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陸先生？一直盯著人家這樣看？”
    背著手的陸婉晴就站在月光下。
    明明是寬鬆的校服，可胸口卻被高高頂起，可她的臉又是那種偏幼的童顏。
    也不算完全的童顏，而是穿著發型成熟的話就是大姐姐，穿上這種校服跟馬尾辮的話就像中學生。
    甚至在月光下她仿佛在發光！
    “沒，我就是覺得以前我上學那會兒可沒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女同學。”
    陸婉晴手指在陸南柯胸口戳戳，“老實說，陸先生你這麽信任我......也挺讓我好奇的，難道就隻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她對自己外表好看這一點十分自信。
    “很簡單，因為他們看得見你。”陸南柯也十分誠實，“因為他們看得見你，所以你是真實存在的而並非我的臆想，那我自然信你。”
    其實不全是。
    他主要還是更相信自己的記憶。
    不過什麽時候說什麽話，這點眼色他還是有的。
    “嗯，那些都不重要啦。”
    陸婉晴又在他胸口戳戳，陸南柯一愣，驟然發現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變成了校服。
    他不由笑了，“我畢業都快十二年了......”
    “那有什麽關係嘛，大叔~~”
    遠處忽然腳步聲響起，一束手電筒的燈光照了過來。
    “你們幹什麽的？！”
    馬尾辮兒校服姑娘一把抓起陸南柯的手就往前跑。
    陸南柯一愣，接著被她帶著也下意識跑著。
    跑著跑著......
    不知跑了多久，倆人跑到學校裏的一片小樹林裏。
    腳步聲在小樹林外徘徊，手電筒的光束在小樹林裏照來照去。
    馬尾姑娘右手與他的手十指相扣，左手死死捂著小嘴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為何，陸南柯忽然感覺自己臉頰發燙心驚肉跳，他也下意識捂住嘴屏住呼吸。
    半晌，燈光與腳步漸行漸遠。
    馬尾姑娘鬆開左手，側過臉笑嘻嘻看著他，“差點就被抓住啦~~”
    她雙頰潮紅，因為劇烈運動和緊張帶來的急促呼吸讓她眼波如水，臉頰也愈發潮紅，鬢角發絲被汗水黏在臉頰上顯得愈發青春洋溢。
    陸南柯看著她，就這麽看著她。
    他的呼吸緩緩放輕，左手扣緊了纖細修長的手指，身子微微前傾。
    她眼眸中的水分愈發明顯，臉頰也愈發潮紅，就連呼吸也同樣下意識放的很輕。
    最後，她泛著強烈紫色幽芒的美眸下意識闔上。
    他隻感覺自己的唇碰到了很柔軟的東西。
    一點兒也不幹燥。
    一點兒也不僵硬。
    他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抓住自己手的那隻小手也很用力很用力，甚至抓的他的手都有點兒疼了。
    哢嚓——
    身子稍稍後退些許，陸南柯長出一口氣，“小姐姐，我手被你捏骨折了......”
    陸婉晴睜開水潤紫眸，她大口喘著氣盯著陸南柯的臉。
    她眸中紫色光芒大盛。
    接著她一把抓起陸南柯骨折的手，伸出小舌頭一點一點舔舐著他的手指、手心、手背。
    伴隨著濕漉漉的軟滑清涼感覺，陸南柯發現骨折的疼痛消失不見，而他的手也恢複了正常。
    甩了甩手，他動作極其自然的在姑娘衣服上擦幹了口水。
    注意到陸姑娘紫眸一直盯著自己的手，陸南柯若無其事道：“真不是嫌髒，主要我不太習慣......”
    話未說完，他的衣領便被陸姑娘一把拽住，然後視線內便看到那張無暇俏顏迅速放大，直到占據整個視線。
    一直到幾乎無法呼吸之後他才被她放開。
    舔了舔泛著光澤的水潤嘴唇，陸姑娘紫眸中的光芒耀眼的簡直讓陸南柯無法直視。
    “嗯哼~那作為賠禮，陸先生的初戀、初吻、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躲著老師在學校裏私會這麽多的第一次就都是我的啦~~”
    陸姑娘皺皺鼻子分外可愛。
    老嫗為何惺惺作處子態？
    陸南柯本想這麽說的，但他終究還是不敢太過放肆。
    還有剛才的感覺......
    他砸吧砸吧嘴。
    觸電的感覺確實沒有。
    心動的感覺也很難說。
    畢竟他不懂什麽叫心動。
    隻是那種感覺很奇妙，就仿佛在期待著什麽，可又有些害怕。
    當真的吻上她之後，他心裏卻在顫抖。
    有一種想要躲閃卻又舍不得，想要結束卻又不想結束的奇妙感覺。
    “老實說，我確實也是第一次見到妖怪，也是第一次騎在妖怪身上，也是第一次跟妖怪......談戀愛？”
    “嗯嗯，那人家和陸先生之間的第一次又變多啦！”
    陸婉晴紫眸彎成了月牙兒。
    她跟陸南柯坐在小樹林邊的路肩上肩倚著肩，她還一直抓著陸南柯的手，手指順著他掌心的紋路劃來劃去，劃的他手掌心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好像有小貓在撓。
    “陸先生~”
    “怎麽了？”
    “陸先生~~”
    “我在。”
    “陸先生~~~”
    “嗯。”
    “陸先生~~”
    “在的。”
    “陸先生~”
    “嗯？”
    “喜歡你喲~”
    “其實我也喜歡你。”
    “什麽時候？”
    “不知道，別人對我好的話我就會對人家有好感，而且你還長得漂亮身材好，還是很炫酷的妖怪，並且各種愛好還跟我差不多，這樣很難不喜歡吧。”
    陸姑娘臻首枕在陸南柯肩上，已經換上匡威的雙腳一晃一晃的碰著陸南柯的慢跑鞋，“難道不是因為人家為了見你所以消耗了所有生命力，並且明天一早就要死了的原因？
    “人家還以為陸先生隻是同情人家呢，畢竟陸先生這麽多愁善感，像人家這樣的‘小美人魚’肯定會被你因為同情才喜歡啦~~”
    “不全是。”陸南柯也十分坦然，“始於顏值不假，但如果隻看外在的話，我也沒必要第一次見你就跑路。所以你的外表我喜歡，內在我也喜歡。”
    “確實是陸先生的風格呢。”陸姑娘煞有介事點頭，“如果陸先生是寧采臣或者許仙，那就根本就不會發生後麵的故事了。”
    他們就這樣靠在一起又聊了很久很久。
    不過大多時候都隻是陸婉晴問陸南柯回答。
    聊他的過去，聊他心裏的壓力，等等等等。
    她隻是一邊聽著一邊是不是接幾句話，其餘大部分時間她在玩他的手，還有時不時吹吹他的耳垂跟頭發，或者去踢踢他的腳磕磕他的腿。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我都感覺自己是不是得了電子陽痿，現在玩兒遊戲也沒什麽興趣，甚至不隻是遊戲，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一樣。”
    “嗯......”
    陸南柯依舊喋喋不休說著，說著過去從來沒跟別人說過的心裏話。
    而陸婉晴隻是含笑聽著。
    漸漸地，陸南柯的聲音逐漸變輕，最終又變為沉默。
    馬尾姑娘隻是感覺到他抓著自己的手又緊了幾分力道。
    “陸先生，如果我死了，你會為了我流淚嗎？”
    “......”
    沉默片刻，陸南柯輕聲道：“我不知道，我媽忽然沒了的時候我好像沒那麽難過，隻是覺得心裏空空的，不過我安慰自己她隻是回到了真實世界，我離開這個虛假世界之後還能再見到她。
    “吳德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也覺得難受，但我還是覺得我能再見到他，所以很快就不去想了。
    “但你很快就要......我還是覺得難受，但好像......哭不出來。”
    陸婉晴隻是看著他，眼眸溫柔似水。
    “陸先生，沒必要自責。你隻是一直把自己包裹在你自己築起的圍牆之內，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那裏。每當圍牆打開一道缺口的時候你就會害怕自己受傷，所以你會在有人走進你的圍牆之前把圍牆修補好，你其實......並沒有表現出的這麽外向。”
    她有些苦惱蹙眉，“其實我也想過要怎麽樣才會讓陸先生你永遠也忘不掉我，思來想去，我終於想到了......”
    她忽然湊到陸南柯耳邊，輕聲道：“那就是闖進你的心裏，在你的圍牆還沒有修補起來的時候狠狠留下我的痕跡，這樣你就再也忘不掉我啦......”
    陸南柯不解，“你想說——”
    “可怎麽樣才能留下痕跡呢？隻有壞女人才不會被忘記，所以......我決定當一個壞女人。”
    陸婉晴繼續咬著他的耳朵，“所以我是騙你的。”
    陸南柯瞪大雙眼，“什麽？”
    “你母親和發小回到現實世界的事情，我會死的事情，都是騙你的~五十億年？我隻是看過一本有這種劇情的小說而已~陸先生可真是多愁善感呢~~
    “如果陸先生會記恨我的話，那就太好啦~~來找到人家吧，到時候人家任你懲罰......”
    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就如同陽光到來後變成泡沫的小美人魚一樣。
    陸南柯驀然回首，身邊那個穿著校服淺笑低吟的女孩兒已無影無蹤，就仿佛她從未出現過一樣。
    陸南柯默默嘴唇。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說的實話還是在騙自己。
    如果是騙自己，那麽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抬頭望天。
    太陽從東方升起，但天空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紋。
    這個虛假的世界終究要迎來破碎了。
    “等我找到你，我要狠狠打你的屁股......等著我。”