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雲海之上藏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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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小心地捧著手裏的黑瓷,對身邊的白須老者耳語了幾句。
    她的聲音混沌縹緲又輕弱,縱然蘇小離的耳朵靈敏也沒聽清她在說些什麽。
    “把她帶下去吧。”女子那雙似笑非笑的狐媚眼看了一眼南宮晚,“歡迎以後常來。”
    女子走後,老者帶著南宮晚走進了一道側門,側門之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南宮晚心中並無波瀾,但老者卻提醒:“倒也不必害怕,穿過此處,就另有乾坤了。”
    通常說來,天宮樓的人已經完成了交易,可以讓南宮晚離開了,卻將他引入此處,必然另有目的。
    這個目的一定跟女子和老者密謀的事有關。
    要是換成其他人,恐怕是大難臨頭,對南宮晚來說卻是恰好,因為他就是想在天宮樓多逗留,多轉轉。
    誠如老者所說,穿過混沌的黑,就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像是山洞裏鑿出的一番天地,不規則的階梯一步步往下,道路兩邊間隔數丈擺放一照明的燈,裏麵燃燒著炭火,火焰騰騰,照亮著四周。
    越往裏麵走,越閉塞無風。
    老者瞥了一眼南宮晚,見他神色淡定,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俗世凡人真是渺小無能,連自己走在死路上,都一無所知。
    南宮晚突然停了下來,問老者:“要帶我去哪兒?”
    老者笑了,“您是貴客,需要留下來讓我們好生招待。”
    “是要軟禁我?”南宮晚問。
    老者擺手笑道:“不不不,言重了,隻是讓你看一出傀儡戲。”
    老者讓南宮晚站到一個圓形台上麵,圓台像是一種奇特的石頭雕刻出來的,圖文古怪。
    南宮晚沒有拒絕,站了上去。
    站上去的那一刻,前方數丈之外的黑色呈現出米白,是一道紗幕。紗幕後有十數個人影,都在做瓷,動作整齊劃一。
    動作如此整齊,要麽是訓練過,比如舞姬們跳舞的時候,一顰一笑都能做到整齊。要麽……是傀儡。
    被操控的傀儡,早已失去心智,所作所為全憑他人操控。
    南宮晚敢斷定,他所看到的絕對是傀儡。
    老者問南宮晚:“這出傀儡戲好看嗎?”
    南宮晚平靜地回答:“尚可。”
    老者笑道:“蘇小姐的眼光果然挑剔。不過,有了你賣給我們的技藝,他們以後的傀儡戲會更出彩。”
    “如此甚好。”南宮晚回答。
    老者道:“每次我把人引到這裏,讓他們看傀儡戲,他們先是吃驚,看得入迷,後來反應過來不對勁,就惶恐慌亂,甚至跪地求我,吵吵鬧鬧,哭哭啼啼,很是厭煩。像蘇小姐這般神態自若,還是少見。”
    南宮晚道:“你們與我剛做了交易,用我燒瓷的技藝換如意郎君,前腳答應,怎麽後腳就要把我做成傀儡?天宮樓就是這麽做生意的?”
    老者道:“其他人欲壑難填,就跟賭徒一樣,慢慢地越來越沒有可交易的東西,隻能淪為傀儡。”
    “你不一樣。”老者說,“就算你不來天宮樓,我們也會派人去找你。你主動送上門,我們又怎會放你離開? ”
    南宮晚直接了當地問:“因為太子的關係?”
    老者大笑,笑聲在幽暗中回蕩。
    “你知道的太多了。”
    南宮晚立馬問道:“如此說來,千瓷坊的坊主失蹤也跟你們天宮樓有關係?”
    老者臉色一僵,“你怎會知道千瓷坊坊主之事?”
    瞬即又道:“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你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傀儡。何為傀儡?在天宮樓,就是死了的人。”
    南宮晚道:“你這麽緊張,已經告訴我答案了。沒想到千瓷坊的坊主居然也能被區區天宮樓所困住,看來,所有人都低估了天宮樓。”
    老者臉色凝重:“姑娘,休要胡言,當心給我惹禍。千瓷坊的事,在天宮樓向來是禁忌。”
    他一掌落在南宮晚的背上,一個紫黑色的圖騰紋路慢慢地凝出。圖騰緩緩轉動,顯得十分沉重。
    這是要把南宮晚變成傀儡。
    此時的南宮晚隻是尋常人,若是變為傀儡,便跟死了一樣,再無翻身的可能。
    但是!
    潛伏在側的護衛趁機出手,掌心凝出一團白光,落在老者的背上,老者頓時倒在地上,身體化成一縷縷黑煙,繼而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笑人是傀儡,自己又何嚐不是。
    南宮晚命令護衛:“將我變成傀儡的樣子。”
    護衛照做,在他身上凝聚出一層白光,白光慢慢匯聚到蘇小離的身體裏,隨後又如花瓣一般釋放飛出。
    光芒散去,南宮晚一舉一動都變得僵硬。
    行動時也許速度並不慢,但肢體僵硬,不似活人。
    護衛也將自己變成此般模樣。
    “進入其中,萬般危險,若是有異樣,先帶我離開,再做打算。若是……”
    南宮晚想了想,“若是查到了與坊主有關的下落,一切以坊主安危為重。必要時刻,立即讓江城帶人馬攻下天宮樓,不必顧我。”
    護衛拱手領命。
    兩人穿過白幕,走向傀儡深處。
    化為傀儡,視線變得迷糊而古怪,像進入了某種幻象,一切都顯得那麽得虛幻不真實。
    傀儡不能開口說話,但南宮晚卻能說話。隻是他說話的時候,別人看不見他嘴動,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唯有跟在身邊的護衛可以。
    兩人剛來到傀儡所在的地方,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朝他們走來。
    為了避免被發現端倪,南宮晚立馬混入了身邊的隊伍,與其他傀儡一起做瓷。
    傀儡做瓷,是因為有黑瓷控製,一舉一動都整齊劃一,但是,南宮晚和護衛二人隻是看上去與傀儡無異,並不是真正的傀儡。他們想要做到動作整齊劃一,非常難。
    對於靈瓷護衛來說,還稍顯簡單,因為他有靈力可用。當那白袍的監工看向他時,立即借用靈力,讓旁邊的傀儡牽引著他的動作,雖然稍有出入,但若是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南宮晚就麻煩了,必須仔細觀察,認真模仿。
    那白袍監工觀察了一陣,發現了南宮晚的狀況,快步走了過來。
    南宮晚已經在很努力地模仿了,傀儡的軀殼之下,他冒出了一層密汗。
    白袍監工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索性蹲在南宮晚麵前,看他做瓷。
    如此細看,自是看出百般漏洞。
    監工歪著腦袋皺著眉頭看向護衛,護衛名為青離,因是青瓷所化所以得此名字。
    青離的動作也有瑕疵,總是慢一步。白袍監工看了半天,伸手拍了一下白郎。
    其實青離在被盯上時就在努力調整靈力的強弱,現在終於調好,動作終於跟上了。
    監工以為自己的“修理”起到了作用,對著南宮晚就是一頓拍。一會兒拍腦門,一會兒拍肩膀,還拍了拍手。
    拍他手臂的時候,導致胳膊一顫,手裏的瓷胚癟了下去。
    傀儡做瓷幾乎是沒有殘次品的,因為一切都是統一的。麵對這件殘次品,監工頭疼不已,這意味著自己很難交差。一氣之下,監工伸出手,讓掌心凝聚的紫黑圖騰落在了南宮晚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