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去哪，出走唄。主要是他們怕你，隻能流落異鄉。”
    辛有疾把目光落在了陸小仙的“黑奴”上。
    “那你們到底在哪兒落腳？”陸小仙也注意到了辛有疾的目光。
    “其實當時他們也不知道去哪兒，商量不出結果。既然不知去向，那便索性大踏步的就往前走。逛逛悠悠的走了三四天，便到了杏花村。”
    辛有疾看著陸小仙手中的劍還不夠，湊上去用手摸了摸。
    “小孩子別動利器，說說後麵的事。”
    陸小仙不讓他碰手中寶劍。
    辛有疾有些失落，說道：“唉，可惜了我大俠夢，跟著他們腳都磨破了。到了杏花村，咱們就找了客棧住了下來。可是有沒有太多錢，隻能五個人擠在一個房間。點一盤菜，一桶米飯，就是咱們的日子。你知道嗎？後來大家把全部的錢都湊了出來，可是還是不夠房錢，便被趕了出來。你不知道，當時有多狼狽。被店家一頓嘲笑，數落著咱們不堪的日子，惹得街坊指點哄笑。那嘴臉那話語就不學給你聽了，實在難堪。搬出去後，在街角找了間破舊的房子當了立身之所。又破又爛還漏雨，不過也算是有所安穩吧。那黃二楞子，為了讓咱們吃口飯，寫了塊牌子，掛在脖子上，滿大街的跑。”
    “寫的什麽牌子？”
    聽到這裏，陸小仙略有所思。
    “還能是什麽牌子，賣身唄。”
    “賣身，還是大老爺們？”
    陸小仙聽到這裏不安穩了。
    “那還能怎麽辦，什麽都不會，就一把子力氣，隻能去賣身做苦力咯。”
    “我還以為......”陸小仙尬咳一聲。
    “你以為什麽，這年月，活難找啊。就這樣，二愣子和大胖兩人出去做工都不夠咱們吃的，主要是活太少，有力氣的人也是大把的。蘇家兄弟也去田間山野，挖些野菜充饑，就這樣度過了數月。”辛有疾像是一個說書的老頭，孜孜不倦的講著。
    “你們有這麽慘嗎，為什麽不想著回來？”
    陸小仙心底泛起了一絲同情，任憑山川美景從身邊擦肩而過，他眼中並無收錄，反而卻被這幾個家夥的故事吸引住了。
    “還不是黃二楞強唄，怕回去丟人，讓大家看不起，主要是怕你看不起他。”辛有疾看了一眼陸小仙，陸小仙沒有表情，認真的平視著前方。又說道：“這還不慘，還有更慘的。有天，二愣子突然老早回家，手中還拿著一隻燒雞。他把燒雞留給我們，說了句‘你們快吃，我已經吃過了。’說完便急匆匆的出門去了。你知道這燒雞是怎麽來的嗎？”
    “怎麽來的？你說。”
    陸小仙平靜的臉上泛出一絲苦意。要是平時，他肯定說是偷的唄，這次話到嘴邊卻沒有說。
    “偷的唄，哈哈哈。你不知道，蘇家老二生病了，也不知道什麽病，麵黃肌瘦的，又發熱嘔吐，還鬧肚子。請了大夫，但已經好幾天了，沒有絲毫轉機。二愣子看著這樣子下去不是辦法，就偷了一隻燒雞回來準備給他補補，沾點油水。可是別人發現了他，一路追了來。這家夥跑的快，放下雞便出門去了。不一會就聽到有人喊抓賊，吵吵鬧鬧的朝著二哥離開的方向追去了。等晚上回來，他鼻青臉腫的，問他他也說沒事，一個人獨自睡去了。”
    辛有疾看來已經認可了二愣子。
    “那他還算個帶把的，有那麽一點擔當。”
    陸小仙臉上露出欣慰。
    “那可不，別看他在梨花鎮胡來，出去還不錯，有東西一起吃，一個雞腿都要分五份的那種。尤其是被店家嘲諷一番後，他對我們更好了。不過從偷雞的時候起，就被街道的混混給盯上了，知道我們是外地來的好欺負。對著我們拳打腳踢，一陣嚇唬，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但每次二哥都說沒錢，挨一頓打才拿出幾個銅板給他們。”
    辛有疾說著，小小年紀，臉上便有苦澀之氣。
    “既然打不過他們，直接給他們就是了，幹嘛還要挨打？”
    陸小仙心裏掠過一絲不好的想法，這不是欠揍嘛。
    “看吧，你這就不如二哥了吧。挨一頓打，疼幾天就沒事了，可以少給很多錢。要是痛快給了他們，他們便覺得我們還有錢，所以照樣再打我們一頓，還要二次給錢的。這便是二哥的小心思，不過他的小心思還不止這些。有天，蘇家老大在睡覺的時候，無意中在床頭板子下麵發下一個布袋子，裏麵全是銅錢和幾塊碎銀。大家都看傻眼了，二哥卻說道：‘就你手閑的很，別動放回去。’這時，蘇家老大問：‘二哥，你藏私房錢啊？’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你說。”
    陸小仙確實聽的一臉好奇。
    “看弟兄幾個臉色都黑著，他慢慢躺下，一臉笑意的才說出了實情。原來他早就看中了街道裏的一個角落，他打算做些生意，隻是還沒有定下來做什麽。所以他偷偷攢錢，這樣有了謀生之路，以後日子就會好過。他說著，嘴裏刁了根竹簽，翹著二郎腿。看著還有些酷哦，和你打架相比，又是另一番滋味。”
    辛有疾看著陸小仙傻笑。
    陸小仙也看著他輕笑，道：“那他還是比較喜歡動腦子的。”
    “那可不，很快他就帶著大家搞定了，賣起了豬肉。咱們分工明確，他和大胖搬送，蘇家弟兄出攤。還不錯，生意挺好。”
    “人家都有活，你一個小屁孩你幹嘛？”
    陸小仙看著辛有疾，等他說出個所以然。
    “我啊，我可用處大了，帳房先生。”
    辛有疾一臉自得。
    “哦，那你們後來又怎麽呢？”
    “後來被人欺負唄，鎮裏的張大屠夫知道我們搶他們的生意，就叫混混成天的來搗亂打人，一點辦法沒得，混子頭便是張屠夫的大兒子。後來就答應給人家保護費，每個月二兩銀子。可是我們哪有那麽多錢，每個月才賺三四兩銀子。後來二哥盤算了下，給了錢自己還有的賺，所以就月月給咯，這才安穩了一時間。”
    辛有疾將來找個酒館，就靠這一張嘴便能養活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