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裏乾坤天宿運,命途欽定意中人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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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此話,那半躺之人如瘋魔般大笑三聲,隨後垂首黯然,言語間更是極為痛悔:“是啊,十五年,人這輩子能有幾個十五年當年若不是,若不是那女人,又怎會”他太久未曾開口說過話,此番一激動,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一番沉默過後,那人又繼續說道:“那時候心高氣傲,隻覺得唯有武功造詣為最高,其餘萬般皆是下品,更何況他們那些機關巧術。不承想我林眥睚前半生何等瀟灑自在,臨老卻被張二鎖雕蟲小技囚困半生。”
原來此人名喚林眥睚。
李商陽在旁接道:“也幸得他師兄那老東西仍在世,此刻就正在這地宮之外,不然今日便隻有強攻一途了。”
林眥睚頭仍低著沒有接話,許是心中已有決斷,隻是自顧自說道:“李玉樓那廝不知從何處聽來,說咱這劍神一脈有一本傳承劍譜。這麽多年來,每過重陽,都會來此,向我逼問劍譜所在之處。師兄,我且問你,你我從幼時便投入師父門下,又何時聽聞所學劍法有過劍譜一說難不成是師父飛天西去之前,真有甚麽劍譜曾傳於你
仰仗著遮住麵容雜亂的長發,和對光亮漸漸適應,他這才抬起頭來望向李商陽方向,但被燭光擋著看不清對方的臉。
李商陽遲疑半刻才說道:“劍譜什麽劍譜,可當真是聞所未聞,那孽障可曾提起是從何處誰人聽得”
林眥睚恍然道:“是了,咱二人自小同吃同睡,又哪來的空閑去練什麽劍譜,況且師父西去前兩年間,隻比劍法以一敵咱二人已然不能,若真有什麽高深劍法於世,豈有自身不修之理看來當真是其黃袍加身,貪心愈發不足。至於是從何處聽來,倒是從未提起。”
李商陽信然點頭。那人在對麵隻看到燭光微動,未等他開口,李商陽搶先說道:“稍後就會有巡衛前來換防,快些動身吧,出去後大有時間敘舊。”
林眥睚從牆邊應聲彈起,才看到此人生得極為高瘦,比李商陽足高出兩個頭來,約莫著八尺有餘。
兩人魚貫從地宮而出,四方已頗有些光亮,衛靖忙從懷中摸出一塊黑色絲布疊成窄條,不顧林眥睚身上散發出奇臭,上前為其遮住雙眼,邊喚了聲:“林叔。”
一旁張鎖也早已醒轉,高聲驚道:“林叔林瘋子,你是林瘋子!怪不得。。。”
話音未落,林眥睚閃身上前,伸出他那巨人般的修長手掌呈鷹爪狀直扣張鎖麵門,發出清脆的‘哢哢’聲,伴有隱隱白煙泛出。
隻見其手掌鬆起,張鎖那老朽之軀如灘爛泥一般摔在地上,留下五道焦黑的指印,登時不活了。
手掌起落間奪人性命,林眥睚似是興致正起,轉身麵向李商陽方向嗬道:“師兄,你我多年未曾交手,且讓老夫試試你武功精進幾何!”說罷便出掌衝向李商陽。
衛靖見狀,急忙上前出掌抵擋。兩掌相碰發出‘砰’的一聲低鳴,衛靖受掌力所震連退三丈不受控製後仰跌坐,林眥睚則巋然立於原地。
林眥睚說道:“衛靖小子,你上前來擋做甚不過你武功反倒還不如當年,想必是同師兄待得久了,不思精進修為。”
衛靖這才堪堪爬起,整條右臂無力垂於身側,喘息一番才勉強開口:“林叔,陛下前些年受人偷襲,內傷至今未曾痊愈,恐怕還不便與人爭鬥。況且我等後輩雖頗為拙笨,但十餘年間總還是有些進益,想來是您這些年來心無旁騖,境界有所突破,倒顯得晚輩慵懶了。”
此話一出,林眥睚聽來再受用不過,豪邁笑道:“你小子這恭維勁還是一點沒變,那鬼地方暗無天日,每日除打坐修煉外再無他事,前些時日修為有所突破。”邊說著他扭頭看向李商陽問道:“偷襲也是被那孽障所傷”
衛靖開口道:“陛下多年前受了那禁軍統領王岑一掌,內傷至今未愈。”
林眥睚絲布下眉頭緊皺道:“王岑我記得那小子不過是個尋常一流高手,怎會被其所傷況且以師兄你的修為,
李商陽這才開口:“先前的內傷已然無礙了。”
林眥睚緊跟說道:“師兄,現如今我之焚心決已至第九層,你我二人聯手,明日便動身去到皇宮取李玉樓那孽障性命。”言語間已頗為心急。
李商陽淡淡說道:“這些年來我修為毫無存進,隻怕是難。況且據我所知,其在三年前心法已突破至第九層中段,現今就算你我聯手,也奈何他不得了。”
“怎麽會就算沒有半點瓶頸,八層到九層修為積澱也需要整整三十二年,何況到中階,那孽障年紀隻四十有餘,修為是如何暴漲這絕無可能。”
李商陽沉默半刻才緩緩續道:“瘋子,從他幼時你收他為徒之時就應該知曉,有人生來便是天縱之資,承半壁命理之才。”
林眥睚大為失望:“看來這仇我今生已是難報了。”隨後又慘笑一聲道:“倒也無妨,我林瘋子今世能當這天下第一人的師父,也算是不枉來此一遭。”
隻聽他身旁李商陽緊接道:“近些年來,我也收了個徒弟,天資並不在其之下。”
“哦當年那孽障新生,咱二人去到那戶農家的時候,也曾勸你收下另一個嬰孩,那時你是如何講的,說這輩子絕不收徒,要將這一身武學帶進皇陵中,怎如今倒收起徒弟來了。至於論天資能與其比肩,我是斷然不信的。”林眥睚說道。
衛靖站於一旁適時接話:“林叔,確是如此,那孩子練劍十年,如今單論劍法已與一流高手相當,隻不過其所見還少,稍顯稚嫩了些。”
李商陽道:“這小子論招法悟性,甚至比李玉樓那孽障都要高出一籌,隻不過幼時遇有災變,受那王岑一掌,幸得在我懷中肉身所隔,又有我多年已自身精純內力相護,這才保下一條命來。但也就此留有後患,全身經脈被火毒侵占,非但每隔幾日便會發作一次,尋常內功也是無法修習。”
林眥睚恍然惱怒道:“原來如此,所以這才費盡心力前來此地,為的就是要我傳焚心訣於他,以化體內火毒。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盤。”
李商陽語重心長道:“你又何必言語這些,這天下之大尋一藏身處有如登天之難,倘若早就尋到此地,何苦要那孩子水深火熱十餘年。況且以此子天賦,將來與那人終有一戰,你與他的仇也算得報。”
“那這小子現在何處”林眥睚頓了一頓問道,看來是已被李商陽說動。
“細算著日子,再有一月便到上京了。”
三人說話間,天光已漸漸亮起,拂曉時分已至。李商陽上前提起張鎖那死去多時的僵硬身體,向著深穀之中猛地一扔。隨後三人大展輕功,向東北方向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