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沒過門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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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姐打算架橋鋪路,在桌子畫草圖。
    大路總是被水衝壞,是因為澤北城修路把零散的幾條小溪給堵了。
    溪水特別小,隱沒在草叢中,根本不起眼,它沒有江河那樣大的衝擊力,但長年累月地浸潤,滴水穿石,再結實的路都會有垮的一天。
    她一邊畫,偶爾看向遠處抱在一起的男女。
    周圍傳來師父弟子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有善意的也有惡意的。
    有時候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最為難女人的還是女人。
    這些女人把自己的清譽看得比命還重要,對別人恨不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汙蔑造謠,真是可笑。
    大師姐放下筆,冷眼看向幾個竊竊私語女弟子。
    有些人她不是人,是披著人皮的白眼狼,誰把他們當人看就是傻。
    那四個女弟子,其中一個就是剛才送饅頭的,她期期艾艾地掉眼淚,“玩弄弟子,敗壞師德,這種人怎麽配做大長老?”
    “是啊,從風師兄太可憐了,他年前還看我了一眼,目光那般清澈,猶如飄然出塵的仙子,卻被狠毒的大長老……啊!唔唔!”
    那女弟子說著突然捂住嘴慘叫,疼得冷汗直冒。
    她嘴巴大張,舌頭歪斜,手不停地指著卻光流口水說不出話。
    其她人都不知道她怎麽回事。
    大師姐走過去,淡漠地看著她。
    “你的舌頭怎麽了?奇怪,隻有背後說別人壞話才會閃著舌頭,你剛才說什麽了嗎?”
    女弟子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她剛才明明坐在棚子下麵,那麽遠,她竟然能聽見她們說的話。
    李落寒功力沒那麽強,也沒有注意這群人在說什麽,不過他反應快,聽到大師姐的話,就知道這群人肯定在說師父的壞話。
    “你們是幾年弟子?反正肯定不是懵懂無知的新弟子吧?腦子被狗吃了嗎?要不是師父管理有方,你們還指望庫房那顆大白菜養你們這群白眼狼到現在!”
    有些人吃過苦記得苦,有感恩心,有些人吃上甜忘了苦,還以為這世界本來就是甜的,連讓他們享福的人都敢搬出來罵。
    李落寒哪容得了有人說師父一句壞話,揪著她們幾個不放。
    “我看你眼熟,你是不是比我還長兩年?當初我入學院你瘦得像隻黑猴,現在胖成這樣,臉大了,都學會罵養你的娘了,改明兒把你趕下山,餓不死你!”
    “還有你,我記得你,愛慕從風是不是?就你這樣壞心眼黑心肝的,從風那小子眼高於頂,就算沒有師父,他也看不上你,瞧瞧你這衣服,是不是學我師父呢,東施效顰!難看難看!難看死了!”
    “還有你,我還沒說話呢你哭什麽哭?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還是別修煉了,回家去哭喪吧,誰家有白事誰請你,肯定不會虧。”
    身為伍仙鎮首富李員外之子,從小耳濡目染,李落寒就是罵人也能替她想到賺錢的營生。
    他哇啦哇啦的大嗓門,把那些休息的弟子都吸引過來。
    新弟子可能不知道,但三年以上的老弟子都清楚,李落寒的話一句不假。
    當年在場的人,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四間院舍全垮了,小臨山偌大的庫房中間,隻掛著一個大白菜的絕望。
    沒有青煙長老之前的小臨山是真的苦,全靠前長老向錢莊借錢勉強度日,吃了上頓沒下頓是常有的事。
    小弟子個個餓得皮包骨,住在搖搖欲墜的破院舍裏,夏天熱冬天冷,哪有現在這麽幸福,還有人參老母雞湯,還有新年大禮包,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
    李落寒挨個罵過去,一個都不放過,一個都不會少罵一句。
    而且他不是罵完就算數的,他還有第二輪,第三輪,從頭開始繼續罵,罵得人狗血淋頭,永生難忘。
    大師姐就沒見過這麽可愛的人,笑得花枝亂顫。
    李落寒慷慨激昂,蘭深都忍不住想給他鼓掌。
    “喂?你們幹什麽呢?”青煙從遠處走來,“我說休息一盞茶時間,現在都多久了,還不去夯土!”
    她一過來,看熱鬧的小弟子一哄而散。
    四個女弟子哭哭啼啼,還想著讓大長老替他們做主呢,沒想到李落寒比她們更快。
    他一把抓住青煙的衣袖,“師父,您看我的眼睛,多麽真誠明亮,我雖然沒有哭,但我的傷心不比她們少,我隻是勇敢地不哭出來,她們實在太過分了,我實話實說她們都要哭,難道會哭了不起?難道勇敢的人就活該被冤枉?”
    “胡鬧什麽?”青煙笑著拍掉他的手,沒有管他們,掀開籃子上的紗布,拿了兩個饅頭就走了。
    李落寒見人走了,笑臉一收,又變得凶神惡煞,看向四個女弟子。
    “哼哼,想告狀?門都沒有!說我師父的壞話還想讓她給你們撐腰,臉真大!”
    青煙覺得自己很隨和,從善如流,從風要吃饅頭她就給他拿。
    從風坐在石塊上,愜意地靠著樹幹,想著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像裹了蜜,甜得他半點怨言都沒有。
    他太自私了,小女人那麽忙,事情那麽多,他還盡添亂,實在不應該。
    道歉的話太空,最好再想點實際的,晚上回去給她賠個不是。
    從風想來想去,發現她好像什麽也不缺,這可如何是好。
    他定定心,望著和大師姐錯身而過的窈窕身影。
    對了,他想到小女人枕頭底下還有一本畫冊,她若是喜歡,他可以陪她一起。
    青煙拿著饅頭走過來,“呐,給你。”
    從風接過饅頭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一顆普普通通的白饅頭都能被他吃得這麽雍容矜貴,讓青煙不得不再次懷疑他的身世。
    他雖然從未提起什麽,但儀態舉止就能看得出教養良好,就是一身髒衣,仍舊難掩風華。
    貧寒人家肯定養不出這樣細皮嫩肉的人,說不定這小子還真是呈陽國什麽王爺的兒子。
    隻是青煙想不通,如果霸氣婆婆是隱雲王妃,從風是小王爺,他難道連自己的老娘都不認識了嗎?
    還是從風在小臨山的這幾年,霸氣婆婆吃得太胖了,和原來相差太多,以致於從風連親媽都沒認出來?
    他沒認出來解釋得通,但霸氣婆婆呢?
    從風這幾年變化並不大,她不會連兒子的樣子也忘了吧?
    如果他們是母子,為什麽不相認?
    “你在想什麽?”從風笑著問。
    青煙不跟他兜圈子,“我在想你是不是我那個沒過門的丈夫?”
    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