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還是搬進了玻璃房子去住，這樣在三樓的兩套單元裏，他們兩個一人一套，每天從同一個門洞出入，同一個樓梯上下樓，開始幾天都是由泉妹子負責做飯，可是這樣下來太麻煩，畢竟泉妹子還有不少工作要做，到這裏來的內部人員要接待，外邊的客人同樣要招待，於是就臨時在博發請了個廚娘，每天過來兩次，負責午飯和晚飯。這些都是由泉妹子安排。在所有過來匯報工作的人中，有一個人很特別，泉妹子不熟悉，那就是小胖超市李總助李琳。
    在王欣的書房裏，匯報完超市工作以後，李琳說，“很感謝您給我機會在小胖超市工作，隻是目前超市發展規模已經很大，我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你看能不能給我調整一個工作崗位？”
    李琳是個聰明的姑娘，她不想直接說別人的不是，而是找了個借口出來，王欣知道，自己疏忽了，本來上次出現問題，他心裏已經打定主意把小胖的工作調整一下，這也不純粹是因為和李琳關係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小胖在超市已經工作了很長時間，需要更換一下工作崗位，這樣也便於小胖的成長和鍛煉。既然今天李琳主動提了出來，王欣就下定決心來解決這個問題。於是，他說，“李總，你也不用擔心這個事情，超市的業務發展得順風順水，你說你要是現在離開可能嗎？我也不背你，我已經想好了準備把小胖調離目前的崗位，這樣你盡管大膽管理，按照你們的計劃在全國範圍內開拓大型超市的工作。”
    “那馮娟呢？”李琳也不做作，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既然王總首先挑明了，她也沒必要背著掖著。她能夠到小胖超市工作，完全是出於對王欣個人能力的仰慕，否則誰會願意從一個跨國公司跳槽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連鎖超市來工作呢？
    “這個？”王欣沒想到李琳會這麽較真兒，他以為把小胖調走了，問題也就解決了，可是沒想到李琳真正在乎的是鳳娟在那裏。不過，小胖離開，對小胖超市來說不影響正常的運營，可是要是把馮娟也調離，王欣還沒有這個魄力，他很清楚，馮娟的職位很關鍵，這是涉及到超市所有資金和貨物安全的問題。“這個我還真沒有考慮過。”王欣沒辦法，隻有實話實說。
    “其實，”李琳頓了一下，“小胖不一定離開，要是有更合適的地方，馮娟可以出去鍛煉一下！”
    王欣聽出來了，李琳明顯在袒護著小胖。王欣看了一眼李琳，也許是因為他們座位很近的緣故，李琳馬上把目光躲開，王欣心裏明白了，看來自己二叔二嬸說得不像是瞎話。要是這樣，更要把小胖移開，免得弄得不可開交了，再去解決就晚了。
    “李總，既然你來了，在這裏住上一夜，和新雨欣的幾個女孩兒一起玩玩！給我一點時間，想一下，明天你回去之前我一定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複！”
    泉妹子進來，招呼李琳出去，到了仝小新那裏，很快就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三個女人一台戲，王欣聽了，覺得很好，讓她們一起，輕鬆一下。王欣獨自下樓，掏出了電話，撥給了黃鸝，“喂，在哪兒？”
    “王欣，這是日頭從西邊出來了？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黃鸝也不客氣，如今她和張非結婚了，並且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所以和王欣的那種感覺好像淡漠了不少，就覺得過去完全是為了一口氣才會那麽撐著。
    “我在博發，不想回來回憶一下當年的甜蜜？”王欣諷刺了一句，當然黃鸝自然不會認真，所以就說，“有要緊事我就過去一趟？”
    “好吧，我等你！”
    王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突然有了一種保安的感覺，他覺得當個保安還挺不錯，這樣坐在這裏不用擔心受怕，不用怎麽動腦子，隻要下班，就可以胡吃海喝，背床睡覺，不像現在每天都有數不盡的事情要考慮。想歸想，他還是考慮如果真的要調整馮娟的工作，那可不是小的調整。這些骨幹力量動一個就會牽涉到好幾個人。同時他也想到了郭平，答應人家了，但是具體工作還沒有分配。趁這一次，一次性解決算了。於是他又發了個信息，讓詹魏麗也過來，這樣當麵鼓對麵鑼，說清楚，不至於有任何誤解。
    第二天在美樂迪工廠的會議室裏，王欣先是和黃鸝溝通了一下，了解一下她的想法，於是就說，“上次小胖找你了？”
    “裝吧，難道不是你安排他來找我談的？”黃鸝太直接了，王欣都有點受不了。不過，畢竟是自己人，這樣說話才算是正常。
    “好吧，就算是我讓他去的，可是你一直沒有給出答複呀？”王欣把球提回去。
    “那時候，我還真不想動。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最近宏達的情況我真的越來越看不透了。我在為難的時候是範總給了我機會，才會幹到現在這個樣子，雖說不上是人上人，但至少不是人下人。”黃鸝正說呢，聽到王欣咯咯地笑，馬上就意識到這個家夥怎麽變得這麽壞，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說吧，你想讓我過來幹什麽職位？年薪多少？”
    王欣心裏想，到底是老熟人，一點彎兒都不拐，太直接了。不過王欣喜歡這麽直來直去，隻有非常了解的人之間才會這個樣子的。“小新超市COO，0，不包括獎金！”王欣也不含糊，直接說了。
    黃鸝聽了還是眉毛一挑，這個家夥真是財大氣粗了，他們這裏的待遇真的這麽好嗎？不過，她還是說，“還拽什麽洋詞兒？啥COO，不就是運營副總嗎？你是不是和那個跳天猴一起時間長了，學的不土不洋的？”黃鸝模仿著王欣娘的語氣來調戲王欣。
    “你不說我就當你是接受了，哪天可以過來上班？”
    “你問我有啥用，你去問範總呀，你們不是狗皮襪子沒反正嗎？”黃鸝說得沒錯，就是黃鸝答應了，這事兒從麵上王欣也應該去跟範長進打個招呼。
    事情這樣定了，王欣就召集大家夥兒進來，“今天簡單說一下幾個重要崗位的人事問題。”王欣看了一下在坐的幾個骨幹力量，也不帶帽，直接說，“梅玲那裏出去時間不短了，該讓人家回到總部這裏，所以我提議她回來擔任博發這裏工廠的廠長，當然近期的重心在二期工程上。方敏呢，就把大部分時間定在總部那裏，羅總可以從這裏抽出身來，更多的精力支持我的工作。”說到這裏，王欣停住了，想看一下大家的反應。
    “那誰去管理青城的工廠？”阿妍第一個提問。
    “這個嘛，暫時保密。聽我說完其它人事問題。小胖超市的王顒，也就是小胖，我堂弟，在超市已經七八年了，我看該動一動了，再不動都成了精了，”說到成精了，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隻是李琳臉上笑意不自在。“要是我把王顒調到青城去鍛煉兩年，怎麽樣？”王欣不想得到任何回答，隻是給大家一個反應的時間，大家都知道這個小胖可是整個係統中王欣的唯一直係親屬，結果人家幹了這麽長時間，不升反降，這也太說不過去了，這時候，李琳坐不住了，“王總，我不同意，這樣也太不公平！”
    “就是，小胖也不一定會同意？”詹魏麗也說。
    “先不說他同意不同意，我們大家先從工作的角度考慮問題，從一個人的發展來考慮問題，小胖才剛三十歲，你們說說在小胖超市這麽一個規模的超市係統，當頭頭，是不是顯得太年輕了，這兩年要不是李總過來推陳出新，恐怕一點進步都不會有？”王欣這樣講，李琳想想也是，剛才她是太衝動，私人感情占了上風，所以她低下頭不說話了。
    “那麽小胖走了，同時他媳婦，也是我弟妹，也可以離開，那個批發公司不是沒人當總經理嗎？馮娟過去，我看很合適！”剛說完，大家就開始交頭接耳，會議室有點嗡嗡聲。過了幾分鍾，王欣才咳湊了一聲，“等一會兒，我出去，你們幾個隨便議論！我繼續說，大家看到了，我已經和宏達的黃總談過了，她同意過來工作，我讓他作為我的代表，接任王顒的工作！”
    大家都知道，說是代表，那就是董事長的職位。李琳不了解黃鸝和王欣的過去，可是阿妍知道，詹魏麗也知道，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說什麽。剛才還說王欣大公無私呢，可是轉眼又把自己過去的媳婦安排在這麽一個很重要的崗位上，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阿妍想問，可是還是沒問，這種場合不合適。
    “魏麗，還有哪個位置空缺？”
    “郭平郭總監呢？”詹魏麗先是看了阿妍，然後才說。“還有基金會誰負責？”
    “郭總監也去青城，擔任總經理，讓小胖給他打下手！過去郭總可是外企公司的總經理，你們不會以為他管理不好一個青城工廠吧？”
    “待遇和級別呢？”詹魏麗繼續問。
    “你們搞得那個級別太麻煩，我看就是集團副總二級吧！”王欣知道這個級別基本上和阿妍他們的級別一樣。不過待遇可能沒有那麽高，因為他是新入職的職員。
    “明白！我就這樣跟他談！”這個當年郭平的下屬，如今要跟她的上司談工作職位和待遇，王欣想想都覺得好玩。
    “啊，對了，還有，”王欣剛要說，馬上就看到了泉妹子的眼神，那裏好像是在放電，不過王欣沒在意，繼續說，“慈善基金會，暫時讓淩泉子代勞了！”
    “不行，我不同意！”泉妹子心裏還想別的什麽好事兒呢，可是聽到這個，她立馬站起來反抗。
    阿妍和她坐一起，馬上拍拍她肩膀，把她拉坐下。
    “你可以不同意，但是這是工作，是公司辦公會，你隻有記錄的權力，沒有表決權！”
    “好吧，沒有表決權，我不幹了總可以吧？”說著，泉妹子把手中的圓珠筆扔到了桌子上，站起來出去了。王欣就覺得這閨女最近有點起天，她有什麽資本和理由和在坐的這些人發脾氣，這些人都是一點一滴從基層做起來的，才會有了今天，可是她一來工作，在小胖超市不到半年時間就到了博發做王欣身邊的小助理，結果還弄出一堆破事兒，王欣不計較這些，後來繼續提拔她，可是這一年來，她好像是認為自己了不起，經常在大家麵前裝出秘書的樣子，吆三喝四，王欣本來就有點小看法，不過，不到十分必要的時候，他不想說出來，因為這裏麵涉及到私人感情問題。可是今天她竟然正式場合撂挑子，這不是太不懂事兒了？
    “我們繼續開會。”王欣回頭說。“大家說說，這些人事調整會不會有問題，我出去一下！”王欣出去了，屋裏就七嘴八舌說開了。秦山鋼看到有點亂，趕緊製止，“我們說正經事兒！”結果是幾個人都哈哈大笑！
    其實王欣不像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出來找淩秘書的，他還真不在意。他來到方敏的辦公室，給範長進打了個電話，“範總，晚上有時間嗎？”
    “王欣呀，你在博發？可惜我不在呀！”
    “你出國了嗎？”王欣聽到電話裏吵吵鬧鬧的，都是外國語。
    “對，在澳洲。有事兒嗎？”
    “有點事兒！是關於一個人的問題。”
    “我知道了，黃鸝，對吧？她剛剛放下電話，我就知道你會給我電話，畢竟是我老弟，就是不一樣？我知道你不會拆我的台！不過，這個黃鸝好像過完年心就不在這裏了，就是不去你那裏，估計她也會另找工作，你要實在很需要，你就拿去用吧！”
    王欣收了線，聽著範長進的聲音好像很感傷的樣子，不知道為啥他會是這樣。剛準備要回到會議室，黃鸝的電話就到了，“王欣，範總已經同意了，你安排吧！”
    等王欣再次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大家都好奇地看著他，那意思是，‘淩秘書沒事兒吧？’可是王欣不理他們那麽多，直接說，“關於黃鸝的事兒我剛才已經和宏達範總溝通過了沒有問題，魏麗你們接下來需要怎麽走程序，就去辦吧！老秦，你們討論的怎麽樣？”
    “暫時沒有收到反對意見！”秦山鋼開了個玩笑。
    秦山鋼帶領大家去吃飯，王欣直接返回玻璃房子。一則是因為仝小新還在這裏等著，另外一個他還真是想看一下這個泉妹子是不是回來了？到了，仝小新就說，“幹啥了，去了半天？”王欣聽了覺得好像是一個怨婦，自己好像是她的男人一樣，就說，“我也沒有賣給你吧？”
    “王欣，”仝小新哭喪著臉衝上去抱住王欣，因為她個頭矮，從背麵看，什麽也看不到，就以為她是在王欣的懷裏撒嬌一樣，其實，她不是撒嬌，是在哭泣。可是王欣和仝小新都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們背後有一雙眼睛透出惡狠狠的目光，“你這個假君子！”
    “我爺爺身體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過去呀？”
    王欣用手抓住仝小新的肩膀，讓仝小新距離自己有一定的距離，“有病看病嗎，你哭啥呢？”
    “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想哭！你說我爺爺不會死了吧？”
    “仝小新，哪有你這樣咒自己爺爺的？”王欣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來，然後問，“誰通知你說爺爺病了的？”
    “景祥雲呀！”仝小新似乎不想說是景祥雲，可是還是說了。王欣對於這個人太不相信，過去曾經相信過，可是後來分到濱海以後，加上這次王欣回到濱海，發現很多事情背後都是景祥雲鼓搗出來的事情，所以王欣就說，“你幹嘛不自己打個電話問問？”
    “我害怕！”
    “怕什麽？”
    “萬一我打了，我爺爺真的病了，你說我心裏不是更難受嗎？”
    王欣真想笑，可是看到仝小新這個樣子，也不敢笑，直接取了電話調出仝家老爺子號碼，撥了過去，“喂，是仝爺爺嗎？”
    “我是管家，老爺子在廁所呢！”
    王欣沒多說什麽，掛了電話，對仝小新說，“走吧，咱們去香港！”
    這一會輪到仝小新驚疑，“你幹嗎？”
    “走吧，我同意和你一起過去！”王欣沒有說出來他剛才的感覺。
    “那也要等吃完飯再走哇？”仝小新指指牆上的掛鍾，努努嘴，可不是時針已經指向一點鍾了。
    “泉妹子，開飯嗎？”仝小新出來，大聲吆喝。
    “夫人，那個淩秘書回來一趟，又出去了！飯已經在餐桌上了！”
    王欣覺得奇怪，這個泉妹子回來了，又出去了，難道她沒看到我們在家裏嗎？王欣打電話過去，響了好半天，泉妹子才接起來，“王總，”有一個泣咽的聲音，王欣心裏就想，今天這是什麽日子，是耶穌受難的日子嗎？
    “你跑哪兒去了，趕緊回來吃飯呀！”王欣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
    “你管我？”泉妹子雖然還是生氣，但是聲音確是有點曖昧。
    “趕緊回來！”說完，王欣掛了電話。不一會兒，泉妹子上樓，看來她並沒有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