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籟不是一個人來，他身後還有一堆琴畫學院的師父和弟子，青煙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直接說他糊塗，讓他有點下不來台。
    青煙也不是故意要為難他，就壓低聲音，“瘧疾就是常規傳染病，按照正常的防疫流程就可以了。”
    衛籟有些聽懂了，有些沒聽懂。
    瘧疾是傳染病他知道，就是瘟疫。
    但常規是什麽？防疫流程又是什麽？
    她講的話怎麽那麽深奧，讓人琢磨地腦殼疼。
    身為天下第一修仙學院的大長老衛籟，遇到了平生的大難題。
    他猶豫著要不要放下麵子仔細請教，從風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個人絕非池中之物，衛籟想對他笑一笑，哪知他根本目中無人。
    害得他笑了個寂寞。
    從風目不斜視，徑直走到青煙麵前，看著她手裏的杯子。
    青煙本來打算自己喝茶，見他死死盯著，沒轍，隻好把被子遞給他，“渴了吧？”
    從風嗯了一聲，一飲而盡，然後才又倒了一杯還給她。
    衛籟看著桌上好幾個小杯子，他們師徒難道就不能換個杯子？
    “這麽快回來？”青煙問他外麵的情況。
    從風一一匯報，“城西瘟疫最嚴重，十人中大就有一二個感染，城北城南感染人數較少，城東暫時未發現。”
    大師姐補充，“城東全是琴畫學院的地界，沒發現很正常。”
    青煙看向她，“就算地界屬於琴畫學院，蚊蟲應該不管這個吧？難道你們琴畫在地界上施了符陣，什麽東西都不能進出？”
    衛籟連忙搖頭，“沒有，地界寬廣，沒有符陣能覆蓋這麽大範圍，而且城東除了學院中人，還有很多弟子親屬，都是行動自由的。”
    青煙想了一下，“城南城北也不多，可能還未傳染到城東吧。”
    這件事暫且放下，她又問從風，“衛生整頓問題呢？”
    從風聳聳肩，“還沒開始行動。”
    青煙抓起杯子就想砸他，“那你回來幹什麽？”
    從風反問，“大夫和藥材都沒齊，病患也沒頭緒，我在外麵曬太陽嗎？”
    “也是。”青煙這才反應過來。
    她看向衛籟，“你們學院有沒有懂醫術的人，還要大量殺滅蚊蟲的草藥，大夫和藥草一事讓從風和你們學院的人一起準備。”
    “好，衛之擅醫，此事可交給他。”衛籟指向身旁的人。
    青煙第一次看到琴畫的衛之長老，笑著與他打招呼，“衛之長老，學醫的果然不一樣，懂得養生，人看著好像比小衛都年輕。”
    青煙不知道衛之的本事如何，不過初次見麵，總要誇兩句。
    衛之以前沒接觸過青煙，剛才第一想法就是衛籟為何對一個小丫頭唯唯諾諾。
    此時又聽她像院長一樣稱呼衛音為小衛，心中更是不滿。
    衛籟看了眼衛之，再看向眼高於頂的俊逸男子，他擔心衛之使喚不了從風。
    沒想到青煙又來一句，“此事全部聽從風的安排。”
    不管是稱呼還是她強勢的態度，衛之都能忍著，唯獨這一點讓他忍無可忍。
    “青煙長老，衛某行醫從不聽從於任何人。”
    他語氣尊重，卻也堅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青煙笑了笑，“嗯，有本事的有脾氣很正常，那從風你就聽衛長老的吧。”
    “是。”從風遞給青煙一個油包紙，轉頭看向衛之，“走吧，衛長老。”
    衛之和從風一起離開，青煙才打開油包紙，裏麵是香噴噴的烤鴨。
    想到上次他為了給她帶熱烤鴨，把紙包藏在胸口保溫，燙得皮膚發紅，青煙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大師姐伸手過來捏了隻鴨腿，邊吃邊揶揄道。
    “半隻烤鴨就淪陷了？”
    “那還不至於。”青煙傲嬌地揚起下巴。
    坐了半天，兩人也餓了，吃烤鴨的時候也沒顧著衛籟。
    衛籟現如今很少進食，看見她們吃得津津有味，竟生出想吃東西的念頭。
    不過半隻烤鴨她們兩人都不夠分，也就沒他的份了。
    衛籟耐心等兩人吃完，才有把話題轉回瘟疫。
    “奕君子說夜闌去調查瘟疫一事，難道你們覺得此次瘟疫並不尋常？”
    青煙把沒什麽肉的鴨架子給蜚崽子，擦幹淨手才回答他。
    “尋常與否都要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現在誰也不知道。”
    這種事情都要以事實為依據，又不能亂下定論。
    衛籟明白她的意思，“那現在我們要做什麽？”
    青煙見大師姐好像沒吃飽，還有蜚崽子連骨頭帶肉把鴨架子都吃了。
    “我的大弟子把他老婆孩子都托付給我，我得帶他們去填飽肚子，要不然等他回來發現我餓著他老婆孩子，我就要被煩死了。”
    她嘟嘟囔囔，踢了踢蜚崽子，讓它往外走。
    大師姐意猶未盡，聽到她這樣說，臉頰泛著淡淡的嫣紅。
    即便她覺得不妥也沒有反駁。
    他的大弟子什麽時候有孩子了？
    衛籟一時反應不過來，見他們出門，跟了過去。
    青煙身上沒有錢，就讓老衛請客。
    衛籟是個大方之人，欣然同意。
    他覺得兩個小丫頭再怎麽吃也吃不了多少，卻忘記還有隻大胃王一般的小怪獸。
    三人一獸坐在臨街的二樓上，這條街是到達醫棚的必經之路，可以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官差。
    李落寒和星火分頭行動，跟著官差到處張貼布告，看到有可能的百姓就帶到醫棚那邊去檢查。
    “落寒！”青煙趴在欄杆上叫人。
    李落寒一抬頭，沒看師父，眼裏就隻有大師姐。
    大師姐俯視著他，一頭長發在風中飄動，裙紗飛舞，把他勾得找不著魂。
    青煙氣得要命。
    “孽徒，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
    李落寒連忙回神，向她稟報，“師父，現已確認五十二名百姓得病，在醫棚等衛長老醫治。”
    青煙覺得奇怪，“蘭深沒找到大夫嗎？”
    “找到了，但是大夫們大都自己都生病了，他就讓人把藥材先運過去。”
    “蒼山城的大夫同時都生病了？有這麽巧合的事？”
    青煙瞥了眼衛籟。
    李落寒也覺得巧合，“蘭深說他運完藥材就去查問大夫。”
    “嗯，你去忙吧。”青煙從樓上丟下一隻烤乳鴿給他。
    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他恐怕也沒時間吃飯。
    “謝謝師父。”李落寒對大師姐揮手。
    青煙又氣著了。
    “老衛你看看他！”她找衛籟評理，“我是他師父，鴿子也是我給他的，他就隻對謐兒揮手。”
    她怎麽會有一個這麽見色忘義的弟子。
    清官難斷家務事，衛籟隻是笑笑。
    青煙又對大師姐抱怨，“你看看他，我把他老婆孩子照顧這麽好，連個謝字都沒有。”
    大師姐慢條斯理地吃著，淡淡地說，“我不用你照顧，飛飛也不用。”
    青煙哼了一聲，“你們就沆瀣一氣吧，我再也不理你了。”
    衛籟猛地看向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