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知道精神說嗎？”
    “你怎麽還和我扯上這些神棍的東西了。”路明非哼了一聲，下意識流露出自己最自然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前幾天那個滴水不露的優秀學生。
    如今這個世界，他也隻能在小魔鬼麵前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麵，因為這是唯一一個他能夠無條件相信的人，無論何時，何地。
    “那我解釋起來就簡單不少了。”路鳴澤打斷了想要大談特談的路明非：“牢記我所說的話，這將是你拯救他們的關鍵。
    其實對於龍王來講，他們的血統是由精神決定的，一副軀殼，若是被賦予了龍王的精神，他也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初代種。”
    “就和‘繭’一樣？”路明非下意識問道，龍王理論上具有無限重生的能力，隻要他們在被殺死之前化出了‘繭’便可以再次複活，這也是秘黨無數年以來困擾的難題之一，他們無法做到在龍王化繭之前就將其徹底殺死，從而導致了一次又一次的龍王複蘇。
    路明非恍然大悟，在翠玉錄中就有相關‘精神’的推測，隻不過將其化名為了‘太一’。如果按照路鳴澤的理論，龍王的重生能力便能解釋的通了，那隻是龍王在生命危機時刻轉移了精神，將新的軀殼變為龍王。
    “而且，龍王和他未蘇醒之前，其實是兩個人格，也可以稱為兩個精神，你熟悉的老唐表現出諾頓的模樣，是因為龍王的精神壓製了老唐的精神。但老唐還是存在的，你應該記得很清楚，在三峽的水下，當你刺穿諾頓時，它表現出了一部分老唐的性格，對你還是有印象的。”
    “所以隻要我把龍王的精神趕走就好了？”路明非撓了撓後腦勺，愁眉苦臉道：“但我也無法保證它會化繭啊，況且，趕出去從理論上來看有些困難，該不會需要我化身為靈魂和他們戰鬥吧。”
    “龍王都是非常警惕的生物，隻要他們蘇醒後意識到世間存在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便會在王宮中化繭。”路鳴澤詭異的一笑，從兜中掏出了一個掛件放到路明非手中：“這個東西便可以讓他們意識到威脅，從而放棄當前的軀體，回到他們的王宮之中。”
    路明非皺起眉頭，一臉懵逼地搖了搖頭。
    “哥哥你還是這麽笨啊。”路鳴澤猛地抽了路明非腦袋一下，後者疼得直吸涼氣：“你下手別這麽狠啊。”
    “恨鐵不成鋼，沒想到你當了半年學生會會長還是什麽都聽不明白。”路鳴澤幽幽歎了口氣：“簡單來說，就是在你那個朋友老唐看到康斯坦丁複活恢複記憶後，把吊墜給他看幾眼，諾頓便會逃離，回到它所鑄尼伯龍根中的繭中，就是三峽下麵的那個青銅古城，這樣你的朋友就得救了。
    這回你應該明白了吧，我這都是傻瓜版說明書了。”
    “這玩意，有這麽大的威力？”路明非看著手中的掛件，細細斟酌起來：“那要是被校長啥的看到豈不是會懷疑我？”
    “這就是個很正常的東西。”路明澤敲了敲掛件：“他們看不出來這是什麽，隻有龍王才能將其認出來。”
    “這到底是什麽啊？”路明非把白色掛件放在鼻前聞了聞，一股花香似的味道撲麵而來。
    “尼德霍格的指骨。”小魔鬼隨意的一句話，差點把正用牙齒檢查掛件硬度的路明非弄吐。
    “呸呸呸，身上掛死人的指骨，你純是想給我帶來厄運的。”路明非連忙放下掛件。
    “沒辦法，能讓他們害怕的，也隻有這位至尊的屍骨。”路鳴澤笑了笑：“既然你能拿到黑王的屍骸，那麽他們就會相信你有能力殺掉他們。”
    “慢著，相信我？”路明非挑挑眉毛：“難不成我現在宰不掉龍王了嗎？”
    “如果是楚子航那種拚上性命的話，你努努力，應該八九不離十能宰個夏彌那種次代種實力的龍王。”路鳴澤搖了搖頭：“哥哥，你現在所殺的，都是殘缺了一部分的龍王，若是完整的諾頓出現的話，就算是昂熱，恐怕也隻是能做到牽製。那些高科技物件，也隻能殺殺赫爾佐格那種偽劣的龍王。
    對付真正的龍王，要做的是靠自身的血脈來壓製。但沒有我的幫助，哥哥你不可能達到那種地步的。”
    “那我把龍王的精神攆出去，豈不是在禍害世界？”路明非有些遲疑，第一次他的麵前出現了那個經典的問題，是犧牲自己親近的人去拯救世界還是反其道而行之。
    光說誰都會，但做起來，恐怕任何人都會猶豫。
    “你看看你，又在心軟了。”路鳴澤冷笑一聲：“救下你身邊的人就要危害到無辜的人，不然你身邊的人就會死去，哥哥我猜你啊，正在想有沒有什麽兩全之策，就算犧牲自己也在所不辭的那種。”
    “……”路明非沉默不語，小魔鬼一下子說到他心裏去了。
    “哥哥，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一些呢？”路鳴澤看著遠方開始集會的人群，無奈搖了搖頭：“總是這麽心軟，最後傷害的是最愛你的人的。”
    “對不起。”路明非垂著頭。
    “唉，哥哥你有沒有想過，兩個平行世界，在其中一個你若是消失，那會怎麽樣？”路鳴澤打了個響指。
    “會有另一個我填補出來？”路明非突然抬起頭。
    “所以啊，龍王的事情有人會解決，在這個世界上也會有人和魔鬼做出交易，隻不過你會給他們添亂罷了。”路鳴澤笑了笑：“比如說，本是殘缺的諾頓突然變為真正的青銅與火之王，本來三分鍾能解決的戰鬥卻持續數個小時，不過沒事的，哥哥，就像前世我戲弄你一樣，你就盡情戲弄這個世界的路鳴澤吧。”
    “如果一切真的會成功，我到了北極之後呢？”路明非看著身形逐漸暗淡的身影，急切問道。
    “當你站在十字架前，他會想起一切，故事也會進入最後的章節。”路鳴澤聳聳肩：“不過別這麽樂觀，這一趟應該簡單不了多少。”
    “還有別的想說的事情嗎？”
    “小心一些，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些就算了，婆婆媽媽的。”路明非連忙打斷。
    “那沒了。”路鳴澤搖頭笑了笑。
    “再見？”路明非看著身旁之人。
    “那就再見吧。”路鳴澤擺了擺手：“希望能夠再見。”
    “別說喪氣話，你還不相信我？”路明非精神抖擻了起來，拍著胸脯。
    “嗬。”路鳴澤笑笑，並沒有反駁，他手指點向前方：“離別前讓你看一眼最燦爛的景象吧，作為我送給哥哥你的禮物。
    讓你看看，真正的諸神黃昏吧。”
    白色的屍骨閃出異樣光芒，山搖地動，在上古人群的驚呼中，一棵綠芽慢慢從土地的中央頂出，迅速長成參天大樹，散去了遮擋在天際的烏雲。
    人們在祭司的帶領下跪拜，唱揚頌歌，太陽的光輝灑在他們身上，顯得莊重肅穆。
    信徒們在歌頌他們的神。
    然而，下一刻，神卻背叛了他的信徒。
    無數藤蔓從地下冒出，眾人在被絞死的那一刻，嘴中還在歌唱。
    樹身在汲取了充足的養分之後，飛速壯大，最後嘭的一聲炸裂開來，隻留下一片生機全無的土地，和安詳躺在其上的偌大屍骨。
    路明非看著這一幕，緩緩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