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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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多喝點兒!”夏景宸舉著藥要喂周染濯。
    “將軍,臣要是說臣隻是不小心碰到了,您信嗎……”
    “不信。”夏景宸盛著藥的勺子離周染濯更近了。
    周染濯看了看那散著苦味的藥,咽了咽,“將軍,倒也不必為這事毒死臣吧……”
    “沒毒!”夏景宸直接把藥灌進周染濯嘴裏,“毒死你,給你鬆快的!我隻想玩死你!”夏景宸咬著牙。
    “怎……怎麽玩啊……”
    “啊?”
    此刻就像一個霸道將軍喂著他的縮在被窩裏的“小嬌夫”。
    “你有毛病吧你……本將軍是給你玷汙的……”夏景宸別扭的轉過身,什麽鬼啊?周染濯的腦子裏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
    “總之你給我等著!”夏景宸狠狠瞪了周染濯一眼,不情不願的把藥灌給周染濯,轉身氣衝衝的走了。
    等到夏景宸徹底走沒影兒了,顧允才貓著腰進門,關緊了門,急匆匆的躥到周染濯身邊。
    “陛下,你可算醒了!”顧允臉上帶著喜悅,“這些日子將軍晝夜不離的守著您,我都不好進來!”
    顧允說的什麽,其實周染濯已經不想聽了,從顧允說的第一句起,周染濯就白了他一眼,別過臉不想聽了。
    “怎麽了啊陛下?”顧允突然很懵,拽了拽周染濯的衣角。
    “叫表哥。”周染濯滿臉“傲嬌”。
    顧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拍了周染濯一下,“就這事兒啊!好了好了,表哥~”
    “這還差不多……”周染濯嘟著嘴,才算消了點氣,“前兩天可真是冰冷啊,您是君,我是臣……”
    “哎呀好了哥!”顧允笑著打斷,湊在周染濯身邊,“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幼稚了,自從進了夏王府,您老是這樣。”顧允靠在周染濯身上。
    “從……你叫我一聲表哥開始,從我也有人真正關心開始吧……”
    莫名的兩句,顧允看了看周染濯,暖陽打在他身上,顧允突然覺得,平日裏好像從沒個正形的周染濯今日莫名的感傷。
    “為什麽,都十幾年過去了,表哥還是不習慣嗎?”顧允輕聲說著。
    周染濯歎了口氣,“如果沒有遇見景言,沒有遇見你,如果我從未見過陽光,或許……我可以忍受黑暗……”周染濯看著窗外的景色,很累的樣子。
    房間裏沉寂了好一會兒。
    但這種對話對於兩個過度樂觀的人來說,實在是太膩歪了!沒過多久,他們就意識到了這種氛圍不對。
    “我們提這些幹什麽?不符合我們的風格!”
    “表哥,這是你提的啊……”
    周染濯自己都嫌棄自己,別扭了好一陣兒。
    “唉好了說正事,你剛剛說將軍晝夜不離的守著我?”
    “嗯。”
    “但是……我其實吻了言兒……被他看到了,他居然沒當場捅死我?”
    顧允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表哥,你睡懵了吧!郡主是在大街上遇的襲,整個京城都知曉了,後來你和王爺聯手救郡主的事也就瞞不住了,你都是眾人心中郡主的救命恩人了,將軍若此刻找您的麻煩,那不是親手毀了夏王府重恩的名聲了嘛!這您都想不通……”
    “說的有理。”周染濯點了點頭,又突然想到可以再生些事端,急忙問,“那傳出的消息是怎麽說的?”
    “就說是你與郡主換血,舍命救郡主啊。”顧允思索一陣兒說到。
    “沒有至愛一說?”
    “沒有。
    “把此事宣揚出去。”周染濯衝顧允笑笑,“再找人煽風點火,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哦對啊!”顧允一拍手,“好,我去先給下人們宣揚,再找機會傳到府外去。”
    “注意安全,切莫讓人查到是咱們在搗亂。”周染濯躺回榻上。
    這愛情有了,事業也不能落下不是?
    顧允跑了出去,再往後,奉承的賓客真是要踏爛了王府的門,本想著還能休息休息,結果那烏泱泱的一群人齊聚在小院裏,吵的周染濯不得安寧,又怕讓人扣上傲氣的帽子,周染濯也隻能暢開大門見客,挨個回應一句:“我沒事。”直到傍晚了,人才散去。
    夏景言那邊也是嘈雜了一整日,晚間了,夏景玄才遣散眾客,告誡了閣中婢女好幾句,才不安的,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夏景言才歇下來。
    陸朝芽最後出閣一趟打點婢女們,回來時正見夏景言在翻看自己的傷口。
    “主兒,夜深了,睡吧。”陸朝芽就要熄去燭火,夏景言趕緊打斷。
    “再等等,朝芽,過來。”
    陸朝芽坐到夏景言身邊,“怎麽了?”
    “今日王府落鎖了嗎?”夏景言的臉色難得的正經。
    “王府近日多人來訪,王爺下令這幾日不落鎖。”陸朝芽回應,搞不懂夏景言想幹什麽。
    “那正好,省得我翻牆,給我更衣,我出去一趟。”夏景言一溜煙從榻上爬起來,手腳麻利的披了件墨藍色的便服。
    陸朝芽急了,傷勢未好,她怎敢放夏景言出府?趕緊攔著。
    “主兒,您要去哪兒啊?這月黑風高的……”陸朝芽小聲說著,生怕外人聽到。
    “燈台上那一箭,明顯是擊向染濯的,染濯剛做門客,誰會針對他?肯定還有隱情,我不放心,我得去大牢裏見見那幾個刺客。”夏景言說著就要走,可陸朝芽仍拖著她,“哎呀朝芽!沒事兒的,我傷已經好了!”
    正鬧著,窗口處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夏景言立刻警覺,並把陸朝芽拉到身後.
    “誰?”夏景言盯著窗口,問了一句。
    “郡主,是臣。”趙且臣的聲音傳入,夏景言鬆了一口氣。
    “進來吧。”夏景言走上前去開了門,拉著趙且臣進屋。
    “趙將軍?!”陸朝芽更是驚奇,在她的印象裏,趙且臣最懂禮數,若非天塌下來的大事,他斷不會進夏景言的閨房。
    “郡主,臣己摸清獄中情形,現在去獄中,不會叫王爺知曉。”趙且臣沒理會陸朝芽,而是很急切的與夏景言說話。
    陸朝芽瞪大了眼,完全不懂麵前的兩人到底要做什麽,總之一定是大事。
    “那就好。”夏景言點了點頭,又轉過身拉著陸朝芽坐到榻邊,一本正經的交待著:“朝芽,你扮做我的樣子宿在這裏,萬不可讓旁人發現,你放心,我有且臣哥哥在身邊呢,不會有事,我去去就回。”
    陸朝芽還是滿眼的擔擾,但一想,此事事關周染濯,想必再怎麽勸解,夏景言也不會收手,隻得任由夏景言去了,等趙且臣與夏景言出了門,陸朝芽隻得趕緊滅了燈裝睡,巡夜婢女們才沒起疑,匆匆走了。
    王府雖未落鎖,但守衛的人翻倍了,夏景言依舊無法從正門出去,趙且臣隻好帶看她繞開守衛溜到後院,帶她翻牆出府,好巧不巧,這一幕正被顧允看到,顧允立刻回去給周染濯報信。
    “言兒與趙且臣出去了?!”周染濯即刻起身。
    顧允點了點頭。
    “走!跟上去看看。”周染濯立即換了夜行衣,帶上黑色麵紗同顧允出府,緊跟在趙且臣和夏景言的身後。
    趙且臣擔心夏景言著涼,提前備了一輛馬車讓夏景言避風,馬車行起來不快,這才讓周染濯和顧允得以跟上,不致跟丟,一路沒有被發現。
    行至袁氏牢獄,趙且臣扶著夏景言下車,夏景言才又看見這陰森森的大獄。
    獄前場地空曠,平日裏是讓犯人們打石料的地方,夜間也就沒人了,夏景言帶好笠帽,讓長紗遮住自己的臉,跟在趙且臣的身後,行走在這無人的大道上,感到莫名的壓迫。
    “什麽人!”門口守夜的獄卒朝趙且臣與夏景言吼著。
    “是我。”趙且臣舉起銀腰牌朝獄卒晃了晃,兩個小獄卒趕緊閃到一邊,獄長也趕緊出來迎著。
    “將軍,您請。”獄長點頭哈腰的,請趙且臣進去,側身一撇看見夏景言,頓時有些遲疑。
    獄長是不識得夏景言的,隻當她是跟在趙且臣身邊的隨從,可皇室明令禁止三品官以下的人進大牢,趙且臣自是可以進的,但這姑娘……獄長真是想攔又不敢攔。
    注意到獄長的眼神,趙且臣一手伸出將夏景言攬到身邊,給了獄長一個眼神示意。
    “哦!懂懂懂……”獄長賠著笑,“將軍夫人……”也隻得放二人進去。
    跟在後邊的周染濯從一開始就冷著臉,看見趙且臣摟夏景言那一下更是直接暴怒,使勁晃著顧允,在顧允耳邊低吼著:“等著,我要把他手剁了!”差點兒就被發現了,還好趙且臣在獄門前最後回頭的那一下沒有看見周染濯。
    “走吧。“趙且臣環顧一圈沒有異樣,摟著夏景言進了獄門,一進去,趕緊鬆開夏景言,燥紅著臉。
    剛剛獄長那一句奉承的“將軍夫人”也真是讓趙且臣“虎軀一震”。
    “言兒,事出緊急,我……我不是故意的……”趙且臣不住的解釋,那害羞的樣兒真是讓夏景言忍不住發笑。
    “好了且臣哥哥,言兒不在意的,我們還是趕緊去審訊刺客吧。”夏景言應道。
    “好……”趙且臣抿了抿嘴,給夏景言帶路去了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