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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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
瘋狂的嚎叫聲從打開的木門背後傳來,封閉的室內,酒香和汗臭混合在一起,刺激著每個人腦內物質的分泌,讓每個人血脈賁張,盡情的宣泄著內心瘋狂的情緒。
這裏是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之一,是城市裏年輕男女們最喜歡去的場所。
拳頭風暴,城市裏最大最有名的酒館,迷醉與瘋狂的消金窟。
門口兩側的牆上,刻著八個巨大的啤酒杯,啤酒杯被塑造成扭曲誇張的造型,一左一右摞成一摞,每個啤酒杯中心,都插著一根燃燒的火把,遠遠看上去,就像酒杯正在燃燒一樣富有衝擊力。
酒杯正中的門上,印著七個拳頭的印跡,雖然是刻上去的,但刻的惟妙惟肖,就像真有人飲酒過量之後在門上一拳一拳的砸出來的一樣。
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兩排酒杯的刻痕下擺出前凸後翹的造型,舉著酒杯對來往的路人一次次拋出飛吻,另有兩個大漢在台階下麵不斷亮出結實的肌肉,擺出充滿力量的造型。
引人矚目的門口相當熱鬧,不時有各個年齡段的男女進出,從華麗的禮服到普通的粗布短衣,穿著檔次各不相同,但至少彼此相安無事,誰也沒有為此有什麽異議。
被束縛在索爾鎮十年,莫妮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麽熱鬧的場麵了,門口震天的音樂一響,她就像靈魂深處的某種記憶被觸動了一樣,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挽著巴布就擠進了門內的世界。
門口的兩個壯漢瞟了一眼衣著光鮮的莫妮卡和巴布,雖然在看到安娜的時候嘴角抽了抽,但沒有過多特殊的反應,反倒是看見莫妮卡不離身的鞭子時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不少,也多看了莫妮卡幾眼,讓巴布覺得這幾個人絕對有什麽不得了的癖好。
一進門,兩人就被掀起的聲浪嚇了一跳,等眼睛慢慢適應了光線,兩人這才發現為什麽會這麽吵。
因為這裏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酒館,或者說,不止是一個正常的酒館。
酒館非常開闊,足有幾千平方米,而且視野通透,一覽無餘。采用的倒梯形設計,四麵高,中間低,層層向下,每層都錯落的擺放著打量酒桌,不少酒桌邊已經坐滿了人,一臉興奮的高舉著酒杯,目光統一朝向酒館的中間,就是最下層。
目光匯集的所在,是一個五米長寬的鐵籠,一根根小指粗的鐵絲編織在一起,讓鐵籠嚴密又結實,鐵籠的正麵有一扇小門,而且隻有一扇小門,小門外麵鎖著結實的鑄鐵掛鎖,給人一種牢不可破的感覺。
此時,正有兩個男人被鎖在鐵籠裏,兩人都精赤著上身,隻穿著一條緊身短褲,渾身油光鋥亮的,此時正揮舞著拳頭,在鐵籠中盡情揮灑著汗水。
揮拳,出肘,膝撞,腳踢。
鐵籠中的兩人拳拳到肉,竭力相搏,鐵籠外,近百人揮舞著一張張奇怪的小票,就像失去理智般瘋狂的呐喊。
“砰”,鐵籠裏,略瘦的一個被一拳打在側臉上,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半圈,重重撞在鐵籠上,隨後軟軟的滑向地麵,尖叫和嘶喊聲驟然拔高,圍觀的人群幾近瘋狂。
巴布和莫妮卡對視著歎了口氣,低聲感歎城市和小鎮就是不一樣,連酒館都截然不同,看鐵籠裏的戰鬥還在繼續,兩人趕緊趁著其他新客人還在圍觀戰鬥的機會,先一步搶下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兩位客人是生麵孔啊,第一次來拳頭風暴吧。進城多久了?”剛一坐定,身旁就湊上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瘦瘦小小的,還長者兩撇細胡子,和老鼠沒什麽區別。男人搓了搓手,笑容滿麵的說道,“嘿嘿,你們麵前的是小約翰,拳頭風暴最好的向導,隻要你們有需求,小約翰可以為你們提供最好的信息服務。”
“記憶力不錯,看來每個熟客你都記得很清楚。”莫妮卡和巴布目光稍一交流,在得到巴布的確認後,莫妮卡銳利的目光上下審視這個老鼠一樣的男人,“所以你這個最好的向導有什麽有趣的消息嗎?”
“這您可就問對人了。”男人搓著手露出市儈的笑容,“我知道的消息都不是什麽秘密,每一條都有不少人知道,但是這些人裏,隻有我知道它們全部,即便是很多時效性很強的消息。”
“比如呢?”
“比如今天下午,崔恩男爵的頭號爪牙卡爾統領,就在邊緣裏折損了大批戰力,還好據說他作戰足夠英勇,而且最後還是完成了崔恩男爵交付的任務,才沒被男爵活活掐死。”男人露出神秘的表情,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還帶回來了幾個剛好見證了那場戰鬥的大城市來的大商人,就安排在旅店頂級套房裏。你們猜,這幾個大商人究竟是誰?”
“哦哦哦哦!”低聲交談的幾人,被再次突然爆發的呐喊聲打斷,抬頭一看,鐵籠裏的戰局已經逆轉,略瘦的男人把更強壯的那個壓在身下,一拳又一拳,恨恨地砸在對方臉上,把對方打的滿臉是血,開始還拚命的掙紮著,但很快就失去了力氣,四肢軟軟的垂著,一動不動了。
“都隻是健壯的普通人,至少沒讓戰鬥人士在籠子裏搏鬥取樂。”莫妮卡把玩著剛被送上來的酒杯說道,“估計也是因為找不到那麽多願意做這種事的戰鬥人士吧,不過,就算是普通人,這個結果也……”
瘦男人這才從對手身上爬了下來,搖搖晃晃的繞著籠子轉了一圈,對周圍的觀眾高舉雙手,然而舉起的手還沒放下,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就倒在了對手身邊。
很快,幾個人從台下衝進了鐵籠,把兩個倒地的人都拖了出去,不過,瘦男人身邊圍了好幾個人,在他身邊忙前忙後的治療,而壯男人卻被隨隨便便仍在地上,身上堆滿了被扔過來的‘票據’,其中還混著一些吃剩的食物,相比之下顯得格外淒涼。
看著籠子裏血肉橫飛的景象,巴布和莫妮卡的神色卻都很平靜,直到最後,莫妮卡才歎息著繼續說道“就算失敗了,被這樣對待也有點過分了。”
“至少還能活著。”巴布卻淡淡的說道“困獸籠鬥居然不是死鬥,兩個人都能活著離開籠子,這可有點意外了。”
“嘶,看來幾位還真是從大城市來的,這份見識裝都裝不出來。”鼠男小約翰聞言卻瞪大了眼睛,驚歎道,“這種玩法是從克裏亞斯城傳過來的,以陛下對大城市的向往,當然會欣然引進了,這幾年看到過的邊緣旅人,或者覺得好奇,或者覺得太過殘忍,也就隻有你們才能一眼看出,這種方法原本是不死不休的。”
“原本?”莫妮卡已經不想考慮巴布又是哪裏冒出的相關知識了,而是順勢追問下去,“被改良了?”
“對,三殿下覺得過於殘忍,就自行改良了。”小約翰豎起拇指說道,“為此,她還和陛下大吵了一架,差點被陛下治罪呢。不過經過她得努力,現在隻有角鬥場的規則還是戰鬥至死,其他有鐵籠擂台的娛樂場所都隻分勝負,不分生死了。”
“我們很喜歡這個故事。”沒等莫妮卡開口,巴布已經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把話接了下去,“不知道這位最好的向導先生,還有什麽故事要講給我們聽呢?”
“故事當然很多,東古城的故事,十年也說不完。不過對於幾位剛進城的上流人士而言,最關心的當然還是城裏最好的消遣場所了。”小約翰指了指腳下,笑容可掬的介紹道,“首先要介紹的當然是這座拳頭風暴了,這是全東古城最火爆的一座酒館,最烈的酒,最激烈的戰鬥,雙重刺激能讓你的激情熊熊燃燒。”
“第二個可去的消遣場所,是城東的盛滿的錢袋,那裏是本城唯一一座賭場。那裏晝夜二十四小時開放,隨時可以享受最好的美食,最好的服務,還有最刺激的賭局。不管你是想和荷官對賭還是和其他客人一決勝負,不管你想要什麽樣的賭法,錢袋裏都能滿足你們的要求,讓你們盡興而歸。”
“至於第三個去處,則是城北的粉紅之屋了,不過,我並不是很推薦那裏。”小約翰尷尬的對著莫妮卡和安娜笑笑,“我想,三位應該對那裏沒什麽興趣,當然,如果三位想聽,我也可以為三位介紹,隻是三位過後不要打我就好了。”
莫妮卡沒有馬上回答,隻是似笑非笑的用眼角瞟向巴布,一眼又一眼,把他瞟的滿頭冷汗,不得不舉起酒杯擋住奇怪的視線,莫妮卡這才輕哼一聲,算是暫時放過了他。
“介紹的不錯,約翰,我們很滿意,但是,你這個向導可有點不稱職啊。”巴布的手指彈弄著一枚銀幣,低聲笑道,“哪有不懂得適時閉嘴的向導,不知道把關鍵信息適當隱藏起來吸引聽眾,怎麽從那些上流人士手裏拿到獎賞?”
諂媚的笑容僵在小約翰臉上,笑容變得逐漸尷尬起來。
“所以說,可憐的小約翰肯定不是專業向導,否則一定會餓死的。”莫妮卡也明白過來了,立刻配合的說道,“那麽他究竟是什麽人呢?唔,或許是什麽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正想要介紹給咱們的是什麽呢?”
“其實他剛才提到過一件事,他的三殿下不畏城主陛下的強權,據理力爭,改變了一個殘忍的規則。必須承認,這位三殿下確實心地善良,但如果這些娛樂場所是其他人的產業,她再怎麽善良,也不可能逼著其他人按她的想法去改變規則。”巴布豎起一根手指,語氣非常肯定,“所以,類似的娛樂場所,相比都屬於三殿下控製,這樣她才有機會,在自己的產業裏實施她的好意。”
小約翰的兩撇胡子抖了抖,撇撇嘴一言不發。
“照這個思路,是不是我們可以大膽猜想一下,你介紹了三個娛樂的好去處,而城主陛下剛好也有三位殿下。酒館一類的產業交由三殿下打理,那賭場相關的產業呢?交給大殿下打理了,哦,明白了,原來是二殿下的產業,那粉紅之屋就在大殿下的控製之下了。三種娛樂產業,分別交給三個子女經營,看來城主陛下還是很公平的嘛,其他類型的城市事務,應該也按類似的方法劃分的吧。”
小約翰歎了口氣,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巴布擺弄著銀幣,皺眉思索道,“你長期駐紮在這間三殿下的招牌產業,顯然屬於她的得力手下,你對我們說的,大概率也是三殿下想要說的,所以,你今晚直接找上門,看來你是代表那位三殿下了,問題是,她為什麽要來找我們?而且當天就找上門來了?你們東古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小約翰聳聳肩“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但是很可惜,三殿下的性格有點……額,不那麽穩重,很多她想做的事,我們這些支持者也很難理解,隻能先照辦再說了。”
“不那麽穩重啊。”巴布和莫妮卡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魯莽和無腦說的這麽委婉呢,兩人不由失笑,莫妮卡無奈的搖頭問道,“看來你們這些人也很辛苦啊,三位殿下都是這樣?還是隻有三殿下如此,二殿下呢?”
“她就是個表子和賤貨,隻要能達到目的,她可以睡遍東古城所有男人,啊,還有女人。”一個年輕卻又有些粗獷的女性聲線,從嘈雜的環境裏傳了過來,“至於我大哥,就是個心理扭曲的純粹變態,和我父親那個畜生一樣泯滅人性,要是有人給他扔塊骨頭,他連屎都願意吃。”
巴布和莫妮卡兩人互相用肘部碰了碰對方,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兩人誰也沒有回頭,隻是由巴布開口問道“一個表子,一個變態,一個畜生……那你呢,三殿下。”
“我?我就是個個瘋子和暴力狂。”一個一身勁裝,手上帶著黃銅指虎的年輕女人,風風火火的繞到兩人麵前,一把推開小約翰,自己坐了下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們一家沒有一個正常人,雖然我很想正常起來,但是很可惜,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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