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行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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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我們已經到達了洞口的底端,請求探求批準。”葉勝用著紅外線探測器對準四周瞄了一通,見沒什麽異狀,這才喘了口氣,向著指揮所匯報這裏的情況。
“有沒有什麽不適的地方?”曼斯先沒有讚同,按照之前的探測過程來講,機器人受到領域的影響還沒到半程就會損壞,但優秀的混血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免這方麵的影響,這也是為什麽當時的格陵蘭海任務與如今的探測任務派出了真人行動。
“嘶……這還是真沒有,除了呼吸有些灼痛,應該是中央矩陣滲出的水銀霧氣起了作用。”葉勝打開自己的背包,從中掏出組件開始拚接起來。
這是裝備部特製的照明係統,在最大功率下工作能將校園照的猶如白晝,其中含有的氫能源足以支撐它工作四個小時。
葉勝小心翼翼拚接著手中的裝置,他記得當時裝備部的家夥把這個東西交給自己時特意提醒了好幾次,一定不要大力磕碰,否則裝置會爆炸開來,威力不下於C4炸彈。
裝備部研發出的東西一向以多種用途聞名,葉勝從接過來的那一刻便猜到了這裝置除了照明還有當作武器的作用。
撥動齒輪,裝置發出柔和的光芒,葉勝暗暗估計這種程度應該已經足夠,便將視線投向洞口內部。
在燈光的照射下,洞穴的樣貌總算浮現在了二人麵前,與其說是洞穴,更不如說這是個廣場,大約有幾個足球場大,無數如玻璃般晶透的倒錐懸在頂端,它們本身就具有顏色,在白光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發著各色光芒。
看到麵前的景象,一時間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這是……溶洞?”酒德亞紀皺起眉頭,眼前絢麗的景象雖說足以吸引人,但她也算是見多識廣,也不至於像沒見過市麵的小女孩一樣。
“發生了什麽?”曼斯聽著頻道內的動靜不對,立刻插嘴道。
“報告,在洞穴的底部,我們發現了一大片鍾乳石,這裏貌似……是個溶洞?”酒德亞紀咂了咂嘴,依舊警覺著打量四周,他總感覺這裏有些不對勁。
“溶洞?”曼斯看向一旁的眼鏡男,後者立刻拿起資料鎖眉思考良久,旋而搖了搖頭:
“不可能,這裏不可能有溶洞,這附近的地質我們做過三次勘測,根本不是產生溶洞的地質。”
“那為什麽……”酒德亞紀大口大口喘著氣,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他便有些喘不過來氣,意識也有些糊塗。
“這確實不是鍾乳石。”凝視前方許久,葉勝輕聲搖了搖頭,他看著牆壁發出異樣光芒的晶瑩物體,抽出匕首狠狠砍了過去。
清脆的一聲響後,那把裝備部特製的匕首從中短彎曲碎裂,然而被砍的‘鍾乳石’卻依舊無恙,依舊散發著柔和光芒。
“它比金屬還要堅硬。”酒德亞紀瞳孔地震,小聲驚歎著。
“是的。”葉勝按動胸前的拍照儀,將麵前的一幕拍攝下來,傳輸到總部。
“看來可以確定是青銅與火之王的鑄造所了。”施耐德端詳著傳回來的照片,語氣罕見有了些起伏:“這應該是被抽取了精神的死亡金屬。”
精神?金屬?酒德亞紀很想問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但執行任務時頻道內是要避免這種篇幅較長的無關討論,不然容易極大影響專員的專注力。
“請求進一步探索洞穴內部。”葉勝清了清嗓子。
“批準,注意安全。”曼斯下達了命令。
葉勝給前方不遠處的女孩打了個手勢,在水銀霧氣彌漫的情況下,就算有特製防具的保護,也應該盡量少用嘴進行交流。
酒德亞紀點了點頭,二人一左一右,背部相互靠攏,一步一步向前探去。
如果不是與龍族有關的話,這裏應該會被開放成為世界最知名的景點之一,葉勝邊警惕著周圍的危險,不自覺的想,這裏比他所去過任何的宮殿氣勢上都要宏大,而它卻沒有參雜任何的金銀細軟,隻是單純使用失去了精神的金屬,脫去了一絲俗氣。
作為卡塞爾學院的年度三好學生,葉勝不像酒德亞紀那樣整日混日子期末求及格,他的績點幾乎是滿分,這一點在學院的曆史上屈指可數,畢竟學院的課程就不是什麽正經的東西,能把它們學好,腦回路一定異於常人。
他清晰記得,在副校長的《煉金術原理與利用》中曾講過,從古到今,所有鑄造師的最高夢想便是把精神從金屬中提取出去,或者說殺死金屬,徹底解放它們的潛能。
無數煉金術師在鑄造方麵有著斐然成就,他們甚至製造出了由第五元素構成的賢者之石,能夠將龍王擊穿,但這種失去了精神的金屬仍在他們的能力之外。
在曆史上,隻有一人成功過,但他嚴格來講根本算不上是‘人’,身為初代種他因那一手高超的煉金術被稱為青銅與火之王,他使用煉製出來的金屬製造出武器,用來製裁他的兄弟姐妹們。
就好像被精心設計一樣,光影經過層層晶瑩物體反射到地麵上,將廣場全部照亮,像是個舞台,葉勝與酒德亞紀站在舞台的中央,他們上方是光芒異樣的晶狀體,各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若不是漂浮在空氣中的水銀時時刻刻給二人帶來痛感,說不定他們會忘記是在執行任務。
“葉勝,聽得見嗎?”頻道中,沉默許久的施耐德開口問道。
“聽得到。”
“先暫停對更深層的探索,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那深處好像存在著什麽東西,雖說可能有些主觀臆斷,但很抱歉,我不得不先暫時這次任務。你們可以選擇上來,或者研究研究那些金屬。”施耐德說。
“用取樣一些拿回去嗎?”酒德亞紀問道。
葉勝笑出聲來:“它的硬度不下於世界上的任何一種物質,就算是用盡方法,可能也搞不下來一小塊。”
“誰說的?”酒德亞紀顯得有些不信,拿匕首狠狠敲了幾下最近的那塊晶狀物,鋼刃的尖部一點點頓掉,但卻沒對金屬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傷,隻激起了一層白色粉末,那是水銀蒸汽冷卻後附著在其上的。
“離譜。”酒德亞紀敲得手有些發麻,倒吸了幾口涼氣,把那卷了刃的匕首扔在地上,靠在一旁的石壁上。
女孩靠在上的那一刻,卻又呲牙咧嘴起來,驚呼聲讓在一旁拍照的葉勝也把目光投了過來。
“怎麽了?別大驚小叫的,小心把龍王叫醒。”葉勝開起玩笑,停止繼續探索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緩和,如果就到此結束的話,那看來應該是沒什麽危險的。
雖說,他的‘蛇’在隱隱作亂,對著下方吐出信子,好像在和什麽東西對峙一樣。
“這裏的石壁怎麽是軟的。”女孩皺著眉頭,轉身看向石壁,那雖說有些凸凹不平,但剛才的塌陷感又是怎麽回事?
莫非……酒德亞紀伸出手摸了摸,麵罩下神色大變,一旁葉勝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也暫停了拍攝靠了過來。
手指在石壁上摸索,刮去外層的水銀附著物後,酒德亞紀一點點抹開偽裝用的泥土,準確來講應該是泥土之類的裝飾物,亦或者是名畫開啟前的保護物。
“我們貌似找到了些不尋常的東西。”葉勝眼見麵前的畫卷緩緩鋪開,向著執行部報告,酒德亞紀則像是個作畫的小女孩一樣,拿著手指輕輕刮著保護物。
“什麽?”曼斯問道。
“一副畫,不對,不是一副,是一麵牆的畫。”葉勝看逐漸露出色彩的牆壁,緊咬嘴唇,他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但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麽。
在將一部分充分還原之後,酒德亞紀也退後了幾步,如果說剛才她所做是出於好奇的話,那麽現在她就是出於理智,在這種情況下貿然行動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也許校長副校長會對這種情況有所預料,等待指揮們的意見才是最正確的。
“畫?”施耐德也陷入了困惑之中,畫卷這種東西一般具有極強的宗教意義,而宗教的盡頭一般都含著龍族元素,但他不明白,青銅與火之王為何會在這種地方留下畫作,若是讚美自己或者黑王的功績,不應該放在更明顯的地方嗎?
這是他的鑄造所,根據守夜人分析其中是一處巨大的水銀矩陣,會對任何龍類產生致命的危害,這麽說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龍類來到這裏,那麽畫是留給誰看的?難不成青銅與火之王預料到了龍族的滅亡以及人類的覺醒?
如果不是的話,那是這幅畫對他有著什麽重要的意義?因此他才把畫留在這裏?
一時間,施耐德也徹底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應該下令做些什麽。
“我認為可以試著再刮開一部分,看看它到底代表的是什麽。”葉勝提出建議。
“我也覺得可以。”曼斯讚同了自己的愛徒。
“那便行動吧。”施耐德思考片刻,也讚同了二人的想法。
酒德亞紀在聽到頻道裏的聲音後,迅速開始了行動,她和葉勝搭檔的原因便是二人優缺點明顯,能夠互補。
前者動手能力強,後者更善於判斷製訂計劃,二者配合在一起可以說是完美彌補了對方的缺陷,再加上多年搭檔,就算不說話,也能明白彼此的用意。
女孩拿出鋼絲,走到牆壁的盡頭釘下一端,用手在另一側畫弧,將大部分的偽裝物輕輕刮掉,而葉勝則用手指一點一點刮去殘存的部分,直至壁畫完全顯露出來。
看著麵前浮出水麵的巨大壁畫,二人以及守在屏幕前的眾人紛紛一頭霧水。
為何……感覺這就像是小孩子亂塗亂畫留下的東西?
與印象中那神秘、浮誇的宗教畫風完全相反,這壁畫反而還有些醜陋,人物都是最基本的火柴人形狀,葉勝想起了小學時自己畫的‘一家三口’。
從最開始處開始看起,葉勝嚐試著解讀畫作的意思,其實也稱不上解讀,因為畫的內容實在是太有些淺顯易懂,一大一小兩個火柴人好像是在旅行,它們從冰山雪地裏麵來到了春暖花開的地方,找了一處山林隱居在其中。
在那之後,他們被人追殺,一團團黑影應該是這個意思……葉勝腹誹,他們的居所被漫天的火海吞噬,但幸運的是,一大一小兩個火柴人還是逃了出來。
然後,他們來到了一處水下?還是天空中?這一片蔚藍色讓葉勝也有些摸不清頭腦,反正貌似不是一個happy ending,大火柴人在出去之後再也沒回來過,隻剩下小火柴人一個人留在蔚藍之中。
畫卷的最後,刻著兩列拙劣的字跡,葉勝檢索了腦中所學到的一切文字進行比對,還是沒認出來這到底是哪種文字。
“我感覺……這貌似就像是孩子見父母上班不在家裏陪他玩,進而生氣遷怒於牆麵留下的東西。”酒德亞紀說。
“讓我想起了我兒子小的時候。”曼斯教授表示同意。
葉勝想了想自己小時候,也沒說什麽反對的話語。
“但以青銅與火之王那尊貴的身份來講,任何龍類都會對他畏懼,又有誰會在他的鑄造所亂塗亂畫呢?”曼斯輕聲說。
“慢著,這個圖案……我好像見過。”頻道裏傳來一聲驚呼,那不是四人中任意一人的聲音,曼斯盯著搶過話筒大喊的眼鏡男,剛想以自己的身份嗬斥,卻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那副表情,就和死裏逃生的人再次遇到了死局時的絕望一樣。
“你在哪裏見過?”施耐德依舊沉住氣說。
“十年前的格陵蘭海,冰海銅柱上。”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四人同時沉默。
冰海銅柱表翻譯出來的內容是絕密,在場的所有人中,隻有曼斯和施耐德大概知道翻譯出來的結果,卻沒見過原物。
如果說唯一的例外,便應該是眼鏡男,他當年處於撈取冰海銅柱表的科考船上,可以說每一篇都經過他的視線。
而其中有一篇,他印象極為深刻,因為那一塊冰海銅柱表比起其它更完整,裝飾也更華麗,顯然不是什麽無關的東西。
冰海銅柱表……施耐德和曼斯心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那次任務給他們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凡是涉及到這東西,應該都不是什麽好事。
“你確定嗎?”施耐德努力壓低著聲音。
“我很確定。”
“那就先撤退吧。”曼斯歎了口氣:“照片已經拍下來了,我們可以讓守夜人解讀一下。”
“慢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悄無聲息釋放了言靈的葉勝突然說道。
下一刻,轟隆巨響回蕩在整個空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