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人會不會是劉希殺的？”小張猶豫片刻，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她想分手，但王沉不願意，為了擺脫王沉，她就把王沉給殺了？”
    “不會吧，劉希還懷著孕呢，要說殺人還好，可怎麽分屍呢？”
    “要我說，隻能是宋語，而且別忘了，宋語的專業知識，完全能夠支撐她分屍後將現場清理幹淨。”
    小張：“可宋語已經和王沉分手半年多了，現在都在準備考研，怎麽會突然跑去殺王沉？”
    而此時，在警方的刻意安排下，宋語和劉希被分別帶往另一個去處，在走廊擦肩而過時，兩人短暫的對視上了。
    視線交匯的那一刻，她們眼裏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共鳴。
    宋語的目光，落在了劉希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直到兩人錯身而過。
    站在休息室門口的晏清卻看明白了。
    那是一種，同樣處於弱勢，相互理解的感同身受。
    不過十分鍾，被帶到新的地方的宋語，突然停住了步子，聲音低沉沙啞，“是我殺了王沉。”
    審訊室中，她將案發經過，自己是如何將王沉約出來，如何趁他不備，將他砸暈，分屍，清理現場，說得清清楚楚。
    毫無紕漏。
    晏清突然看向晏修文，從晏修文的反應上可以看出，他已經知道，殺王沉的凶手不隻一個人了。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道德同情和法律上，他會選擇繼續查下去，將凶手繩之以法，還是就此結案。
    …
    小張將宋語認罪的事，告訴了另外一間審訊室的劉希，“劉小姐，等會把錄的口供簽完名就可以走了。”
    劉希卻愣愣的坐在那，“她……認罪了？”
    就在這時，晏修文推門而入，坐在小張旁邊，將口供放在劉希麵前，看著她，像是在和她說話，又像隻是隨口一言，“京大今年研究生的錄取名單就在剛剛公布了。”
    “宋語被錄取了。”
    劉希的臉色幾乎沒有血色，蒼白得厲害。
    晏修文的聲音冷沉，“可惜，她預謀殺人，分屍，拋屍，這輩子都隻會在監獄裏。”
    說著，他起身，將劉希簽完名的口供取走，便準備離開。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後麵響起，“等等……”
    劉希看向晏修文，早已淚流滿麵，“是我，是我殺了王沉，也是我分的屍，是我求宋語幫我，人不是她殺的。”
    “是我……”
    她的手落在自己肚子上，撫摸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最終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你們不知道，從我發現自己懷孕開始，就沒日沒夜睡不著覺，隻要一見到王沉，聽到他的名字，我沒日沒夜都在恐懼……”
    “我報警，可沒有用，他們隻會調解，回來後，他還在繼續打我，罵我，每次都抓著我的頭發，拖著我往牆上撞，就連我的朋友也被打跑了……”
    “他還把我鎖起來，我就在那間看不見光的屋子裏，生不如死……隻有宋語，隻有她願意幫我，隻有她願意救我。”
    劉希的臉色蒼白，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聲音顫抖，“王沉不願意放過我，他說我要是跑了，不會讓我的家人好過，我沒有別的選擇了，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
    劉希趴在桌上片刻，卻又突然抬起頭笑，淚水從眼角滑落，可顯示器前的晏清卻能感受到，她的快感和解脫。
    …
    此時，另外一間審訊室的宋語，在得知劉希認罪後，她不發一言。
    小張卻始終不明白，一個本應該有大好前程的女孩，為什麽要自己斷送了這份前程。
    “宋小姐，你已經和王沉分手半年多了，為什麽又突然決定和劉希合謀殺害王沉？”
    宋語慘淡一笑，“張警官，身上的傷能好，可心裏麵的呢？”
    “可能你們無法感同身受，那種瀕臨絕望，在拚命的掙紮時，有多渴望能有一隻手把你從深淵裏拽出來……”
    是劉希的出現，讓她擺脫了王沉，可這份絕望，卻也因此落到了劉希身上。
    可即便擺脫了王沉，過去的種種，卻都在糾纏著她，噩夢驚醒，她甚至連和普通異性正常的接觸都不敢，她的生活已經徹底被毀了。
    劉希的痛苦和絕望，她都能明白。
    “如果連我都不願意幫她，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幫我們？”
    她在幫劉希，保護劉希，亦是在保護那個曾經無人幫助的自己。
    晏清看著顯示屏裏的宋語和劉希，一時間，心裏頭莫名的不是滋味。
    兩個本該都有極好的前程的女孩，就因為選錯了男人，毀了一生。
    …
    “這案子可終於結了！”同事仰天長嘯。
    “沒想到，一顆眼珠子，扯出來這麽多事，這個王沉，真是死不足惜。”小張唾棄的連呸了幾聲。
    一旁的女同事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小妹妹還在這呢，你注意著點！”
    幾人頓時都看向了前麵，正小口小口的吃著泡麵的晏清，小步伐的挪了過去，圍在晏清身邊坐下。
    “小妹妹，你叔叔就讓你吃泡麵？”其中一個女同事輕聲細語的問。
    晏清一邊吸溜著麵條，一邊看著眼前問著自己的人，點了點頭，“嗯。”
    頓時，幾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沒想到啊，老大平日裏自己吃得那麽好，用得那麽好，自己的侄女卻連頓外賣都不給點！？”
    “小妹妹還在長身體，就隻給人吃泡麵，老大這個叔叔當得，可真是太不稱職了。”
    就連小張也義憤填膺，“真是看錯老大了，沒想到老大是這種人！”
    頓時，幾人同情的眼光，都看向了晏清，可憐的小妹妹，難怪年紀小小就跑去對麵馬路的天橋那擺攤，真是苦命。
    晏清嘴角微微一勾，眼裏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是什麽人？”
    晏修文清冷略沉的聲音在幾人背後響起，猶如一陣陰風吹過，讓人背脊發涼。
    小張僵硬著轉過頭去看，隻見他們口中看錯了人的老大，正提著幾份外賣，站在他們身後。
    食物的香味，一個勁的往他們鼻尖裏頭竄……
    不知道是誰，肚子咕咕的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