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一個大男人,欺負一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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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風一邊嫌棄,手上放血的動作卻沒停。
    “奕師弟不是沒用,他傷得太重了。”
    大師姐雖然已經看出他沒有什麽壞心思,還是忍不住為奕君子辯駁一句。
    從風先是看了青煙一眼,見她還在睡著,才示意大師姐禁聲。
    大師姐挑眉,既然不想吵到人,何必大晚上的療傷,等到明日不是更好。
    從風以相同的手法對待奕君子的另一條手臂和兩條腿。
    奕君子已經痛暈過去,因為劇烈疼痛,即便不省人事,整個人還在時不時抽搐。
    四肢放血的確是最簡單的方法,卻要忍受錐心刺骨的痛楚。
    他分明就是借機折磨人,大師姐有點同情奕君子了。
    從風嫌奕君子的衣服礙事,直接撤掉衣袖。
    他將每個穴位聚積的毒素都逼出來,直到流出的黑血變為紅色,才停下,在刀口處灑上滿滿的羽絨蘇芳。
    羽絨蘇芳具有生肌斂口之功效,能使傷口快速愈合如初,不留疤痕。
    並非易得的藥物,所以當初江碧打碎藥瓶後悔不已。
    處理好傷口,從風還特地找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給奕君子換上。
    換上不算,還要替他整理整齊。
    除了臉色蒼白如雪,從外頭根本看不出異樣。
    “謝謝。”見他起身,大師姐道謝。
    雖然她知道從風做的這些都是因為煙煙。
    他不做,煙煙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隻是讓她意外的是,從風竟然會解飛天露花毒蕈的毒。
    飛天毒蕈隻生長在澤更水以南,毒素遠比澤更水以北的露花毒蕈強,解法也不同。
    從風好像沒看到大師姐探究的眼神,走回青煙身邊坐下。
    青煙一個翻身,手搭在他的腿上。
    從風愣住,盯著她纖細素手,心裏有絲絲恐慌。
    她不會都看見了吧?
    自己固然沒有惡意,對待奕君子的手段卻有些血腥。
    從風擔心她會因此害怕自己,後悔剛才行事魯莽。
    他應當更加克製,找個無人之處,把事情做得更隱蔽一些。
    青煙睜開眼睛,見他神色慌張,佯裝剛睡醒打了個哈欠。
    “醒、醒了?”從風鮮有地犯結巴,背後一身冷汗。
    青煙點頭,衝他一笑。
    她這笑是什麽意思?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手段很殘暴?很嚇人?
    從風心虛地別開視線,背在身後的手不停扯著自己的衣服。
    青煙看好戲一樣,看著他這種糾結難安的狀態,就是不肯先捅破。
    翌日,奕君子奇跡般地完全恢複了。
    知情人、當事者和目擊者不約而同都選擇了沉默。
    蘭深沉浸在即將分別的情緒裏,沒想太多。
    反正琴畫學院本就厲害,奕君子身為琴畫首席大弟子,一夜間逼出毒素不足為奇。
    他低估了飛天露花毒蕈也高估了奕君子。
    不管怎麽樣,這些都與他無關,他就跟在青煙身邊,一臉不舍。
    蘭深平日裏少言寡語,青煙第一次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依戀,頓時有種吾家弟子初長成的感覺,也很舍不得。
    “十日之後,為師必定回去,你且放寬心,好好休息,多吃一點……”
    像是準備送孩子出遠門的老母親。
    青煙拉著蘭深的手絮絮叨叨叮囑,不厭其煩。
    從風不喜旁人與青煙親近,倒是蘭深能讓他忍著,沒擺臉色。
    “這些給你。”青煙塞了一堆瓶瓶罐罐給他。
    交代他好生照顧自己,若有什麽苦差事,隨便吩咐落寒,還要讓從風替蘭深收拾東西。
    從風收拾得不周到還要用竹竿子打罵他,對蘭深卻是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
    大師姐抬頭看她,幾不可見地皺起眉。
    明明都是她的弟子,心怎的偏得如此厲害。
    奕君子看向忙前忙後的從風,嘴角帶著一抹譏笑。
    同為男子,從風什麽心思,他一清二楚。
    可笑,枉費他機關算盡,青煙長老最喜愛的還是蘭深。
    除了各方麵條件優秀,蘭深還是佩蘭國小王爺,以佩蘭國王目前隻有九個女兒情形看,他便是下一任君主。
    他還聽說蘭深的父王每年要捐白銀給伍仙學院。
    而從風不過是個身世不詳的臭小子,兩相對比,換做是誰都會選蘭深。
    奕君子打心眼裏看不上從風,卻又礙於昨夜落了下風,失了顏麵,沒當場撕破臉。
    如此拖泥帶水、黏黏糊糊的分別場麵讓星火一個頭兩個大。
    好男兒誌在四方,哪有天天守著師父的。
    不過他更關注的是奕君子。
    他跟著孔群學醫,對毒自然了解,飛天毒蕈如其名,一旦沾染便會出現幻覺,飄飄然如羽化飛天。
    陷入極度狂喜不可自拔,癲狂亢奮,直至力竭神亡,無力回天。
    不過這些都是對於凡人。
    像他們這樣的修行者,雖不至於無藥可救,卻也不是這麽簡單。
    就算用了青煙長老的蕎牙子和玉脂天澤香也不可能這麽快,除非有人給他放了血。
    星火盯著奕君子的手指,竟沒有看到一點傷口。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青煙長老把七星射芒給他服用了?
    想到這個可能,星火猛地站了起來。
    不行!
    奕君子的毒隻是時間問題,可七星射芒,自有記載以來,也不過出了兩棵。
    這第三棵哪能這麽隨便就用掉的。
    青煙正想抱抱蘭深,從風還沒想好找什麽借口打消她的念頭,畢竟青煙並不好糊弄。
    星火這一突然的動作,倒是化解了他的困境。
    “你怎麽了?屁股被老鼠咬了?”青煙愣愣地看著他。
    星火尷尬一笑,生硬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七星射芒放在黃泉釜裏見不得光,會不會影響它生長?”
    青煙一拍腦袋,“對哦。”
    小可愛嬌氣得很,這麽久不見光可能要害怕地哭了。
    她取下玉釜,拿出泥盆,頓時傻眼。
    泥盆裏土灑得亂七八糟,剪鬼竹有一半都倒了,七星射芒的嫩芽也不見了。
    星火比青煙還緊張,湊過去左看右看,一雙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哪兒呢?哪兒呢?
    “不是吧?為什麽會弄成這樣?”
    剪鬼竹一直放在玉釜裏麵,隻要別用力搖晃,應該不至於啊。
    “小寶貝?”青煙盯著土麵試探地叫著。
    見原本種射芒的土輕輕動了一下,她才放心。
    就這麽幾個人,誰敢動她的玉釜,青煙想也不想就看向從風。
    “是不是你幹的?”
    從風沒有否認。
    “我不是讓你別碰它嗎?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青煙皺眉,一個大男人,欺負一顆芽算怎麽回事。
    長這麽大個兒,還這麽幼稚。
    原本她說兩句就會氣消,可從風偏偏一副我沒做錯什麽的樣子,看得她氣不打一處來。
    “再欺負七星我就揍你了!”青煙警告。
    她也就隨口一說,畢竟揍太多次,連她自己都揍得沒意思了。
    更何況某人似乎病得不輕,喜歡被打。
    她才不要遂了他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