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金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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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晚低頭看了一眼言歌,心中已有決斷,如果不能護她回家,戰死又何妨。
    他一個翻身下馬,踩著薄薄一層雲霧而上,以靈力為盾,護在身前,掌心靈力大聚,視死如歸。
    樓主冷笑,“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也根本保護不了她。”
    樓主身影如影,來到南宮晚的麵前,直接迎上他掌心的靈力。一掌落下,光暈散開,並沒有什麽影響。突然,光暈之下釋放出黑紫色的煙霧,下一刻,煙霧化為複雜的圓形陣法傾壓而來,將光暈吞沒殆盡,並重擊在了南宮晚身上。
    南宮晚噗的吐出一口血。
    樓主戳了下南宮晚的胸膛,他便又吐出一口。
    “你看看你,都傷成什麽樣子了,還想保護她?真是不自量力!”
    “在千瓷坊待得久了,是不是就忘了自己是凡夫俗子的本相,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樓主側過頭,問身後門主:“你們之前說,這個人是十年前從天宮樓逃出去的?”
    一位年邁著恭敬上前,“回樓主,的確如此,隻是暫時還沒查明他的本相是什麽。”
    “從何處逃出?”
    “地宮第一層。”
    “那就是毫無用處的廢物了。真沒想到,我天宮樓的廢物逃出去後,竟能跑到千瓷坊去藏身。看來,千瓷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南宮晚支撐著站起,一手揮下,一道強光掠過,樓主和一眾門主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橫掃出去,那些以為有樓主在就掉以輕心的門主倒在地上,連滾帶爬才勉強站起,十分狼狽。
    南宮晚不動聲色地回敬他:“如果你死在廢物手裏,豈不是比廢物還廢物?”
    樓主眼中騰起殺氣,渾身釋放著黑紫色的煙霧,掌心圖紋一起,南宮晚就被拽到了半空之上。
    “剛才是本尊大意了,現在,你還有那麽好的運氣嗎?”
    汪洋之上,薄雲讓步,天宮樓眾門主率領護衛圍殺而來。
    南宮晚輕蔑一笑,“這麽多人對付我一個,勝之不武吧?”
    樓主遞給其他門主一個嚴厲的眼神,眾人隻能收起一腔殺意,紛紛退下。
    樓主已動殺念,起勢淩厲,招招致命。南宮晚拖著受傷極重的身體,勉強應對。
    不知過了多久,樓主已顯疲乏,但南宮晚還在硬撐著。血霧騰起,薄雲被染成一片猩紅。
    “沒想到,你一個廢物居然能撐到這個時候。”
    其實南宮晚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除了靈力比平日強了十倍、自己又視死如歸之外,還因為對手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強。
    他好像受傷了。
    南宮晚盯著樓主細看,他氣息不穩,黑瓷之力斷斷續續,像是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本來是單打獨鬥的決戰,天宮樓的門主們見形勢不對,立即領著護衛們圍了上去。
    南宮晚拚死拖到現在,根本沒有力氣應對這麽多人的糾纏。本就疲於應付,那樓主竟趁虛偷襲,於懸空之上幻化陣法,陣法立即化出數道虛影蒙蔽南宮晚的眼睛。
    虛實糾纏,南宮晚隻能隨機應變。
    突然,背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感,像雷電從身上鞭笞而過。
    南宮晚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對付,身體像石頭似的墜向汪洋。
    一個白影將他摟住,柔軟得跟雲朵一樣。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記憶一下回到了十年前,她帶他離開天宮樓的那一刻。
    也許就是這一刹那的念頭,讓他有了無限勇氣。他重新振作,於風中站定。
    樓主輕蔑一笑,“注定是死,何苦死死掙紮。”
    南宮晚道:“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結局如何!”
    樓主不屑於跟他說話,隻勸言歌:“坊主,你是聰明人,眼下局麵如何,你應該心知肚明。該作何選擇,也無需我多言吧?”
    言歌捂著胸口,雖疼痛難忍卻鏗鏘有力地回答他:“天宮樓將人間變成烈獄,我縱然是死,也絕不會屈服於你。”
    樓主道:“給我一點時間,天宮樓能比千瓷坊厲害得多,它能做到的,我們天宮樓也能做到。它做不到的,我們卻能做到!留在天宮樓,我可讓你與天地同壽!”
    言歌冷笑,胸口處金光環繞,凝結出巨大的金色法陣,細看之下,有九塊瓷片在金光中旋轉,靈力隨著旋轉越來越強大。
    靠近言歌那些門主、護衛被法陣席卷,失去了黑瓷之力,如同草莽,隨便一支箭都能將他們洞穿射殺。
    一個個護衛倒下,化為黑煙。
    浩浩蕩蕩的護衛從四麵八方湧來,似乎根本殺不盡。廝殺中,言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坊主大人,屬下護駕來遲!”
    江城率領千瓷坊護衛前來護駕。
    一時間,兩方人手血戰汪洋之上,雲霧如血,汪洋盡染,天地同色。
    樓主見情況不對,召回各門主,催動黑瓷法陣,風吹雲動,黑煙如雷。
    不消多時,言歌和南宮晚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似乎困在了虛幻之中,分明拚盡了全力卻無法突圍,一個個黑瓷所化的天宮樓護衛倒下又站起,生生不息,殺之不盡。
    言歌扶起麵白如紙的南宮晚,擦掉他嘴角的血,“你先回去,千瓷坊就交給你了。”
    南宮晚握住她的手不放,“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休想丟給我!”
    南宮晚拿過玉瓷,玉瓷再次化馬。
    他將言歌扔到馬背上,那馬非常聽話地踏雲而去。
    南宮晚獨自留下來應戰,卻是無力回天,一張巨大的法陣化為囚籠將他籠罩其中。
    一聲轟隆,江城從天墜落,重摔在地,不住地吐血。下一刻,無數鋒利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南宮晚看向雲端盡頭,紅雲薄霧之下,隻有馬兒奔騰留下的蹤跡。
    馬背上,言歌打算回去找南宮晚。
    他要是有事,她也絕對不會苟活。
    可是,那馬不聽她的話,隻是往前奔跑。
    “竟連誰是你的主子也分不清了麽?”言歌又恨又急。
    突然,前方出現一道身影,馬兒受驚,四蹄騰飛,高聲嘶鳴。
    是天宮樓的樓主。
    “坊主大人當真不考慮考慮我的話,我誠心誠意想將你留下。”
    言歌飛身而起,以玉瓷化劍,廝殺而去。
    空氣裏傳來男人縹緲的聲音:“你的靈力沒有恢複,又受了傷,太虛弱了。強行逞強,會出人命的。你放心,留在天宮樓,絕不會虧待你,包括你的將士。”
    言歌雖然虛弱,卻言辭鏗鏘,“等殺了你之後,我再除掉天宮樓,看你們還如何為禍世間!”
    長劍劈開天地,氣勢如虹,樓主沒接住,胸口一滯,嘴角就流出一線血絲。
    樓主咬牙,“是你逼我的!”
    一道道法陣,凝聚成一扇扇古怪的門,把言歌困在其中。言歌揮劍斬下,卻落了空,突然身後一痛,整個人橫飛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言歌,反應極快,揮劍而出。
    劍芒森寒,朝著樓主劈去。
    樓主身體後仰,卻還是沒有避開,淩厲無比的劍芒在他臉上劃出了一條血痕。
    血痕之下,皮開兩半,仿佛麵具被人劈開。
    一張嶄新的臉出現在言歌 的眼前。
    竟是瓷影。
    “是你?”
    言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瓷影心虛地摸了下臉,發現真相已經浮出,慌亂之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戾氣,巨大的黑瓷之力圍殺而去。
    言歌不敵,半跪在地,陣陣吐血。身體輕盈得像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遠似的,頭暈目眩,恍惚而疲憊。
    恍惚下,她看見,數十丈之外,瓷影竟和她一樣,也負傷極重,根本無法再發揮出一絲黑瓷之力。
    她有些愕然,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瓷影心中惶恐,想起二十年前,與她交手,也出現過同樣的狀況。言歌受傷,他也同樣負傷。
    難道……是因為那片白瓷?
    瓷影摸了摸胸口,那兒疼得像要碎了似的。
    他抬眼看向言歌,似乎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幾位門主趕來,要將言歌圍殺。
    這是最好的機會,若是錯過,將來就再難除掉她了!
    言歌也知道自己再無還手之力,閉上了雙眼,等待死亡的到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衝到了她的麵前,擋住了各門主的攻勢。
    抬眼看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竟是天宮樓的樓主瓷影。
    一眾門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先收了攻勢。
    瓷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拚盡全力喊了一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