平安侯府的嫡女，可是平安侯的掌上明珠，從小就捧在手心裏寵著的。」左鄴繼續勸說道。
    沈照麵色冷淡，譏諷說道：「寵到連她在後院豢養麵首，隔三差五就去清倌館也不絲毫不在乎是嗎？」
    「王爺這說的是……」左鄴裝作一臉不解。
    沈照冷冷勾了勾唇，譏諷道：「左鄴，本王雖然剛回來，也曾試過記憶，但不代表本王就是任人糊弄的傻子！」
    沈照語氣更冷了幾分，說道：「左鄴，本王剛回來，也不想爭什麽搶什麽，隻想和本王的妻子安穩度過餘生，可本王也不是傻子。賜婚的這個主意到底是皇兄的意思還是你左鄴大人的意思，本王不說，不代表本王心裏不清楚，此事若鬧大，損的到底誰的臉麵，左鄴大人應當清楚。」
    左鄴麵色快速僵了僵，隨即揚起笑容，笑著對沈照說道：「多年不曾見王爺，王爺比起當年，果然成長不少。」
    沈照淡淡彎唇笑道：「左鄴大人一如既往，歲月似乎不曾給左鄴大人留下什麽痕跡。」
    「那便多謝王爺的誇獎了。」左鄴假裝聽不懂沈照話中藏著的意思。
    沈照也打算刻意強調，語氣依舊淡淡：「賜婚一事，還得辛苦左鄴大人好好和陛下言明本王對皇兄好意的感謝以及本王的意思。」
    左鄴說道：「王爺既然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明白，臣定當將王爺的意思轉達給陛下。」
    「那就有勞左鄴大人了，另外，本王王妃上玉碟之事，也煩請左鄴大人差人盡快完成。」沈照提醒道。
    「是，請王爺放心，臣一定辦理妥當。」左鄴微微斂眸說道。
    「他隻怕要在皇帝麵前不知道怎麽編排你的不是。」盛清苑悠閑地給沈照沏了一杯茶。
    「不管他編排不編排，楚玄瑾都容不下我，即便楚玄瑾樂於沉迷於後宮，腦子不太清醒，但是，後宮裏還有一個太後。」提到太後，沈照眸光頓時便冷了下來。
    無論是當年他母妃的死亡，還是他遇刺險些喪命，他總覺得，這其中都躲不過當年的皇後，現如今的太後的手筆。
    「太後，是個什麽樣的人？」盛清苑好奇道。
    沈照麵上布著冷意：「是個厲害的人。太後出自前太師府，隻不過，她卻是庶女，她的生母也不過是一個商賈之家的女兒，因為長得有幾分姿色，所以被納入太師府為妾。」
    盛清苑再吃了一塊點心，說道：「從一個出身卑微的庶女，變成了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手段可想而知。」
    沈照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在她五歲那年，她的生母意外身亡，然後她被抱到了嫡母跟前撫養。」
    「被害死的？」盛清苑問道。
    「隻能確定，不是自然死亡，但凶手，一直不知道。」沈照說道。
    盛清苑挑了挑眉，「主母要解決受寵小妾，也是後院裏常見的戲碼。」
    沈照搖搖頭說道：「太師夫人是個性子溫和的人，和太師兩人也算是相敬如賓，太後的生母並不受寵，對太師夫人造不成任何威脅，而且，太後當年被抱養到嫡母跟前撫養，便當真將嫡母當成了她的親娘一般，她雖是庶女出身，卻過得和嫡女無多大差別，她的兩個嫡姐如同她們的母親，也是性子溫和善良的人。」
    「後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照繼續說道：「高祖要給父皇選正妃，看上了太師府的姑娘，婚期將
    至，太師府的大小姐卻突然病重，二小姐帶著長姐去城外寺廟祈福，希望能讓她好起來，結果卻遇上了賊人，兩人雖還活著，卻都受了重傷，最後，隻能由當時的三小姐，也就是太後頂上。」
    盛清苑抿了一口茶，道：「我猜太後大婚後沒多久，她的兩位姐姐便去世了，而她在兩位姐姐去世前，定然想盡辦法給她們請名醫，可架不住傷勢惡化嚴重，最後還是死了，太後為此傷心不已，甚至還因此病倒。」
    沈照驚訝地看向盛清苑：「你這都是猜的？」
    盛清苑笑著說道：「合理猜測。」
    這樣的戲碼，雖然套路，但卻非常好使。
    沈照點點頭說道：「確如你所言。」
    盛清苑給沈照沏了一杯茶，說道：「我覺得，若太師夫人當真是溫和善良之人，太後的生母，指不定就是她動手殺的。」
    沈照驚訝，「可她當時才五歲。」
    五歲就殺了自己的生母，這得多狠的心？
    盛清苑淡聲說道：「她的生母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天，她卑微的出身就多一天被記著，你方才也說了，她自從被抱到嫡母跟前撫養，一切便和嫡女差不多。嫡女和庶女所接受的教養，可大不相同。」
    說完，盛清苑長呼出一口氣：「若是遇上這樣的人，接下來，可難咯。」
    沈照麵上倒是沒有多大的懼意，反而笑著向盛清苑調侃道：「若是你怕了，現在也已為時已晚，我已向所有人都宣布，你便是我唯一的妻，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定會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我一個孤女，能夠攀上王爺這個大腿，我可不會輕易離開。」盛清苑不甘示弱地說道。
    沈照聞言不由大笑出聲，朝盛清苑伸出手，將她擁到自己的懷裏：「幸好有你。」
    盛清苑靠在沈照的懷裏，認真地說道：「你是沈照也好，楚承池也罷，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男人，就這麽簡單，另外，別把我當成你的金絲雀，我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彼此的靠山。」
    「好。」沈照擁著盛清苑的力度更緊了一些。
    皇宮裏，左鄴向楚玄瑾回稟完沈照的態度後，楚玄瑾氣得直叫：「江念念，他楚承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他要是不娶，那就是抗旨！他就不怕朕砍了他腦袋？！」
    「皇帝，你急躁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從禦書房門口響起。
    左鄴立馬轉身行禮：「參見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