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淼淼到了麽？”裏間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瘦高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長著一張中國得不能再中國的臉。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西裝，修身合體，領口是銀色的細邊，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閃亮，胸口處有用銀線刺繡的徽章，看起來像是校服。
    鋼琴小美女噌地站了起來，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到！”
    路明非看著柳淼淼踏著優雅的步子同葉勝一起進去了。
    眼睛瞅瞅四下，來麵試的恐怕得有十五六個學生。
    路明非看見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有：趙孟華，陳雯雯，還有蘇曉檣等等。
    “喂，你們上網搜了這個卡塞爾學院的網頁麽？”趙孟華看了看蘇曉檣和陳雯雯，壓低了聲音，“據說是個名校，好多哈佛的教授轉去那裏教書！”
    “嗯，”陳雯雯點點頭，“可我都沒有申請他們學校就接到麵試通知書了。”
    “名校都是這樣，不在乎申請費，隻看素質的吧？”趙孟華說。
    蘇曉檣說：“我可不知道。”
    會議室內，這些中學生們準備都很充分，他們都穿著那種十分正式相當得體的衣服，有西服，有禮服，還有西洋裙等等。
    唯獨，路明非隨隨便便穿了一身衣服便過來了。
    說起來，他的褲子是在九十九元精品店裏買的，就那種說著大喇叭：本店最新推出一批九十九元牛仔褲，物美價廉歡迎前來選購的，那種擺在集市裏的，那種普普通通的門麵。
    衣服嘛，還是在網吧打星際比賽送的，已經兩年了還結實耐用。
    黃色的漆掉了些的t恤背後還有弧形的串在一起的字：第三屆峰陽杯冠軍t恤，加上棕色的牛仔褲，
    這一身衣服讓路明非在人群裏麵顯得雞立鶴群，狗在狼中。
    “喲，路明非也來了。”蘇曉檣，見了明非搭訕道。
    自從他路明非成了拒絕陳雯雯邀請的第一人後，蘇曉檣便不自覺對這位大神起了些好感。
    蘇曉檣做人做事向來我行我素，我想跟他說話就跟他說話，這沒什麽大不了。
    今天，她細細打量起路明非的衣著，路明非似乎永永遠遠都是那一身平頭百姓的打扮，都當了星際冠軍了也不買買什麽好衣服的嗎？
    明非聽到她的搭訕明顯愣了一下，心想：這姑娘葫蘆裏賣的什麽，好端端跟我講什麽話。
    隻好道：“嗯，下午好啊，蘇曉檣”
    聽到路明非的回話，
    蘇曉檣麵露微笑，她瞥了一眼陳雯雯，就湊到了他跟前，道
    “過來，姐姐有話跟你說。”
    說著，她便一把手把路明非拖到了會議室的牆角。
    看著落地窗外的世界，街道，馬路，車輛，人來人往，路明非看向蘇曉檣。
    蘇曉檣今天穿著一身Kenzo，這些牌子貨對於去過國外的路明非來說普普通通，但在國內就很時髦了。
    看著她眼角眉梢都跳蕩起來，路明非就知道這是一個穿上時髦衣服就驕傲的女人。
    “你看到了嗎？”蘇曉檣麵對著路明非道。
    “看到什麽？”路明非不解。
    “別裝不知道。”蘇曉檣瞥了路明非一眼，小頭一甩，說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陳雯雯喜歡上你了。”
    “什麽，陳雯雯喜歡我，為什麽我不知道？”
    路明非聳了聳肩，不可思議道。
    “拜托一眼就能看出來好不好，你們男生真蠢，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嗎？”蘇曉檣說得言之鑿鑿。
    “好吧，我知道了。”
    路明非敷衍地回應著，
    他感覺到無聊，說到底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與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喂，喂，喂。
    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你至少應該高興一下，畢竟是曾經的女神啊。
    要是以前，你不得高興得冒煙了。”蘇曉檣直截了當地說。
    “是是是，
    哇，我好驚訝呀，終於有人喜歡我了。
    我現在就去追她，明天就生小孩嘍。
    你滿意了？”
    明非敷衍道。
    不曾想，蘇曉檣此時竟細細打量起他路明非來，兩個眼睛一直盯著他。
    她的視線從他的頭，一點點下移最後盯到了他的腳。
    路明非聽見她說：“感覺你這人變了不少，怎麽去了次國外，回來人精氣神都變了。”
    路明非說：“人總要變的嘛，
    這世上哪有人是一成不變的？
    好不好？”
    “這世上哪有人是一成不變的，好不好？”蘇曉檣鸚鵡學舌，之後她又說道：“你說話還挺有意思的嘛。”
    “這世上哪有人是一成不變的？”
    蘇曉檣一邊重複著路明非的話，一邊左右搖晃著她的小腦袋。
    “你能不能再說點什麽，就類似剛剛才那樣的話。”蘇曉檣說。
    “感覺你好無聊。”路明非說。
    “感覺你好無聊。有意思，接著說。”
    “誒，你好像生了病又感覺治不好。”
    “哈哈，接著說。”
    “女人偶然發神經，因為她們有點神經大條。”
    “接著說，接著說。”
    “蘇曉檣女士，如果你無聊的話，我建議您好好學習學習，畢竟你還是個學生嘛。”
    “無聊，”蘇曉檣聽見他這麽說話，一下啪地打在了其肩膀上。
    “本來挺有意思的，一說學習，全沒掉。”她接著說。
    然而路明非隻是與我無關地聳了聳肩，說
    “恐怕，麵試下一個就是你了，蘇女士您準備好了嗎？”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大概隻有一秒。
    門被推開了，葉勝禮貌地比了一個手勢。柳淼淼走了出來，回頭跟葉勝說了聲謝謝，看得出她強撐著不想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是那失望已經老老實實地寫在臉上了。
    鋼琴小美女居然沒撐過十分鍾就敗下陣來！柳淼淼眼眶有點紅，回自己座位上拿了書包，扭頭就往外走。
    “蘇曉檣。”葉勝說。
    “小天女”，身子一怔。
    “真是個烏鴉嘴。路明非。”
    看了一眼這個黑漆的不能在黑的烏鴉，小天女啪一下踹了他一腳。
    之後，十分緊張，步伐僵硬地跟著葉勝走了。
    路明非暗自搖頭，他一瘸一瘸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腳。
    “疼嗎，路明非。唉，蘇曉檣總是這樣暴躁。”陳雯雯的話至後方傳來。
    路明非回到座位，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啊了一聲，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裏響徹雲霄。
    聽到陳雯雯的話，他回頭望去，陳雯雯今天穿著深藍色的套裙，白色的蕾絲邊襪和平底的黑皮鞋，紮著白色領巾，頭上發卡換成了珍珠貝。
    “沒什麽事啦。”路明非撓撓頭。
    “蘇曉檣叫你做什麽了嗎？”陳雯雯問。
    “嗯，沒什麽？”路明非說。
    “我感覺你們的關係很好。”
    “有嗎，我怎麽不知道”
    “明非，別裝傻，老老實實回答我。”
    看著認認真真問話的陳雯雯，路明非意識到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他回答道，
    “關係不好也不壞吧。”
    “怎麽一個不好也不壞呢。”
    “我，”路明非一時語塞，看著眼前的陳雯雯，他意識到今天的陳雯雯似乎很奇怪。
    她有好多莫名其妙的問題呐。
    “我覺得，陳雯雯”
    “嗯。”
    “我們還是先麵試吧，有些話以後再聊。”
    長長舒了口氣，路明非終於舒服了。
    “什麽學院！他們耍人！”蘇曉檣拋下這句話，扭頭就跑。
    回頭她還不忘再看路明非一眼，說：“烏鴉嘴，晦氣。”
    路明非無奈和陳雯雯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似乎“小天女”還不如柳淼淼，大概隻撐了五分鍾。
    這麵試官不像是麵試，倒像是練刀，斬人越來越快，號稱高三口語第一的趙孟華連三分鍾都沒撐到，被送出來的時候目光茫然。
    “陳雯雯。”葉勝說。
    路明非看著她從座位上起來之後走了進去，他不怎麽喜歡這些東西。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得過來不可。
    對了，他本是不想過來的。
    隻是叔叔嬸嬸已經收了人家的手機。
    誒，拿了人家東西還不幫人家辦事，路明非做不出這種事情。
    這就是他硬著頭皮來這裏的原因。
    陳雯雯撐了十五分鍾，她出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不同於小天女低下頭看不見自己的腳，陳雯雯一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路明非看著這位女生心中的難過，但他並不打算安慰什麽。
    說實在話，別人的不幸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路明非生出這種感覺來。
    葉勝送陳雯雯出來，便對著路明非招手，“路明非，下一個是你。”
    奇怪，他從未見過葉勝，也沒有寄過什麽照片，難道葉勝也是一名星際愛好者所以一眼認出了他？路明非有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